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年如一瞬

林修崖没注意到，身后的玉几乎身体一颤，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林修崖的背影。

她不敢相信，原本已经努力到极致，为什么到最后自己的老师还是要抛下她。

“哎呀，真是个混蛋，居然把自己的徒弟弄哭了。”叶青仙正面看着两人，自然发现的快。

林修崖没有回头却对玉道：“你在哭吗？说过多少次了情绪不要外露，开心也好，伤心也好，这只会暴露你的弱点。”

“好好想想两年前的过错，若不是你暴露出对我的过度依赖，会被想打败你的人钻了空子，仅仅一些实话就让你动手？”

“面前的这人可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没有一句话会是真心话，她只会利用你的弱点来攻击我。”

林修崖的话深深扎入玉的心中，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本想强装镇定，但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完。

“真是残酷。”叶青仙不再发笑，变成了高冷女神。

“残酷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此刻的林修崖几乎满眼所见皆是罪恶，不管是曾经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最终的法则都是一样的。

“丫头，别听他的，这家伙自私的可怕，无非就是想将你甩给我，然后自己去死罢了。”

听着叶青仙的话，玉身体一怔，大大的死字印在脑海中。

一直以来林修崖在她眼中都是最顽强的人，看透世间沉浮，懂得生死之别，怎会寻短见？

“我本是凡人，又折了腿，便如折了翅膀的雀，短命才是我的归宿。”

林修崖眼不跳心不喘，似乎谈论的是茶后闲言，并非生死大事。

叶青仙倒吸一口凉气，她撑着下巴后悔的道：“看来当年带你出去，是个彻底的错误，虽是让你安分了三年，但却将你引导向了错误的方向”

“因果有寻，丫头既是因，你便将你拥有的全部都给了她，期盼丫头为自己哪怕世界，带来最后的果，然后你功成身退，成为万千青丝中的一缕”

林修崖正视着叶青仙，心中不免感叹不愧是活了上千岁的老太婆，在她面前似乎没有想法能被隐瞒。

玉呆呆的站着，两人的对话太过深奥，她完全无法理解，什么因果？什么功成身退？这样的话。

而自己的老师林修崖仅靠如此年纪竟能和院长掰扯一二，无意间对他的崇拜更加浓厚。

“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与你无关。”林修崖眼眸冷了下来。

叶青仙摇头吐着舌头道：“不，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你的命是我的，你的心也是我的。”

“闭嘴！”林修崖怒吼，他恨不得站起身揪住叶青仙。

玉儿发现林修崖情绪不稳，伤心的从轮椅背后搂住了林修崖轻声道：“老师……”

林修崖瞳孔一缩，原本剧烈起伏的胸腔，逐渐平和，眼眸再次变的平淡。

“还是那句话，我没有能力当老师，既然今日您处处说我的不是，那么您便将玉儿带走，她的天赋很好，未来成就通神境会非常快。”

玉儿一听情绪变的激动，急得又快哭了起来，扭扭捏捏的轻声念叨着：“不要～”

这种欲哭不哭的样子看的人心疼。

“什么不要！跟着我有什么好？我有能力教导你吗？我有资源扶持你吗？早晚有一天我会死！而你会活下去！读越多的书我越是知道，修行一道，是要斩断红尘的，越快斩断，成就越高！”

林修崖恨铁不成钢，伸手将玉抓到自己身前，一把推给了叶青仙。

玉已经双眼通红，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再熟悉不过，撕心裂肺的痛，让她哭不出声。

“不要再流泪了，我们只不过相处三年，而你这一生有无数个三年，不要忘记你想做之事，给我大胆的走下去！”

林修崖满眼血丝，调转轮椅，沿着来时的路，逐渐远去。

玉哭着向前追赶，却被叶青仙一把抓住。

叶青仙眼眸颤动，瞳孔映射出林修崖的背影，与此同时脑海中，一道竖立在崖巅的白衣身影竟巧妙的融合。

那是她的老师，曾经名震东荒，白衣无敌，却在说出和林修崖相似的话后，彻底消失不见。

很像，两人很是相像。

这也是叶青仙为什么要对他费心费力的原因，修道讲究念头通达，林修崖的出现让她无法坐视不管。

时间很快，林修崖枯坐在屋内一晃整整十年，他读遍了神华书院的所有书籍，内功，外功，道术，神术，炼器，炼丹，阵法，无数秘辛。

这数之不尽的知识，让他沉沦。

若不是在一个平凡的早晨，他房门被缓缓推开，想必直到百年死去，他也不会离开。

“林执教，书院来了一批弟子，书言道人说您只享俸禄，却不带学生，今年若还是如此就把您……赶下山去……”

一位白衣弟子眯眼，嫌弃的将面前的灰尘拍散。

林修崖放下书，拿起一旁凿药的铁杵，将一颗丹药搅碎，丹药灵气外泄，瞬间充盈了整间屋子。

灰尘在这一刻，被蚕食了个干净。

“祛尘丹…可以这样用吗？”

那名弟子一愣，这丹药本是用来清洁自身的，有排毒，养身之效，但林修崖竟用它打扫屋子。

“用法很多，它甚至还能用到炼器上。”林修崖听到了他的嘀咕，声音有些沙哑。

这么些年他极少说话。

“下去吧，我会去看看，但……若没有我满意的，我依旧不会收任何人。”

林修崖将其打发走，便转着轮椅，朝着门外挪去。

阳光打在脸上，长长的睫毛抖动，明亮的眼眸微微缩起，他来这里已经十三年了。

除了身体长大了些，没什么变化。

神华书院，当今天下人族第三大书院，充斥着无数强者，学徒甚至遍布天下，对守护人族有着卓越的贡献。

几乎每年，书院都会派发下山招生的任务，神华书院招生往往去往边荒之地，寻那些家破人亡的遗孤，带回培养。

带着仇恨之人，往往走的更远。

十年没有下山，林修崖这一下山就引得人疯狂讨论。

那些后来的弟子，没人知道他是谁，只是听说这座山上住着一个怪人，他是神华书院最年轻的执教。

很久没有出来，书院已经变了很多，朝气蓬勃。

千叶湖前的广场上，集聚了四百位孩童，外院的执教们，开始依次测试资质，挑人。

林修崖并不着急，他推着轮子，去到了千叶湖中央的石亭内，那里有一位仙子在等他。

“好久不见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