第95章 砸人
在归途之中,古阿婆始终默不作声。
宋冉瞧着她那泛红的眼眶,深知古阿婆心中仍旧怀念着年少时的那份情谊。
宋荔则紧紧地依偎在姐姐的身边,大麦的事情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她曾经以为,大麦的家人只是不愿意养育她,却没想到背后还隐藏龌龊的事。
在舒适的环境中待得太久,几乎让她忘记了那些桩桩件件糟践人的事。
当驴车驶入村庄,抵达岔路口时,古阿婆突然叫停,“我要去一趟那屋子。”
那间破旧的屋子,大麦的家,实在不能称之为“小院”。
泥土筑成的院墙已经半毁,只需要迈大步伐,就能轻松跨越。甚至站在路边,都能看到那摇摇欲坠的草房,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古阿婆望着那间屋子,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她依照周慧心说的,找到了床下的那块略显松动的石板。她轻轻掀起石板,下面露出一块布包裹。
布包拿在手里,能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解开布包,只见内里有碎银、铜板,以及一支小小的银簪。
“这是……”宋冉惊讶地问道,没想到床下竟藏着这么多财物。
古阿婆的眼中闪过泪光,哽咽着说:“你既然狠得下心,为何又要攒下这些钱财?”
听了这话,宋冉也明白,这居然是周慧心藏的。
她看着那些细小的银团,有些银块小的只有拇指头大小。这怕是周慧心一点点藏下来的,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打算的。
古阿婆开始叙述她和周慧心牢里面的对话。
“慧心说想带这孩子去找父母,这孩子和她有七八分像,她父母肯定会欢喜。”
“但太远了,远得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银钱才能找到。”
“可她老了,老得越来越快,她开始怕自己父母已经离开人世,也怕父母认不出自己。”
“她想尽一切法子,可攒钱的速度还是赶不上老去的速度。”
古阿婆拭去泪水,慎重地将银钱重新包好。
她们刚跨出屋门,便碰到了李培山的儿子,大麦应喊一声三舅舅的人站在院子门口。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李茂生冷冷地问道。
“来……来收拾衣裳。”古阿婆说道。
“李茂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他嘲讽地说道:“那傻子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快走,以后别再来了。”
他可能永远都想不到他的母亲周慧心藏了那么多钱,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赶人走。
古阿婆无法接受这样的无理要求,她质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茂生冷笑一声,回答道:“我和我兄弟分家了,准备在这里建房子。”
“那大麦以后住哪儿?”古阿婆忍不住问道。
李茂生不耐烦地回答道:“我管那小畜生住哪儿!这块地的地契可写的我娘、我爹的名字,以前这儿是堆柴的,我娘看着那畜生可怜,才收拾出来给她暂住。”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大麦的厌恶和鄙视。
古阿婆知道这个理,但这也太过无情。
李茂生又说道:“你要是愿意养着那个小畜生,就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在村子里乱跑。我儿女可是知道,他们的爷爷都是因为她才死的。这小畜生要是在村子里面瞎晃荡,小心被石头砸死。”
二十板子下去,虽然说没有到皮开肉绽的地步,但也青了好大一块。古阿婆为了方便照料,把大麦接在家里。李茂生是知道这回事,他便警告古阿婆看好大麦。
古阿婆的眼里满是痛惜和愤怒,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一口一个小畜生,那可是和你流的同样的血,你们未免太心狠。”她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显得异常凄凉。
李茂生则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狠狠地回答道:“哼!如果不是因为她,我爹娘才不会死,我们也不会天天被吴银红堵门。我们没去找你们,把她打死,还是看在我们是同村人的关系上。”他的声音充满了怨恨和不满,仿佛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那个“她”造成的。
“轰隆!”
李茂生刚说完这句话,院子的墙就全部倒塌了。
紧接着,两间破旧的草房也未能幸免于难,纷纷崩塌。破碎的砖石和断木纷纷飞溅,景象一度混乱不堪。
门框上端的横木,仿佛受到命运的指引,不偏不倚地落在李茂生的身上。
宋荔看着这一切,忍不住讥笑。心想这人还算幸运,因为门框早已腐朽,只是把他砸伤了,没有要了他的命。
李茂生的家人见状,急忙七手八脚地把他从横木下拉出来。
宋冉则紧紧抱起小妹,飞速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宋荔趴在阿姐肩头,看着如同废墟的院子。
这些人永远别想在这儿把房子修起来。
宋冉和古阿婆回到家,仍心有余悸。
门一打开,便见大麦坐在苞谷堆中。
这段时间以来,宋冉发现大麦虽然痴傻,但却能胜任一些简单重复的工作,例如搓苞谷粒。
她喜欢坐在苞谷堆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将苞谷棒子搓得干干净净。
大麦屁股伤好了,便开始乐此不疲地搓起苞谷来,还会把搓干净的苞谷棒子整整齐齐地码在地上。
她搓完古阿婆家,便又盯上了宋冉家。
见着有人回来,大麦便高兴地手舞足蹈。
若是来的人是苏笑笑,她更加高兴,嘴里会大喊着“甜水。”
八月即将过去,九月就在眼前。宋冉开始筹划着种植麦子和油菜的事情。
要整地、施肥、深翻。
她决定中午亲手包包子,以便下午在劳作之余,能有个充饥的食物。
她向古阿婆提议:“阿婆,中午你就不做饭了,我来包包子,刚好下午带着去下地。”
古阿婆听了,点头应允:“行啊,我帮你剁馅。”
大麦在一旁听见了,立刻兴奋地大声说道:“包子!我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