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对不起

林修崖独自来到群星殿大殿的顶上，他感受到了禁区的气息，可在下一秒，一切归于平静。

“你出手了吗……”他沉声言道，随即瘫软在了轮椅上，似乎是失去支助。

林修崖离开了群星殿，有人想跟随他，但却被他拒绝，自己挪着轮椅，行走大世，就像曾经离开神华书院时一样。

买了辆马车，自己翻身上去，彻底躺尸，马车每停在一处，他就会起身看看。

“大叔，大叔，我娘病了，您好好心，给点钱吧……”面黄肌瘦的女娃娃，抬着破碗，努力的够着马车。

林修崖诧异的摸了摸嘴边，没想到清秀如他也长起了胡渣，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间他也快三十岁了。

当然只是算得这个世界，若是加上地球的那些年，他恐怕已经上七十。

林修崖掏出几两碎银放到了女娃娃的碗中，摸了摸她的头，女孩就此离去。

时间匆匆又入樊笼，可能他永远也无法逃出，获得人人渴望的自由吧。

自己选择的道路，自己就算死也要坚定的走下去。

东荒已经被毁去一半，马车走在废墟中，见证别人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恍惚间又回到小时候，叶青仙所带他前去边荒的景象。

人间炼狱，血流成河，人的野性被无限放大，曾经的好好先生，此刻却抓着灰头土脸的姑娘，往房间里拽。

“老子忍了一辈子了，今天必要死而无憾！”

女子哭泣，却无一人相救，大家对此默认。

是啊人要死了，谁都想死而无憾，如此一来就没了错与对，恶与善。

曾经那些人的死或许与林修崖没关系，但如今天下所有的不幸，皆该由他一个人背，是他亲手葬送这些无辜的人。

姑娘衣衫破烂的走出屋子，她哭哭啼啼，用破碎的瓦片亲自抹了脖子，倒在血泊之中。

林修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明明他有了能力可以救人，可他没有，冷漠的看着。

“不要…不要…这块面饼是我们家最后的口粮，你不能夺去，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老子自己都过不活了，还管孩子！拿来吧你！”

巷子街边，曾经的世家姥爷身着破烂华服，独坐在巷尾，大战波及，家破人亡，如今只剩下他了。

“苍天无眼，我一生积德行善，广施浓粥，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他掏出一块咬过的薄饼，这引得周围的乞丐飞快上前哄抢，还将姥爷毒打了一顿，当看清那些乞丐的模样，姥爷痛哭。

这些人曾经都得他一二施舍，如今却不念旧情，夺他口食不说还将他暴打。

“若有来生，愿做大奸大恶之人，也不做大善之辈！好人没有好报啊！！哈哈哈哈！”

姥爷捡起女子尸体旁的瓦片，在大笑中自刎归天。

鲜血落在马车车轮上，林修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很快他便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那些人围着马车转了又转，有大胆的人按耐不住，当场雷厉风行的将马车瓦解。

数人一哄而上直接了当的将马儿杀死，血液流的满地都是，无数人在血泊中分食马儿，大人，孩子，老人，样样都有。

有人见林修崖是个残疾，便不再顾及，上前将他的口袋掏了个干净，很快他就被摸了个遍。

林修崖注视着他们直到完事，他身上除了衣服什么也没了，还有几道血痕，明明他没有反抗却还是被抓成这样。

“你…没事吧？”身旁传来男孩担忧的声音。

林修崖摇摇头，面前的是个六七岁的娃娃，他瘦的肋骨都若隐若现，面色肌黄，显然许久没有一顿饱饭了。

“我带你去找我奶奶吧，我们家还有点药。”

男孩不顾林修崖的摇头，将他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就这般拖着他，一直穿过废墟，去往一片竹林。

在那里有一座倒掉的屋子，门口坐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双眼眯的只剩下一条缝，显然是瞎了。

“奶，有位大叔被欺负了，他好像没办法走路。”男孩将林修崖安顿在屋檐下，对着老人道。

老人一脸和善，她摸索着起身，来到林修崖面前，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为其把脉。

“气血充盈，脉象却很低迷，孩子…莫要再伤心了，世事无常，走到这一步，不是谁的错……”老人抚摸着林修崖的头顶，皱巴巴的手却出奇的温暖。

林修崖瞳孔一颤，泪水难以忍耐的充盈眼眶，鼻尖酸涩，拼尽全力才不让自己哭泣。

小男孩从屋内取来半块面饼，他故意躲着明明看不见的奶奶，将其放入林修崖手中。

“叔叔…吃吧，你一定饿了。”男孩虽然这般说着，但自己的双眼始终没有从面饼上挪开。

林修崖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感，他一把将男孩搂在怀里，泪水夺眶而出，大声的抽泣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对不起……”

他双眼已经被泪水覆盖，只有一声声歇斯底里的道歉声回荡。

“叔…你为什么要道歉，又为什么…要对着我哭泣呢……”男孩有些不懂，他应该是第一次见身前的陌生人才对。

林修崖哭的这般让人心碎，抽泣声始终不断，却还要自顾自的道：

“这一切…都是我选择的，当我得到那一根树枝后，我就知道……未来只有绝望…”

“我给不了你们想要的生活，我没办法让每一个人都幸福…我甚至…没法让你们活着……如果这个故事的主角换成别人……会不会比我更好呢？他会不会有办法让你们都能活着呢？”

林修崖放开男孩，抓着他的肩膀，哭诉着求一个答案。

男孩呆呆的站着，早就被林修崖的举动吓的呆滞。

“孩子…你累了……”老人坐在门前，温声道。

林修崖瞪大双眼恢复了理智，他愧疚的松开男孩，独自将苦涩重新埋入心里。

老人听到了林修崖的问题，她试图回答道：“孩子…累了就休息，我们有我们的命运，你也有你的命运，哪有什么换一个人会更好…这种没边的说法……”

“我老婆子不知你经历了什么，但你要去接受，再苦再累也要接受，然后走下去，就像我们一样…接受自己的死亡…”

林修崖紧咬牙齿，他不甘心，他不甘心是这个结局，老人的话早就对他没了帮助。

很快远处出现一道道身影，美月带着群星殿的人寻到了这里，自从林修崖死过一次之后，他们就不敢放他单独出行。

“神王大人…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