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中枪
这里是老虎地盘,猛虎见到这么多狼,吼叫一声,震得山岗都要动摇,掉头就跑,准备爬到十数丈外大树上躲避,不曾想另外三面各有十数只狼包围过来。孔有德,令狐狂两个食材远不够狼群食用,它们把老虎也放在菜单上。
老虎百兽之王的名头不含任何水分。在整个动物界,它的力量,速度,爆发力,尖牙利爪的攻击力,无不是首屈一指。爬山,上树,涉水,样样拿手,除了不会飞,没有它做不到的。
狼群虽然团结凶狠,但是面对老虎基本上没有还手之力。因为老虎不仅在战斗力上以一当十,在速度上更胜一筹,再加上会爬树,完全可以做到游击杀敌。隐形藏迹突然杀入狼群,击杀几只后快速离开,恢复体力后再次重演上次的操作,甚至就近爬上大树恢复体力,然后再下树杀戮,累了再上树休息。理论上狼群是奈何不了老虎。这次却是意外。老虎一时不察被数量极多的野狼直接包围在空地上。
狼群没有理会那两个两条腿的盘中餐,在狼王带领下将老虎团团围住,不允许他逃走。这不仅是复仇之战,更是领地之争,群狼呲着牙齿猛扑上去。老虎凶猛无比岂会束手待毙,以臀为中心虎头向外,原地转圈,撕咬驱赶群狼,敏捷的动作,巨大的力量不时将一只只野狼咬死抓伤。
孔有德、令狐狂二人心知不妙,一只老虎吃一个人足矣,他们还可以赌运气继续比拼,面对群狼两人都是食料,不能束手待毙。齐声怒喝真气爆发,二人同时后退数步摔倒在地。
孔有德只觉骨酥筋麻遍体无力,恨不得躺在地上睡上一天一夜,千钧一发之际,他顾不得这许多,挣扎站起暗道不妙:自己站立尚且勉强,莫说百十只狼,就是一只狼也难敌,急忙取出一颗十全大补人参鹿茸丹吞入腹中。
令狐狂更糟,疲倦欲死无法直立,只能躺在地上。他勉强抬起头,看着挤作一团的燥动黑影,听着渐渐消失的打斗咆哮,不断响起的群狼噬骨声,想到自己马上就会亡于狼吻,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不去找孔有德报仇。”
啪得一声枪响,令狐狂半个脑袋不见踪影。
群狼正在争食虎尸死狼,受伤的同类亦被咬死吃掉,骤闻巨声俱生惊恐,夹着尾巴四面张望。
孔有德手中转轮火铳啪啪连响,狼群挤作一团,中弹者无不倒地哀鸣。群狼大恐,争先逃窜,顷刻间消失在丛林中,只余下惨叫连连难以动弹的狼伤员。
咣当一声,火铳落地,孔有德双手双臂受到火铳反震已经麻木不仁,再也握之不住。他踉踉跄跄冲上前去,哆哆嗦嗦将婴儿襁褓从令狐狂身上解下,叼在口中,摇摇晃晃奔到十数丈外的巨树底下,手脚并用向上攀爬。双臂乱挥硬是上升不得一寸,原来这场比拼已经耗竭他生平气力。
孔有德久在山中深知野狼的凶残狡诈,料想过不得多时头狼就会带着狼群返回。与其作无谓挣扎,不如休息片刻恢复一些功力,待狼群回返时再行上树。
孔有德坐在树下解开襁褓,发现里面插着一管管炸药,暗骂令狐狂卑鄙无耻,再解一层,露出里面的小小婴儿。看着陌生的脸庞孔有德心中一寒,解开细看,确定不是自己的家训,而且是一个女孩,被令狐狂点了睡穴,是以沉睡不醒。
十数日奔波,成年壮汉都难以支撑,家训如何熬过?理智告诉自己幼子必死,感情却抱着万一之念,此时幻想破灭,心里不知作何滋味!有心将女婴扔将出去一了白了,这终究是条性命。自语道:“相见即有缘,你是我用命换回来的,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起个名字吧。你有个姐姐叫二贞,你就叫三贞,孔三贞。”
孔有德将身上铠甲、长刀、金银全部解下扔在地上,立时身体减轻一半负重,恢复速度大大加快。
约莫过的半个时辰,林中噪响。狼群行事嚣张从来不隐藏行迹,来者若是虎豹,此时的孔有德绝对无法察知。他站起身来,将火器炸药缚在身上,叼着孔二贞缓缓爬上树去。
狼群返将回来,争抢令狐狂尸体,骨头尽皆咬碎咽下。孔有德置身于数丈高的枝杈上,心道:“武当山的狼嗅到火药味无不瑟瑟,为何关外的群狼对火药毫无敬畏?”
