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战后分析

孔有德又道：“虽然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但是大家要清楚的知道我们与东虏的差距。东虏即使是女人也能在飞奔的马上射中50步外的兔子，男子的骑射更胜一筹。我们呢？四平八稳的站立地面用强弩也很难射中50步处的人。如果正面交战，我们10个骑兵能换取对方一骑，100步兵未必能干掉东虏一人。如果正面交战，只需要一个牛录，一碗热茶的功夫就能将我等1000余人消灭殆尽。如果正面交战，我们打是打不过，逃也逃不掉。这就是差距，这就是现实，今天这样的胜利不会再有，以后我们应该怎么作才能多胜少败？”

耿仲明道：“大哥多虑了。现在我们人人有战马来去如风。我们有战船，可以在任何时间从东虏任何地点登陆，绝对是来无影去无踪防不胜防，还有那摄魂烟，挡不可挡制敌于无形。有这三样宝物我等有恃无恐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自是战无不胜。”

曹绍中站起来道：“耿仲明兄弟此言大谬。我们有战马，东虏战马更多，每人三匹轮翻乘骑，配以精良的骑术一日可行千里之遥，比我等迅捷几倍。我们有船不假，可是辽东海域季风明烈，气候变化无常，海情凶险无比，不是每天都可以行船，每次出海都安然无恙。还有摄魂烟。那烟草是由十几种草药按照一定比例配制而成，非常昂贵，这一战烧掉的烟草价值几千两银子。使用时对风力的要求十分苛刻，风力不能太大，不然会将烟雾吹散；不能太小，否则半天飘不到敌人营地。除非我们将烟草送到敌人帐篷外面，但是这又是不可能的，东虏养了很多狗，还没有等我们走近，它们已经狂吠不止。这次大捷之所以如此顺利是因为大当家和我用三个月的时间来观测天象，判断海情，多次深入东虏境内寻找合适的地点目标，苦心孤诣选定时间制定计划，训练领路犬。有好几次被东虏发现，引得数百人追杀我们，如若不是大哥武功高强长于骑射，我尸骨早寒。”

曹绍中不是表功，而是不满。从上船到营地再到现在，大家说得最多的除了杀东虏分战果，就是孔有德带着大队骑兵远远躲在后阵，显然是贪生怕死畏敌不前时刻准备开溜，这样的人不配当大哥。孔有德性情冷傲拙于言语，刻板得过分。慧智教他谋划侦查必须隐形藏迹暗中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就守口如瓶。即使弟兄们对他产生误会说些无理之言他也不放在心上，自认站得正，立得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道是树正不怕月影斜，只要带着弟兄们不停的打胜仗，流言蜚语自会泯于无形。

孔有德不将胡言放在心上，曹绍中却是不能容忍。他与孔有德相识时间不长，但是这几个月来联袂出战，频繁出没于龙潭虎穴，天天在东虏眼皮子底下打转，有好几次被东虏的猎犬发现，引得大批虏狗驱马追杀。凡有危险孔有德总是亲自殿后，命他先行撤离。记得最险的那次，他们两人在前逃跑，半个牛录在后追杀，忽听咯吱一声，胯下战马长嘶扑倒，曹绍中正在回头观察敌情猝不及防，一头栽下，摔得肋骨断裂吐血不止。原来战马奔驰太速，蹄力过劲，踏破草皮贯入鼠洞，前腿当即折断。孔有德飞身纵下，一把将他抓起放在青龙马背上，连抽几鞭，道：“兄弟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三天后孔有德回到事先约定好的海岸，他身上有十几个箭创。满洲弓师从蒙古强弓，力道猛极，数丈内穿甲贯盾轻而易举。乌蚕甲是一件奇物，坚韧无比，满洲利箭无法将其贯穿，可是强如霹雳的冲击力无法抵挡，着箭处被生生震裂。干涸的血液将伤口与衣甲粘在一起，在药水中浸泡半个时辰方才得以脱下。

自此以后曹绍中对孔有德感激莫名，死心塌地誓死追随，对众多战友胡乱之言早已不满，借着驳斥耿仲明将孔有德功劳道出。

众人一怔，心道难怪这几个月大哥总是驾船巡视各岛，一去就是十几天。有一次与曹绍中一同负伤而归，声称二人实战切磋互殴所致。两人将对方打成重伤却彼此关爱不存芥蒂，咄咄怪事，令一干兄弟啧啧称奇。原来他们跑到东虏那里当夜不收，看来我们还真的冤枉大哥。

尚可喜性情耿直，站起来道：“大当家，兄弟有错，误会您了，我在人前说过你很多坏话。如今思之汗颜羞愧无地，这杯酒算是兄弟我给您赔罪。”

