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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

(这章是序章,建议大家直接跳过不看,或者先看了第一章再翻回来看,另外这里是脑子寄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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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历524年,魔族与人类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将近十年之久。

而此时的魔界,魔王城。

希恩被囚禁在这暗无天光的石室里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

如今的他身材消瘦,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看上去整个人都苍老了十多岁。

他的手脚被镣铐给锁住,这是为了防止他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行为。

与此同时,石室外面的大门被人打开。

一个身穿黑色长裙,五官精致的黑发少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

少女有着一张令人惊叹的绝美容颜,白皙如雪的肌肤纵然是在光线微暗的环境下也依旧剔透雪白,漆黑如墨的瞳仁幽深不见底,仿佛能摄人心魂。

而她就是将希恩囚禁在这里的元凶,如今统治着整个魔族,毁灭了好几个人类的国家,被无数人视为可怕灾厄的‘深渊魔王’——洛希雅。

不过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希恩的妹妹。

但洛希雅其实是被希恩的父亲收养的孩子,所以他们二人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来做什么?”希恩抬起头看着她,那道视线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感,只有冷漠。

“不做什么,只是想来见哥哥你一面。”

前方传来少女空谷幽兰般的声音,可希恩脸上的冷漠却始终都未曾消融,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可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面对希恩冷漠的态度,洛希雅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因为在这六年持续不间断的探望中,她每次和希恩的对话最多不会超过五句。

接下来,少女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道白色魔法阵。

只听‘咔嚓’一声,希恩手脚上的镣铐便自动被解开。

见到身上的镣铐被解开,希恩不解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而洛希雅则是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回答道:“哥哥,明天就是魔族与人类的决战了…这一次,人类那边有一个很厉害的家伙,我之前跟她交过几次手,她的实力应该和我不相上下,明天这一战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取胜,要是我没能回来的话,门口我设下的结界会自然消失,到时候哥哥你就不用在这里继续等我了,直接离开这里吧。”

听到这宛如交代遗言一般的话,希恩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

而少女随后转过身,留下一个十分落寞的背影离开这里。

眼看她即将走出石室,希恩突然开口对她说出了一句话:“…活着回来!”

听到这四个字的少女,娇躯猛地一颤,然后泪水如同决堤般,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为了不让希恩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少女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转过头对他挤出一个笑脸:“嗯,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哥哥你等我。”

……

等到洛希雅离开后,希恩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他不明白自己最后为什么要对洛希雅说那四个字。

如果要问希恩恨她吗?

答案是当然。

因为是她挑起了这场魔族与人类的战争,害的那么多人因为这场战争而死,就连希恩最重要的同伴也全都在战场上丧命。

但除了憎恨以外,希恩内心对她更多的还有愧疚。

因为在她曾经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

她在来到这里以后吃了很多的苦,也受了很多的伤。

她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努力,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

而在每个孤独寒冷的夜晚,遍体鳞伤的少女曾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哥哥你在哪…哥哥我好害怕……’这样的字眼。

可当时的希恩,却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

如果他当初能早点找到她,把她接回家。

也许就能阻止魔王的诞生还有这场魔族与人类的大战。

只可惜,这世上从不存在如果。

……

次日,魔族与人类的最终决战正式开战。

听着外面不断的爆炸声和无数逼近的厮杀声,被囚禁在石室中的希恩坐立难安。尽管他想离开这里,可在石室的门口被洛希雅设置了非常强力的结界,除了她以外谁都无法进出。

而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

一天……

两天……

直至第三天。

囚禁希恩石室的大门才终于再次被打开。

但这一次走进来的,却是身负重伤,已经奄奄一息的洛希雅。

“哥哥……”

看到洛希雅的这副模样,希恩的心狠狠地揪痛了一下。

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走上前搀扶住眼前的少女,第一次开口用沙哑的声音喊出了她的名字:“希雅…你……”

可身负重伤的少女却在这一刻,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她伸出手抚摸希恩的脸庞轻声道:“哥哥…我好高兴!你终于…肯喊我的名字了…”

希恩的内心满是苦涩,尽管他这么多年来不止一次憎恨过眼前的这个人。

但是看到她如今的这副模样,希恩竟无法再对她产生丝毫的恨意。

相反更多的是同情与悲哀。

他同情的是洛希雅这一生充满痛苦的遭遇,悲哀的是他作为一个兄长,却没能尽到保护妹妹的责任。

然而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

“哥哥,对不起。 ”

