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目击
钻头小巷。
顾名思义，附近一带尽是些生产工业器具的大小作坊，其中超过一半的厂房都归属于【特雷维西采矿机械】以及【瓦克与马修蒸汽工厂】旗下。
这里废料遍地，杂草横生，到处都充斥着铁片被雨水冲刷浸泡后的难闻气味。
厂内嘈杂的噪音震耳欲聋，令人心生烦躁，滚滚黑烟呈螺旋状不停上升，再扩散。
“奇怪……太奇怪了……”
随着维丽蒂一路尾随，眉头也拧地越来越紧。
她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尼古拉斯先生要选择如此糟糕的约会地点。
以他……不。
换做任何一位小有名气的中产阶级绅士，就算偷情，也会光明正大地把女方送进酒店、私人俱乐部等高端场所，从而来彰显出自己温柔慷慨的一面。
莫非约会对象是位家世不得了的贵族千金？或某位房产大亨的夫人？
不……不不不，别胡思乱想，维丽蒂，这未免太荒谬了。
下一秒，侦探小姐便被自己愚蠢的想法所逗笑，她摇了摇头，立刻给予否定。
最多只能和尼古拉斯的地位齐平，不能再高了。
那群平日里连上厕所都需要女仆鼓励的娇艳花朵可看不上一名中产阶级男人，无论对方在行业内多么具有威望。
贵族大于一切，亘古不变的真理。
经过转角，维丽蒂小心翼翼地扶住墙砖，探出半颗脑袋仔细打量着。
嗯……光从背影并不能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珍妮】去年推出的秋季挎包、高跟红底鞋，【女性力量】露肩鱼尾裙……全部属于轻奢品牌。
因为比较低调？还是单纯买不起更高级的？
【灵视】暂且无法使用，对话也听不清……该死，有够倒霉。
维丽蒂不满地咂了下嘴，随即收起思绪，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继续观察起二人。
此时双方已然停下步伐，于一片空地内激情拥吻。
尼古拉斯闲下来的手反复游离在女人臀乳之间，一如既往的不太老实。
她长有一张精美白皙的脸蛋，身材前凸后翘……尤其是那对胸部！简直大得令人发指！恐怖如斯！
维丽蒂用余光简单比量下大小差距后，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即使仅凭一张侧颜她也能断定，对方并不在【有钱&有权】的大人物名单中，应该从事着某种高端餐饮的服务类工作。
见罢，我们的侦探小姐轻叹口气，边小声嘟囔边默默翻找起魔石相机。
“果然只是个不肯爱惜自己身体的酒馆小姐吗……唉，我就不该心存幻想，指望能拍到什么惊天新闻……”
“也对，维丽蒂，你又不是那群像发情斗牛犬一样的疯狂记者……他们恨不得直接钻进名人家的抽水马桶里去偷拍。”
她做了个深呼吸，提醒自己道：
“干好你的本职工作，维丽蒂·布里基翁，你是一名优秀、正直、又贫穷的侦探，仅此而已。”
咔，咔咔。
连按三下快门，相机光荣地完成了它的任务。
正当维丽蒂考虑是否要偷偷把这场热血沸腾的动作片看完时，突然，她后脚貌似不小心踢到了某种软乎乎的东西。
同时，周遭散发的气味也由铁锈转变成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腥臭。
维丽蒂捏住鼻子，在俯首看向脚底那坨不明物体的瞬间，她瞳孔一震，险些发出惊叫。
是一只死掉的狗。
毛发均被拔光，全身上下布满钝器殴打的伤痕，导致它丧命的是一把锋利短刀，如今正插进腹部，笔直拖拽至喉管。
流出的内脏早已腐烂生蛆，让维丽蒂胃里顿感一阵翻江倒海。
地面留有一条干涸且扭曲的红黑色血迹，一路延伸到不远处的废弃钢铁厂。
深邃、黑暗，那就是恶臭的源头，
强烈的不安感又一次盘踞于心间。
身为代表着理性的侦探，维丽蒂本不该毫无依据地去怀疑尼古拉斯先生，即便这个男人以往的品行有多么恶劣。
但无论是偏僻的约会地点、巨大的工厂噪音、还是【偶然】出现的动物尸体……似乎都在预示什么。
灵性于体内奔涌，频频发出警告。
当维丽蒂强忍头痛，再次向尼古拉斯眺去时，接下来的一幕不禁让她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
只见尼古拉斯漫不经心地抽出藏匿于西装内的短刀，迅速推开女人，将其精准捅入气管。
这一击不足以立即致命，又能充分体验到对方从惊恐转为绝望的全过程。
“咕……！”
女人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两只手胡乱摸索着。
呼吸开始愈发困难，浑身颤抖，现在的她根本无法求救，仅有一连串仰头漱口时的含糊咕噜声。
欣赏片刻后，尼古拉斯露出抹狞笑，眸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走向不远处的草丛，从里面取出把半米长的电锯。
嗡——嗡嗡——嗡嗡嗡嗡！
拉绳启动，他伴随节奏翩翩起舞，每一步都透露出难以言表的喜悦，朝女人缓慢靠近。
引擎发出阵阵咆哮，那是象征死亡的轰鸣！
滋啦滋啦滋啦！
刹那间，血水飞溅，皮肉寸断。
腥红沾染了半边天幕！腥红泼洒到了空地的所有角落！
“…………”
完成杀戮后的尼古拉斯丢掉电锯，欣喜若狂地张开双臂，沐浴在点点血雨之中。
半晌，他将双手伸向自己面部，随着一道刺耳的撕裂声，脸皮脱落，一张陌生且丑陋的五官赫然显现。
皮疹、烧伤、脓包……数不胜数。
他嘴巴歪斜，鼻梁塌陷，甚至两只眼睛连最基本的平行都做不到！
毫无疑问，这个人不是尼古拉斯……这是一名【编码者】！也是一名杀人狂！
无形的恐惧盘踞于心头，维丽蒂冷汗直冒，连连后退，大脑一片空白。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死人，见到尸体……人类的尸体！
在侦探小姐瞳孔的映射下，虚假的尼古拉斯扭动脖子，猥琐地舔了舔唇。
他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翻出一张亨利尔皇家歌剧院的宣传海报，肆意亲吻着眼前这位举止优雅，笑容灿烂，永远散发耀眼光芒的红发少女。
“啊……我的公主，我最爱的小美人……！终于！终于让我等到你了！哈哈哈哈！”
男人发出一串毛骨悚然的大笑，眼球突出，青筋暴起，沙哑的嗓音因兴奋而变得尖锐无比。
“潘妮·埃梅里克……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的那张脸……你根本不知道！”
最终，男人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欲火。
他脱掉裤子，慢慢对准面前那具尚有余温的女尸……
“噗呕……！呕呕呕呕！”
看到这，维丽蒂再也忍不住了。
她下意识用风衣托出喷溅而出的浑浊呕吐物，不让其滴落，随后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拼命逃跑。
……
入夜，处理完证据的【尼古拉斯】重新扣上脸皮，它们自行蠕动着，快速缝补，贴合。
离开时，男人不经意间向墙角瞥去一眼，紧接着他便停住脚步，呆愣在原地。
在红月的层层照耀下，那团本应凝固的内脏表面，赫然出现半双清晰的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