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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没有往日痕迹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凛然又决绝。

太让人震惊,又太过惊世骇俗!

以至于她说完后,围满了人的谢家门前竟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那道纤弱身影,微白的日光下,她晶莹似雪的肌肤被蕴染得玲珑剔透,薄薄的,如一株绝美的白蔷薇,似一捧天山上最洁白的初雪,似乎呵一口气就会融化掉。

这样惊人的柔弱美丽。

可是却有这么大的勇气。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际,周身绽放着耀眼光芒,她的眉眼间是憾人心魄的亮光,只看这一眼,便叫这万千世界失了颜色。

而此时谢府门内的众位贵女眼神复杂的看着南星晚。

她们一直都嫉恨她,觉得她不过凭着一副好容貌,一个好家世,便将她们都压了一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南星晚的地方,所有的目光都会追随着她,所有的恭维都会围绕着她。

她就如天上的皎皎明月,她们就如群星,永远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可是她们扪心自问,今日之事若是发生在她们身上,她们是否有勇气如她一般,在自己无依无靠之时,还能护住自己的尊严,不被人践踏。

不能的。

她们一出生便养尊处优,被家族护佑,若是有一天家族倾覆,只怕她们一天也活不下去。

可是南星晚,却做到了。

她不但护住了自己的尊严,也护住了忠勇侯府的尊严。

这一刻,就连众位夫人也在心中扼腕叹息,这样的气魄,这样的决断,才是世家当家主母的样子。有她在,必能让家族历经风雨飘摇而屹立不倒。

可惜啊,可惜……

所有人都看着那道惊艳的身影,一时之间竟有些痴了。

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谢府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内,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放下车帘。

淡漠的声音响起:“走吧。”

杜衡不解:“主子,咱们现在就走吗?您不是特意来为南家小姐撑腰的吗?南家小姐看起来弱不禁风,要是谢家恼羞成怒……”

夙风“啪”的一巴掌打在长风头上,没好气的打断他:“放心吧,南小姐吃不了亏。”没看见谢夫人都快要被弱不禁风的南星晚气吐血了。

南家小姐既然吃不了亏,他家主子自然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马车无声驶出,就像来时一般。没有惊动任何人。

南星晚似有所觉,抬头看去,所见之处,却空无一人。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看地上摔碎的玉佩一眼,转身离去。

不过一日功夫,大靖第一公子谢临舟被南星晚当众退亲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谢家顿时成了京城百姓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小姐,咱们到家了。”

南星晚扶着白苏的手下了马车。

她在府门口站定,抬头看着御笔亲题的“忠勇”二字牌匾,无声的叹了口气。

从今以后,忠勇侯府的重担便要由她一肩扛起了。父亲,母亲,星晚会照顾好流景,不会让人欺负了他去。

这忠勇侯府百年的赫赫威名,也不会被蒙上一丝污点。

见南星晚久久站定,脸上神色凝重。

白苏面上露出担忧之色,她家小姐身子本就弱,这昨日才千里迢迢赶回京城,今日就去了谢府退这一场亲。

身子怕是已然疲累至极了,若是再心中伤怀郁结,只怕身上又要不好。

她忙上前搀扶住南星晚:“小姐,咱们快进去吧,咱们昨日回京城时已是入夜,您不让惊动任何人,一大早的又去了谢府,如今小世子还未见到您的面呢。他要是见了您,不知道该有多么欢喜高兴。”

南星晚想起三年未见的幼弟,脸上不由得露出温柔笑意:“三年未见,流景该长高了许多。”

三年前父亲的死讯传来,她支撑着病体为父亲举丧,可是体内的寒毒发作,她昏迷了三天三夜,几乎药石无医。

若不是恰巧外祖母派了人来,将她连夜接回白家,只怕当时她便熬不下去。

只是这病一治便是三年,她走时流景才十岁,她当时病得沉重,只怕自己挺不过去,便只得将他留在府中,托付给二叔二婶照看。

她那时虽然病得昏昏沉沉,却也记得当时他小小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一双琉璃般清透的眼中满是惊慌的模样。

想起了幼弟,南星晚脚下不停,踏入了忠勇侯府。三年未归,忠勇侯府似乎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她越走,脸色就越差。

白苏的神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昨日回府时都已入夜,为了不惊扰府中人休息,小姐只让开了角门入府。

因此她们便谁也没有发现,这忠勇侯府哪里还有往日的痕迹?

转过连廊,本是一座水榭。母亲生前最爱荷花,这水榭下的池塘中,父亲便命人种满了莲花。

就连池中的赤尾金鲤,也是父亲命人从海外寻得,放入这莲池之中给母亲做观赏解闷之用。

每到夏日,母亲便坐在水榭上喂鱼赏荷,父亲善画,便在一旁给母亲作画。她便带了流景乘着小船,在莲池中采最鲜嫩的莲蓬,嚷嚷着让厨房的嬷嬷做莲子羹吃。

父亲在京的日子并不十分多,所以这座水榭莲池,承载了她们一家多少快乐的记忆。

可如今,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水榭莲池?!

有的不过是一座假山,几块碎石。

她双眸黑沉,不发一言的继续往里走,走至二院的垂花门内,看着紫藤花架下那一处空地,她的眸色更加深沉。

她怎么会不记得,这里明明就放着父亲的兵器架。父亲只要在府中之时,晨起必要在此处练习拳法剑法。

而母亲便坐在那紫藤花架下笑吟吟地看着父亲练武,等父亲练完之后,便会上前用巾帕为父亲拭去额上汗水。

那时父亲一向端肃的脸上才会露出一个柔和至极的笑来。

可如今紫藤花已枯萎凋零,父亲的兵器架也不知被挪去了何处。

白苏觑了一眼南星晚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如今侯府中都是二夫人在打理,想来也不是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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