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游子在行

高自豪应道：“没人跟你抢他，余太子妃。”

穆行重：……

这人刚刚已是看穿了他们二人的身份，此时顺着余荔荔喊他“太子”，其实已经算是表明了立场，不过他与那付衷之前到底是一伙的，故穆行重并未完全放心，此时只跳过他，看向了付衷：

“你已让人围了卢府？”

付衷见话题终于步入正轨，喜不自胜：“看来还是余将军明事理些。”

余荔荔答得毫不知羞：“余将军的确明事理。”

付衷只以为他在维护自家“太子妃”，并不理他，依旧是冲着穆行重道：“既然二位来我云城做客，我总得好好尽下地主之谊。”

穆行重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付师爷打算把我们也软禁起来。”

付衷大笑一声：“余将军放心，好吃好喝招待着，算不得软禁。不过……”

而后一拍手，便见有下人低着头送进来两碗水。

“我猜这不是普通的水。”余荔荔说着这话，却看向了高自豪。

果然，高自豪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看这水似勾起了他不怎么好的回忆，余荔荔已经了然——只怕，这就是那让卢嘉成毁筋灭骨、丧失武艺的药。

付衷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没错，这就是那让卢大人毁筋灭骨、丧失武艺的药，二位便喝了吧。”

余荔荔：……好直白。

“要是不喝呢？”余荔荔回过神，一副极为苦恼的样子。

“死路一条。”付衷森然一笑，“放心好了，到时候二位虽没了武艺，不过，在这卢府之上，照旧是太子殿下太子妃，依旧受人尊敬，还没有那些个案牍之劳形，何乐而不为？”

“他说的我好心动，”余荔荔冲穆行重道，“案牍奏折什么的最烦了。”

穆行重闻言，嘴角抽了下，意思很明显——说的好像你真帮我天天看奏折一样……

不过付衷满意了：“看来我与太子殿下心有灵犀，既如此，喝了吧。”

余荔荔站了起来，真的亦步亦趋地往那水走去，快走到时却停了下来，指着穆行重道：“他曾说过一段话。”

付衷看他停下，已是戒备了起来，却还是顺着他问：“什么话？”

“世界要我为王，我便为王；世界要我为吏，我便为吏；世界要我为民，我便为民；世界要我为奴，我便为奴。众神平等，众生平等，众司亦平等。若世人皆称王，那何人纳我粮？若群雄皆为奴，又何人抗孜吾？如是如斯，做好己职！”

余荔荔猛一个转身，只见穆行重早已有所反应，腾身而起抓着有所反应却闪躲不及的付衷，掐了他下颌，同时，余荔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药灌入了他的口中。

在付衷那极为不可思议的眼中，余荔荔补全了刚刚的话：“虽然这人后面说这是骗傻子的话，不过你我皆非三岁小儿，需知道，再不耐烦做的事，有时候，也必须要做！”

看着这人蜷缩倒地，一副极为痛苦之态，余荔荔拔剑，直指他胸口：“若只随心而为，那天下何顾？责任谁挑？”

付衷只满眼阴翳地看他，并未作答。

当然，他此刻揪心抓骨，痛苦至极，想回答也回答不了。

外间之兵将闻声已经围了上来，余荔荔一把揪起这人，由穆行重控着，他冲外间扬声道：“启云之将何在？！”

只见房外之兵面面相觑，皆不做声。

余荔荔再次提声，寒至眼底：

“云城！这里可是云城！启云之乡！何谓启云？浮云退散，行军归乡！西北、北疆浮云游子尚在行，可他娘的，你们却是云无云样，乡不像乡！若指着你们抵抗东洋、吞并北戎，苏赫他九泉之下，何得安息！城内百姓，何能安宁？！”

此刻他杀戾之气骤起，全然不似刚刚那副纨绔之态，付衷就算再傻，也已经明白了，此时不顾那药物，咬牙道：“你才是余荔荔！”

余荔荔转而看向他，目如寒窖。

付衷已经确认，因此只转头看向一旁的高自豪：“高寨主，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余荔荔亦是跟着看向他：“高寨主，想必在之前，你替他付衷做了不少黑活儿吧？”

高自豪审视着余荔荔：“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想不通。虎狼相交，必凭其利，他不是卢大人，你若与之合谋，必要有利益交汇。他能给你的，很明显，事成之后，云城之内肆意横行，外加……卢嘉成。而你能给他的……”

余荔荔顿了下，才接着道：“除了替他做他不能做的一些黑活儿，我想不到其他的。”

付衷冷笑：“余将军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这里，已经没有了你的启云军！”

果然，正说着，只见刚刚在余荔荔冷言厉辞下怔愣住的兵将，已各自提了兵器渐渐围上来。

余荔荔寒声应道：“或许之前，我不能如何，不过现在……”

他转头冲向高自豪：“我看你那房内药物之多，只怕，并不知道他是有解药的吧？”

高自豪闻言一怔，怒视向付衷：“你跟我说，此毁筋灭骨之毒，无药可解！”

付衷只略皱了下眉：“你我共谋多时，何时见我骗过你？此人谎言连篇，高兄弟何必信他？”

凭着余荔荔刚刚与之交谈那番，确实尽是胡话，不过高自豪也不是别人说一他信一的人，因此只冷着脸看余荔荔，等他给一个解释。

余荔荔淡然一笑：“你没看到，他吃了这药后，全然没有那种失了数十年武艺的不甘与痛苦吗？”

高自豪这才注意到，这人刚刚的确很是痛苦，不过，却是因着那药带来的身体上的痛苦，并非……心理上的。

付衷见瞒不过，便不装了：“若是刚吃下不久，解药可解，不过，卢嘉成那已经有大半年了，毒已入髓，解不了。”

高自豪倏然瞪大了眼——他在让卢嘉成吃下此药没多久，付衷曾隐隐约约问过他，若能寻得解药，是否会给他解毒？

彼时他春光得意，挥手大笑：“为何要给他解毒？老子还没草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