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回国
人刚出门口，不远处就有人在说话，带着她名字的话若隐若现，林漫川没忍住，还是走过去了。
是几个护士躲在房间里谈话，她们捂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你说的是真的吗？”
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下巴扬起，很是自得：“我跟着的医生可是和江医生合作最多的，这还能假吗？”
她神秘兮兮说：“我告诉你们，江医生早就不喜欢他那个女朋友了，前两天还说林漫川就是个麻烦，好多人都听见了，我那个医生刚好给林漫川打麻醉，听到这个还跟笑话一样说给我听。”
“而且我问你们，知道江医生女朋友的，除了我们还有谁？”
她说得言之凿凿，却如当头棒喝给林漫川狠狠一拳，她过于痛苦，没有看到不远处的杜晚，正插着口袋观察。
林漫川没有再听下去，失魂落魄走了。
脑中护士的话不断回荡，和外面的寒风裹在一起席卷了林漫川所有的记忆。
她来阿瓦拉这八年，好像什么都没改变，她爱着江北羽，可江北羽对待自己，也只是和别人没有两样，只是多了一个男友的责任。
可这样的责任，还不如一开始不要接受她。
林漫川没有选择交通工具，只是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走着，曾经的经历一点点清晰起来。
当初在阿瓦拉第一次见面，江北羽根本就不记得她，所以他把照片当作背景，也只是因为喜欢这张照片，不是因为拍摄的人，是她。
林漫川停下脚步，仰起脸，她想要克制自己不断落下的泪痕，可鼻尖发酸，风灌进了双眼里，泪水流得更快了，顺着脸流入脖颈，厚厚的围巾贴着皮肤带上了湿意。
或许是经历了最严寒的温度，下过雪后的阿瓦拉已经慢慢恢复了温度，枝丫依旧还是枯枝，就像她的爱情，永远看不到春意。
很久以后，直到林漫川眼前模糊，才像走累了一样，缓缓蹲下，整个人埋首其中，才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她好累。
她已经快记不得这段感情的那些美好了。
直到现在这一刻，林漫川才不得不承认，这一年多的痛苦，能让她一直坚持的，是她记忆里的江北羽，是那个会给她捡起耳机，默默等她回神的江北羽；是那个明明一脸不耐，不喜欢别人送别，可听到她求他拍照，还是会直面镜头的江北羽；是那个光影斑驳中，柔情看向自己，询问要不要交往的江北羽。
她的前半生看到了盛大的星空，在朦胧里多了一场梦，最后无畏去追逐，去勇敢。
最后在这场豪赌里，她不仅输了一切，也输了心。
林漫川没有再度犹豫，直接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干净，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大到装饰画，小到一个杯子，都是江北羽置办的。
他像装扮洋娃娃一样打扮她，抽屉里上百万的珠宝，衣柜里直接定制的服装，还有墙上的合照画。
林漫川视线触及，如同触电般躲闪，那是他们在交往一周年的时候，江北羽送她的。
那段时间杜晚刚来，没有遮掩自己对江北羽的爱慕，当时她没有多想，喜欢江北羽的人很多，比杜晚更夸张的也会有，但都被江北羽自己化解了。
可那天他们一周年的那天，江北羽失约了。
江北羽当时还没有习惯身边多了一个人，很多时候遇到紧急事件都会忘记和她说，那天晚上她拿着自己千辛万苦找到的摇滚教母cd一直等着，为了这张cd，她第一次和一个黑人吵架，嘴巴上还有被他打了一拳的伤痕，好在她用化妆弥补了，可还是在隐隐作痛。
可这些都没有江北羽重要。
江北羽找这张cd很久了，要是被他看到自己在今天给他买下来，自己可就是太牛逼了。
林漫川就这样等啊等，等到餐厅的人都走光了，等到服务员都小心来告诉她打烊了，江北羽还没有来。
她只能在所有服务员的眼光中落荒而逃，连自己点的菜和蛋糕都没带走。
然后她捧着这张cd来医院，江北羽和杜晚坐在医院的台阶上，杜晚正在给他擦汗。
那个她期待了很久的纪念日的晚上，她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可她还是原谅了。
第二天江北羽就带着她来到一个画廊，里面的主人她在很多杂志上都看到过，江北羽特地定制了他们的画像，还特地挂了起来，可那张cd，林漫川到现在都没有给他。
想到这里，林漫川从电视台旁的柜子里找出了那张cd，其实如果江北羽能再关注一下家里，他能很快就看见这张cd的。
但他没有。
他也没有看到林漫川日渐枯萎的爱情。
林漫川将cd放在茶几上，没有再看一眼屋内的陈设就离开了。
阿瓦拉的机场很大，不断播放的声音在空旷的机场回荡，林漫川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给江北羽发最后一条信息。
可看到那个界面，她发现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有多么卑微。
“江北羽，我不是没有尊严的。”
这是她为这段感情画上的最后一个句号，也是尽力维护了自己千疮百孔的尊严。
尽管林漫川知道这样做根本就是掩耳盗铃，可这段暗恋的旅程，由她开始，自然也该由她结束。
窗外飞机不断降落起飞，林漫川拎着行李箱，往登机的方向走，这时候恰好一个女孩与她擦肩而过，那是她第一次来阿瓦拉的模样。
当时她的眼里，带着太阳般耀眼的光，她的脑子里布满了即将见到偶像的快乐和幸福，那时候的她，都已经做好了见不到江北羽的准备，不管如何，只要能和他在一块土地上，就已经足够接近了。
可现在，哪怕她还是穿着以前的衣服，心情也回不去了。
她拔了电话卡，毅然决然地扔在了机场垃圾桶，脚步没有犹豫，直接踏上了回国的班机。
这一次，时间和她都在往前走，她不会否认自己爱过江北羽，可她确实也不会再爱上江北羽了。
她会慢慢放下，哪怕需要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