他哪里知道,无知者无畏。武当山的猎人用火枪打狼,火药炸狼,久而久之使当地的狼将火药同死亡联系在一起,对这个气味避之唯恐不及。关外野狼以汉人为食,不知道火药的厉害,自然不会畏惧。
孔有德在树上睡到天亮,终于恢复两成功力,见树下狼群不散,似乎在等自己下树,暗骂这些畜生不知进退。他四面一张,发现隐藏在数十步外灌木丛中巨大狼王身影,点燃一管炸药投到灌木丛后面。咚的一声巨响,群狼骇得一哆嗦,丈外的狼王惊得一蹦三尺高,反方向跳出树丛,身旁再无遮挡之物。孔有德等的就是这一刻,端起转轮火铳连开三枪将狼王击毙。
狼王一死狼群秩序大乱,群狼顾不上孔有德,争先逃离,跑回去争夺狼王之位。
孔有德从树上滑下,女婴孔二贞身上穴位渐渐解开,身子一顿醒转过来,半天一夜未曾进食,饥饿难耐,哭得神愁鬼悲凄惨哀怨。
孔有德将她抱在怀里上下摇动,口中嗷嗷轻哼哄她安神,自语道:“我得快点赶回城,给你这个小东西找点吃的。”望望四周道:“夜里一直向北走跑到这里来,要想返回就是一直向南走。”腹中咕咕响动,又道:“还是就地取材,将就将就填饱肚子。”
孔有德走到狼王身边,脚尖一勾,将它挑起五尺多高,汪直宝刀一伸将狼尸直条条钉在树上,狗腿弯刀操在手中,轻轻挥舞,将狼王膝盖上的毛剃掉一块,割开一个小口子。狼王刚刚死去血液未凝,从伤口中汩汩流出。孔有德将狼腿轻轻塞进孔三贞口中。孔三贞早已饿极,不管不顾吮吸起来。孔有德等她吃饱后又将自己衣服撕开,给三贞做尿布换上。他找些枯枝生火将狼王四肢割下烤熟,滋滋流油香味扑鼻,虽无佐料调味,味道也不差。天上的鸠鹰趁机飞下来撕扯狼尸分一杯羹。
孔有德穿回衣甲,配好兵器,收起金银,从地上捡起白莲神剑,捧在手中,感慨自语道:“令狐龙,我不再欠你的了!不久的将来我要用这把剑灭你满门了结因果。”一边行走一边调息运气,缓缓恢复功力,行到傍晚方才来到城下。
城门处有士兵把守,逐一问询进城人找何人?为何事?孔有德直言是胡家掌柜亲戚,前来投靠。士卒并未苛责,收过进城税放行。
孔有德奔波跋涉上千里,早已经疲惫不堪,回到胡家商铺,将孔三贞交给掌柜的照顾,自己倒头就睡形同死人。不知睡了多久,一股热气滚滚涌来,孔有德睁开眼睛,只见门窗化作一片火墙,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向着室内扑来,滚滚的浓烟在房内弥漫。这不是失火是纵火。
孔有德撕开床单,将堆在床上的被子扎成三个铺盖卷,一掌向后房山打去,轰隆一声,墙上穿出一个大洞,火舌夹着黑烟狂涌而入。纵火之人当真狠辣,在孔有德所居房室四面堆积柴火浇以火油,一经点燃立成火海,委实不留活路。
孔有德将铺盖卷先后掷出墙洞,真气所至与巨石无异,呼啸声起,飞出七八丈远。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外面连响三拨火枪。
机不可失,孔有德抄起床边刀剑,真气密布护住全身,飞身跃出,双足交替踏空,凌火微步,直如一缕轻烟,四五丈火海倏然而过。
数百辽东士卒团团围住火海,排作三行战阵,层层叠叠密如鱼鳞,手持火器作击发状。
房后士卒暗骂长官多此一举,房中失火,谁不是捂着头从门窗处外逃,自己在后驻防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忽听火光深处轰隆一声,接着一团东西飞将出来,不由暗赞上官明见万里,毫不犹豫开枪射击,给昨晚死去的同袍报仇。
射击的这排士兵立即收枪退向队尾以便重装火药,第二排举枪待发,又一团物事飞将出来,他们瞄准开枪,重复上一队的动作,退向队尾,第三团物事又飞将出来,第三排士兵,随即开枪。那三团物事身中多枪,棉絮乱飞,散将开来,众士卒火枪打尽,不防孔有德紧随其后闪身杀出。
孔有德功力未复,轻功只有往日七八成,倾力纵跃正巧落在人群中。
士卒火枪无暇重装火药,只能抢圆了当作一根烧火棍砸将过来。
孔有德自忖同辽东军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始来此处他们就下杀手,当真委屈之极,不禁怒气冲霄。好在海宝岛的地狱训练使他心如钢铁理智犹存,刀剑挥舞快如电闪。这些士卒岂能挡住他一刀一剑,啊啊惨叫绵延不绝,不时有火枪脱手飞出,更多士卒身中多刀,虽然不致命,却是剧痛难当浴血奔逃,犹如放羊一般,孔有德自后驱赶借以冲散邻旁战阵。
这仗打得没头没脑,还是及早脱身为妙。孔有德飞驰数步纵身跃起,筋斗连翻掠过高高围墙。忽听身后枪响如雨,肩胛、后背、臀部、小腿肚同时剧痛,好似数十支利箭同时贯入身体,一声惨叫自空中跌下,重重摔在墙外。这是未被溃兵冲散的那队士卒排枪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