众豪杰一拥而出，捧杯躬身道：“请大哥恕罪。“

孔有德道：“尚兄弟，众位兄弟莫要自责。是我口风太紧与大家无关。家师曾经说过，要想瞒过敌人先瞒过自己人，我为了胜利只好蒙骗大家，望大家恕罪。饮下这杯酒，以往的不快就此作罢，干。”

众豪杰杯释前嫌，再次亲如兄弟。

话已经说开，孔有德懒得再拐弯抹角循循善诱，他开诚布公直奔主题：“曹兄弟对战术的辩驳很有道理。咱们使用的都是一些取巧诡计，这些招数攻人不备以奇制胜，如履春冰险无可险，得手九次不为过，只需要有一次失败必定全军覆没，可一不可再。三个牛录被人杀光东虏岂会善罢甘休，一定派出高手前往勘查。我们虽然清理过战场，可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相信东虏很快就会看穿我们的战术，找到应对之策，马首相交正面厮杀必不可免。有道是打铁还得自身硬，要想在未来的血战中活下来除了精良的武备，合理的战略战术，还要有充沛的体能，高强的武艺，精准的箭法，熟谙的骑术。大家以后要努力训练，拼命训练，竭尽全力提高自己的实力，因为每强大一分，在战场上活命的机率就大一分。大家不要怕辛苦，想一想，吃点苦头总比被人砍死强。如果你战死，你的父母妻儿将会何等的痛苦？他们将如何过活？就算是为了他们也要咬牙挺着。大家有没有信心。”

“大哥说的对，为了家人拼命训练。”曹绍中第一个回应高喝。

众豪杰挥拳齐呼：“为了家人，拼命训练。”

孔有德道：“大家的血汗不会白流，付出一定有所回报。我们取得的东虏狗头明日上交给登州总兵，很快就会传到朝堂之上，我们升官已成定局。只需要再打上几仗，再猎回几千东虏人头，相信大家分疆裂土荫妻封子光宗耀祖富贵无限的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大家就是朝庭官员。为了明天的荣华富贵拼命训练。”

“为了荣华富贵拼命训练。”

孔有德大醉，朦朦胧胧听到曹绍中、尚可喜等人轻手轻脚走进房来，嘀嘀咕咕将一个软绵绵、香喷喷、滑腻腻的东西塞进他的被窝，紧挨着他的身子。一股异样的快感透过他敏锐的神经闪电般的传入昏昏沉沉的大脑。这快感就像一道黑暗中的闪电令他猛然惊醒。翻身坐起，只觉天旋地转头疼欲裂，又摔回床上，心中大骂：“我以后再也不吃酒啦！太难受。”勉力明目向旁边一掠，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枕边睡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美貌女子。孔有德立时蹦起来，一把将曹绍中揪住骂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小子搞什么鬼？”

曹绍中笑道：“大哥，兄弟们见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大家投票足足选了一个时辰才选出最美丽的给你。这个是原装货，你不要客气。”

孔有德同尚可喜这些早熟的小子们厮混日久，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对女人一无所知的雏儿。也不是没有冰人前来说亲，至今未婚的原因有三：一者，心里挂念着武当派绝技。武当功夫源于道家，其中有不少是童子功，一旦破身永无涉猎的可能。这对一个武痴无疑是不可饶恕的过错。二者，返乡后相亲女子对他的态度。他四处作工时，她们高高在上不屑一顾；开医馆赚钱后，全部平辈抡交不亲不疏。当自己创建山寨成立民团后一边倒的卑躬屈膝极尽谄媚。想到这些女人嫌贫爱富附炎趋势的势利嘴脸，不由发自心底的恶心。第三，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那就是对扬州招亲新娘子的愧疚。现在他已经知道一走了之的不妥，派人回去一探究竟。得知新郎潜逃，新娘子胡小姐颜面扫地无地自容，离家出走踪迹全无，至今未归。年青姑娘，孤身在外踽踽独行，若有休咎缓急三长两短岂不是被所我累。孔有德懊悔羞愧无心他念，人生大事也就这么拖了下来。

曹绍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担心他哪一天战死沙场，孔家就此断绝。既然他不愿意娶妻那就换个花样，将最漂亮的处女战俘沐浴更衣，灌上迷药送到他床上。

孔有德气得几欲晕倒。他是战士，对战场上的敌人，不论是老是幼是男是女毫不手软，但是强奸民女这种缺德事绝对不敢做。怒道：“放屁。这是奸淫妇女，江湖大忌。如果被人知道我做出这种禽兽不如之事，哪里还有脸面在人前立足，我师父一定会杀我以正门户。快给我抬走。不对，别的女人呢？你们不会把她们全都……。”他纵身掠出房门。曹绍中等人慌忙追出。

孔有德酒力未退步履蹒跚，奔出不远曹绍中已经追上，自后将他抱住，解释道：“大当家，你听我说。”孔有德甩手将他抡开，冲得几步蓦然不动，两眼呆呆的盯着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