听到来自怀中少女虚弱的声音,希恩迟疑片刻,艰难地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因为…我没能遵守约定…让哥哥你…难过了……”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还有…是我的自私和任性…害哥哥你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人…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我曾经犯下的罪孽…我一直都很害怕…害怕哥哥你会因此而离开我,所以我才会想方设法把你囚禁在我身边,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把你留下来,尽管我知道这么做会让你更加怨恨我,讨厌我…可是为了把你留在我身边,我只能这么做…抱歉哥哥…”

“…傻瓜,你从以前开始,做事情就一直是那么的笨拙呢。”

“是啊,在哥哥眼里,我一定是一个愚蠢到不可救药的女人吧?咳咳……”

希恩怀中的洛希雅突然咳出一大口鲜血,而她的生命也宛如风中残烛般快速流逝着。

“别再说话了!那样只会加重你的伤势。”

“没关系的哥哥,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后你能再答应我一个任性的要求吗?”

“什么要求?”

洛希雅深情地注视着希恩的眼睛,用尽全力告诉他:“离开这里,然后带着我的份好好活下去。”

“……”

希恩陷入了沉默。

不知何时,他的眼眶已经被泪水浸湿,眸中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视线。

紧接着,一滴温热透明的液体落在了少女的脸颊上。

“不,我不能答应你…”希恩摇了摇头,这一次他想遵循自己的本心来做决定。

“为什么?”洛希雅看向希恩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面对她最后的提问,希恩回答了自己的理由:“因为我怕我走了,你一个人会孤单……”

怀中的洛希雅微微一怔,不管希恩的这句话是欺骗她的谎言也好,是真话也罢。

这句话,绝对是她这么多年来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所有的遗憾,好像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哥哥…有你的这句话,我就…满足了……”

说完最后的这一句话,少女面带微笑缓缓合上双眼。而在她的眼角划过一颗晶莹的泪珠,染血的娇躯依偎在希恩的怀里永远地陷入了长眠。

“希雅…希雅……”

希恩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无论他做什么,怀中的人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这一刻,希恩的胸口传来像是被人用刀刺穿,然后又猛地抽离那般的剧烈疼痛。

他努力在这种摧心的痛苦下保持着自己清醒的意识,然后抱起妹妹的尸体走向了石室外。

……

来到魔王城的大殿当中,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是你吗?希恩…”

尽管如今的希恩与过去变化十分大,但对方仍旧一眼就认出了是他。

希恩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穿银色铠甲,腰间别着一黑一白两把长剑,拥有着一双湛蓝色瞳孔的灰发女孩。

而她的这双眸子,希恩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因为那是他见过最纯净、最无瑕的眼睛。

……

“希斯缇娜,好久不见。”

希恩道出了对方的姓名,她是自己昔日的部下兼好友。如今人类当中的最强者,拥有着‘剑圣’这一响亮的称号。

之前洛希雅跟自己提到过的那个和她实力不相上下的强敌就是她。

希斯缇娜看了一眼希恩怀里抱着的洛希雅,而她原本是为了追击负伤逃走的魔王而来,却没曾想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那个人。

当然,她知道‘深渊魔王’洛希雅是希恩的妹妹。

犹豫了几秒钟,她最终选择向希恩坦白:“抱歉,你妹妹她是我杀的,但她是魔王,为了让这场战争结束,我别无选择。”

“没关系,我不怪你…倒不如说我该谢谢你,谢谢你帮她解脱,也帮我解脱。”

听到这句话,希斯缇娜的心中隐约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尝试劝说希恩和她一起离开。

“希恩,能见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里马上就要塌了,你和我一起走吧…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希恩看着那只朝他伸出,虽然白皙但却因为常年用剑而布满老茧的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哪都不去,我想待在这里,最后再陪我妹妹一会。希斯缇娜,你快走吧,还有人在等你回去呢…这里就是我的终点了,倒不如说从很早开始,我就已经走到终点了。”

“可是……”

然而当希斯缇娜再次对上希恩那毫无生气的眼神时,她便彻底读懂了他的想法。

原来这里才是属于他最好的归宿。

“我明白了。”希斯缇娜默默转过身,对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保重…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还想当你的下属。”

话音落下,希斯缇娜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因为她怕自己在这里多待上一秒钟,都会回心转意强行把希恩从这里带走,从而辜负他的期望。

而在希斯缇娜走后,希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咔嚓——”

魔王城的主城已经逐渐开始坍塌崩坏。

周围有大量的落石砸下,就砸在希恩与洛希雅的身边。

此刻,希恩望着怀中仿佛睡着一般的少女,对她柔声道:“希雅,哥哥马上就来陪你,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了。”

“轰——”

伴随着一块最大的落石砸下,魔界的象征魔王城彻底崩塌。

人类与魔族长达十年之久的战争,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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