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假面舞会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
解除误会，重新拉进关系的两人在这期间分外要好，常常共同品茶、闲聊、试穿衣服……以及手牵手前往花园、小溪边嬉戏玩耍。
其中要属潘妮最为活泼欢乐，原因不止于压抑已久的思念之情最终得以释放。
要知道，在权能加持下，她本人可谓是随身携带多种面具的【艺人】。
因为阶级不同，所以对待常人嚣张跋扈；
因为保持人设，所以对待粉丝优雅静谧；
因为存在隔阂，所以对待父亲尽显乖巧……
灵活切换，未曾停歇。
流畅、自然、又如此悲哀。
但唯独对待诺雅时，她才肯安心卸下所有伪装，坦露出自己内心中那最为纯真、最为柔软的部分。
我们的艺人小姐无论再怎么坚强，也需要一个可以尽情撒娇的地方。
换做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父亲，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弱小可怜的一面。
但换做现在，懵懂无知的红发女孩早已长大。
她深知自己的那份软弱，深知诺雅姐姐的强大、也深知心中封存着的无数条罪孽。
潘妮不敢面对如今愈发苍老的父亲，同时更不想让父亲为自己而感到担心。
一年后，议会高层将重新筛选洗牌，届时卢克·冯·埃梅里克注定会被议员们合力踢出。
必须要赶在一切发生前做些什么……必须……
潘妮于心底暗自腹诽道。
为此，她不惜出卖灵魂，去借助恶魔的力量。
……
宴会当晚。
应诺雅一日前临时提出的要求，所有人将用餐结束后跟随佣仆回到梳妆间。
戴上假面，并在更衣女仆、妆造女仆的帮助下换一套全新服装后方可前往舞会现场。
由于亚布总督的目的并非社交玩乐，早就吃遍山珍海味的他自然对食物提不起兴趣，所以男人必定会选择临近末尾——也正是舞会时到来。
倘若让卢克贸然与亚布总督协谈，明年的领土分配和议会选举都得没戏，对方持有决定胜负的把柄……
不过好在他不知道诺雅和卢克的关系。
一切都在预料内，棋子落下，胜利的条件已然尽数达成。
接下来只需任凭舞者们优美旋转，从而推动时间。
……
傍晚九时，薄雾散去，双月温柔。
继一串车轮碾地的转动声，巴奈特乘坐自家的高档马车，共计用时二十二分钟，顺利抵达了阿斯莱德正北方，伯德街16号的埃梅里克庄园。
看了眼于魔石下辉映着明亮灯火的喷泉池，他轻咳两声，一边扣紧灰黑色燕尾服正装的纽扣，一边走下马车，缓步前往三米外恭候多时的另一辆专用马车。
大道畅通无阻，摇曳的树影迅速向后推移，偶尔传出的夜莺歌声使人倍感心旷神怡。
一段平稳又惬意的时光后，伴随轻微颠簸，他终于抵达了舞会大堂正门。
再度整理仪表，头扣礼帽稍稍抬眸，只见自己的‘老朋友’卢克·冯·埃梅里克正双手捧着瓶包装精美的木桐嘉利红酒，其夫人罗莎·埃梅里克微笑且从容地提起裙摆，跟在身后。
前者身穿颜色较纯的橄榄绿色立领西装，戴有一条墨蓝色绶带，胸口挂着几枚从军时期的青铜勋章。
后者一身雅黄色露肩长裙，可能上年纪的缘故，导致腰部并没有选择勒得太紧，裙摆表面上多用荷叶边，并利用精致的稀有蕾丝层层萦绕，尽显贵妇气质。
半晌过后，奥里弗斯·冯·麦考利伯爵和马克西米利安·冯·约瑟夫中将等十余名中阶贵族迎了过来。
互相礼貌问候，巴奈特从卢克手里姗姗接过那瓶红酒，优雅行礼之余不忘致歉道：
“我很遗憾，没能赶上宴席。”
“身为【前】公爵的您应该多少了解，总督的日程总是比预想中要满上许多，真糟，难道不是吗？”
相当委婉的说辞，却又不乏进攻性。
“没关系，我的朋友，我们还有舞会——瞧，才刚刚开始。”
卢克则直接无视对方的挑衅，依旧面带微笑地轻点两下头，并侧过身子示意他眺向前方歌声悠扬，灯光朦胧的梦幻场地。
“真美，哈哈哈……我是说，我很期待，真的。”
对话随即被总督先生的敷衍回答和干巴巴笑声所掐断。
庄园男主人这边结束，巴奈特又看向罗莎夫人。
见其右手微扬，于是便上前一步，执起手掌，隔着蕾丝手套弯腰虚吻下道：
“愿您的舞姿照耀整场舞会，愿您的容貌永葆青春美丽。”
宴会开始前，除去纯血王室成员外，无论阶级，无论背景，哪怕中途参加，也要对男女主人恭敬恭维。
这是贵族社交场合里必不可少的形式与礼仪，也是巴奈特百般不情愿到访的最大原因。
“我很荣幸，亚布先生。”罗莎夫人见状笑眯眯地回复道。
穿过门廊，戴上绚丽假面步入大堂，光线柔美，悠扬的旋律就此荡漾。
与周遭贵族简单寒暄几分钟，卢克垂眸看了眼怀表后轻声道歉，带着夫人走向楼梯口，上至二层，于正对大门的红檀木围栏处举起装有葡萄酒精酿的杯子高言道：
“感谢各位参加本次舞会！首先，让我们赞美神圣格兰特帝国，赞美诸位各自所敬仰的神明——为了更加繁荣的明天！”
“为了更加繁荣的明天！”
叮叮叮。
众宾客们热烈做出回应，霎时，器皿的碰撞声响彻整个会场。
紧接着，卢克在众人注视下温柔牵起罗莎夫人的手，下至一楼大厅，于轻柔的旋律中跳起了开场舞。
下一刻，在场的男士们纷纷彰显绅士风度，与提前内定好的第一个舞伴发出邀请。
虽中途到访，但为了不被旁人注意并传出闲话，巴奈特也只能重新拿起杯香槟，略微焦躁地移动视角，准备寻找一位既配得上自己高贵身份、又恰巧落单的美丽女性。
指针偏转，时间所剩无几，第一首舞曲的前奏即将响起。
随着旋律变化，俊男靓女们已经开始互相勾肩，借助多变的灯光眉目传情。
“啧……！埃梅里克那混蛋……”
此时，孤立无援的巴奈特刚刚私下咒骂一句，就突然用余光注意到，舞池边缘竟出现一位明明气质非凡，却同样无人与之共舞的娇小美女。
就这样，我们的总督先生眼睛半眯，舔了舔唇，准备碰碰运气。
实在不行就拿出自己身份对其施压，想必没有人敢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