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忠义难全
看他终于站了起来，穆行重旋即挡在了余荔荔身前。
“所以，前两日，你们是故意告诉我的？”胡永晖起身后倒是并未有任何行动，只站着问道，只是周遭已尽是半剑出鞘的侍卫，气氛剑拔弩张。
余荔荔倒似对紧张的气氛毫无所觉，欠欠地答道：“你这不废话吗？针对你的肯定是故意告诉你的啊，不过嘛，子猛，干的不错。”
不但说着，还冲王子猛挑眉笑了下。
王子猛平日大大咧咧惯了，虽说他之前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道胡永晖的真实身份，但此刻依旧是被余荔荔的话夸的不好意思，在收到挑眉一笑后更是有些害臊，于是乎本就高原红的脸又红了些许。
正当王子猛没注意到一旁的穆行重已是阴下了脸，而只在自顾自地疑惑干嘛对同为男子的余公子的夸赞会不好意思时，胡永晖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原来如此，王统领一向爽朗，由他代替孙将军来问好，我是不会察觉有什么问题的，并且既然他来了，我必会套问他此时回甲岐关是何目的。”
“不错。”余荔荔点头，“来都来了，你怎么可能放过此次获取情报的机会？”
胡永晖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道：“再由他不经意地跟我说出因着孜吾知道了余小公子探访戎城，所以想必会对战策做出调整，原定的七日内攻占沙图也会推迟，回甲岐关便是为了告知秦太守，要调些人回来先行完成甲岐关的重建。”
“胡副将还算聪明。”余荔荔一张笑脸，接着说道：
“不过作为敌国奸细，你必是多疑的，想也知道会跑去偷听以求真伪。不过嘛，想必你是不知道，连王统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只是骗你之计，只照旧胡咧咧地跟秦太守说了此行目的，再跟他递了信，而只有信上，才是原委。我们这边再安排着人撤出沙图远远地给孜吾看，那他定然巴巴地就上当了。”
“那公子刚刚夸我是？”王子猛并非傻子，听余荔荔这么说也察觉到自己好像只是在按他们的计策行事，实在算不上他家余公子那句……“干得不错”。
“夸你坦率，别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余荔荔照旧乐盈盈。
王子猛：……怎么也不觉得这句像是在夸我。
“不过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我给孜吾传的信吧？要是是他自己没有改变原计划呢？”胡永晖再次张口。
“咳，大壮，你跟他说。”余荔荔冲穆行重道。
众人：谁是大壮？？？
“……”穆行重叹了口气，还是应着他道：
“我们去探戎城的时候，并未看到大规模整装训练，原本就疑心他那句七日内重回沙图的真实性，后面想想或许只是为了磨我沙图士气。加上他那两日中了迷药，虽无甚大碍，但到底比不得平日。孜吾为人谨慎，不爱打无把握之仗，除非是知道……沙图守众稀少。”
“原来如此。北周古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实非虚言。”胡永晖点头，神态坦然，好似完全没有受到周遭侍卫的影响。
“我倒是还有一个问题。”余荔荔收了笑，一脸郑重。
胡永晖盯着他，好似已经知道了他要问什么。
“周洪，周将军之死的真相。”余荔荔凝重道。
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孙迪，立时瞪大了眼，咬紧牙关目眦欲裂：
“他……是你杀的吗？”
“不是。”胡永晖叹气。
“但是，沙图的军营图纸是你送出去的，你虽无法得到甲岐关的城防图，但长久守在沙图，对沙图一线却是了如指掌。”余荔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盯着他所在的方向，接着说：
“所以，此次攻入沙图，才会如此顺利。”
“不错，我长久卧在北周，就是为了拿到甲岐关城防图，谁知秦太守……”说着，胡永晖看向秦鑫跃，“当真是个人才，也当真是御下严格，这么久，都没能让我摸到点蛛丝马迹出来。自红衣将军过世后，沙图与甲岐关分向而治，周将军只管沙图一线，我自是没办法从他手中拿到甲岐关的图纸的。”
“身在此位，身不由己，”秦鑫跃敛了目，“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那周洪……”孙迪到底没忘了，引着众人回到了原题。
“周将军，确实是战死沙场的。”胡永晖垂首，“那日战场上，他在前方浴血奋战，我本来……的确有机会能将他斩杀。”
“但是你做不到，是吗？”余荔荔问道。
“不错，我没有动手，只是……看着他身受重伤，也没有施以援手。”胡永晖抿唇，半晌，补了一句，“周将军待我不薄，犹如亲兄弟。像秦太守所说，若非……迫不得已，身不由己，我倒真心实意想称他一声周大哥。”
说罢，未待众人反应，一个跃身夺过离他最近的小将的剑，向余荔荔飞来！
只是一旁的穆行重怎会由得他，身上所背利剑瞬时出鞘，堪堪挡下胡永晖手中之剑！
众人蓄势而发，齐拥而至，已将以穆行重和胡永晖为中心团团围住。
“抓活的！”孙迪命令道。
谁知话音刚落，胡永晖已是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郑果上去查看了：“将军，他嘴里有毒囊。”
“嘭——”孙迪持了兵器愤然捶地。
这时，穆行重看到他颤颤巍巍地开了口，遂示意众人都安静下来，只听，那胡永晖断断续续地冲余荔荔说道：
“只可惜……我未能杀得余公子……北周西北有你余荔荔……于我北戎……定是灾难。”
说罢，闭眼而逝。
“周将军的尸骨……收回来了吗？”余荔荔没理他的话，而是问向秦鑫跃。
“孜吾攻的急，事后我们又一直忙于沙图至甲岐关的重建，派了将士去找，只是……死伤惨重、尸横遍野，还没有找到。”秦鑫跃抹了把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