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逛市场
不到一会，收到消息的祁大妈，就带着两个红袖箍手下，来到了姜磊面前。
仔细看了看，几天不见，这老货又黑瘦了不少，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再不复以前的白皙和虚胖，而是略带粗粝的古铜色。
只不过她的精神状态，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双眼凌厉了不少，顾盼间竟然还多了几分威势。
居移气，养移体，人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身在此山中，也许自己察觉不到，但周围的人会有很强烈的感应。
整个团队里，论起直管手下的数量，祁大妈只有外务组的区区十人，但她每天坐镇小市场，是独立于团队规则外的另一种体系，间接管辖者，却是最多的。
特别最近这些天，姜磊这边连翻的大动作，围墙之外每日车水马龙，净水、载具、军火，如山似海的货物搬运，幸存者们虽然无法靠近，但他们又不瞎，远远看着也能揣测个大概。
救助团的信誉和威势，在短期内仿佛吹气球般膨胀起来，已经在普通幸存者间，形成了高不可攀的概念……
所造成的直接效果，就是小市场已经不仅仅是吸引周边的幸存者了，更远处的群体，甚至不少大中型团队，都开始来这边寻求机会。
就这一会功夫，围墙内已经走出了一队十人的巡逻队，打算护卫姜磊一行，而且是全员防具和步枪装备齐全的。
“都回去吧，老祁带着我就行。”
“可是老板……”
带队的郭岩急的涨红了脸，杜辉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护卫老板周全，这直接被打发回去，可咋交代？
“你们背枪跟我进去，人都被吓跑了，还看个屁！”
“是……”
老板的话是团队第一序列，郭岩没办法，只能磨蹭着带队又回去了。
“走吧，随便看看。”
姜磊用下巴对祁大妈示意了一下，便带着樊蓉和顾淑琴，以及身后的晓玲，向着前方熙攘的人群走去。
“老板，老板！您在我后面走！”
祁大妈一边疯狂给身后吓傻了的红袖箍使眼色，一边拼命往姜磊身前挤，迟缓他的前进速度。
“你特么……”
姜磊抬腿就给了这老货屁股一脚：“挡着我干什么？”
“里面乱，您走慢点，我派人去安排安排。”
祁大妈挨了踢却仿若不觉，还是弓着身子笑嘻嘻的谄媚，其实心脏已经紧张的快蹦到嗓子眼。
姜磊挥退了护卫，那整个安全就需要她全权负责，天天在小市场混着，里面那些混乱腌臜如何不清楚？
但凡老板剐蹭了一点边角，她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你听老祁的安排！”
樊蓉用力拽了拽他的胳膊，随着团队武力越来越强大，姜磊最近都心思都扑在大事上，在一些细节方面，已经不像原本那么注意了，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其实他也不是不在意安全问题，而是觉得在自己家门口，实在不必要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祁大妈在前方压着步子，姜磊等人慢慢跟在后面，自从小市场建立，除了远远看过，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进来。
先前那个红袖箍，已经一溜烟当先跑进了市场里，不知安排什么去了。
原本用钢条和铁丝围出的地方，早就已经不够用了，小市场上午的高峰期间，人流量有时能达到六七百人。
现在是用订满钉子的木棍插在地上，然后在上面拦上竹竿，反正就是个形式，一般没人敢违反规定。
市场有一个进口和两个出口，入口处的褐色帐篷里，一个戴着红色袖箍、三十多岁的汉子，身后领着四五名戴着蓝色袖箍的人，紧张的等候在原地，很明显已经得到了消息。
“这些都是就地招募，帮助维持秩序的幸存者，我们外务组十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而且……市场收获的很小一部分，就可以支付他们的薪酬了……”
见姜磊停住脚步，祁大妈一边介绍着，一边略带忐忑，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
姜磊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团队可并没有“蓝袖箍”这种政策，很明显是祁大妈自作主张。
不过他也只是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水至清则无鱼，他这边给祁大妈的人力，面对眼前这黑压压的人群，管理上确实有点力不从心。
当初刚建立的时候，每天只有百八十人，谁能想到短短一个来星期，这里就能发展至此？也算事出有因。
入口处的职责，主要是信息记录，再加上简单的搜身和可疑人员筛查。
“都干活吧，别管我。”
看到帐篷外侧，排队的幸存者们增多，都在怯怯的看着自己一行，姜磊对着他们摆了下手。
“是！”
那名外务组的红袖箍汉子，回答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身后的几名蓝袖箍，就更加不堪了，双腿不停打飘，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在救助团内是不被承认的，别说眼前这位大老板，哪怕是祁大妈，简单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从“人上人”的市场门岗身份，重新跌落尘埃，如何能不怕？
见姜磊什么也没说，便继续向里面走，祁大妈也暗暗抹了把汗，心道这关算是过了。
越过入口帐篷，走进内侧熙攘的人群中，迎面扑来的，就是腥、骚、臭，各种乱七八糟、难以言喻的味道，吹起的风沙都无法掩盖，熏的几人差点跌个跟头……
这味道姜磊其实挺熟悉，前世他最喜欢在各个势力组织的交易处淘换东西，只不过今生一直处于养尊处优的状态，这骤然一下，鼻子已经适应不了了……
顾淑琴捂嘴干呕了两下，皱紧柳眉道：
“人员过于密集，要让他们注意个人卫生，一旦发生传染疫病，后果不堪设想。”
“您说的是。”
前方的祁大妈转过身子，点头哈腰的应和，顾淑琴表面上只是人事组的普通一员，她这个组长原则上身份是高于对方的，但只要脑子还正常，都不可能这么想……
“以后去后勤组领些消毒水，定期消消毒就行了。”
姜磊淡淡的将这件事揭过，顾淑琴这种要求，有点强人所难、脱离实际了。
底层幸存者们，每日拼命挣扎，也不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你让他们讲个人卫生之类的，纯粹是扯淡……
整个市场分成三个环状人群带，姜磊此时所处的正是最外圈，也是人最多的地方。
这里无需缴纳任何费用，地上的摊位乱七八糟、挨挨挤挤，基本是谁先占了地方就算谁的。
在这里混的，大多是最底层的幸存者，也是最混乱的地方。
交易的物品五花八门，大多是杂七杂八的日用品、掺了沙子的米面、枯死的各类植物根茎、过期药品、拾荒撬锁的实用工具、锈迹斑斑的匕首长矛、皮肉生意、以及人口买卖……
这里的硬通货币就是各类三合一、四合一等低劣“饮料”，质量稍高一点的三合一，已经是“高端”等价物了……
姜磊站在原地不动，围着他的人自然也走不了，四周隐隐可见十数个手持棍棒的红蓝袖箍，将他们隐隐围在中心，驱散着周围混乱的人流。
眼前的一切，是姜磊前世最熟悉的节奏，这里的所有交易，都围绕着一个字——“命”
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将自己或亲人的生命，多存续哪怕一分钟。
“管理叔叔，妈妈就在市场外面等着，陪您半小时，只需要100毫升三合一哦……”
略带嘶哑的童音忽然响起，一个只有八九岁大，嘴唇干裂、脸蛋上灰皴都结了痂的小女孩，怯怯的抓住外围一个蓝袖箍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