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敲打
这些奴婢被送来时已经被二夫人下过严令，要为她传递揽星居的消息，否则便要将她们发卖出去。
如今她们连屋子都还没有进去，就被送回了二房，只怕以二夫人的脾性不会轻易饶恕她们。
因此此话一出，便震住了这些心怀叵测之人，一个个低头噤声了。
白苏看见南星晚回来，忙笑着道了声：“小姐，您回来了。”
南星晚点点头，对她道：“白苏，让她们都进来吧，我有话叮嘱她们。”
“是，小姐。”
南星晚先进了内室换了一身常服，仍然是极素净的一套衣裙，浓密的黑发松松地挽成一个发髻。
钗如天青而点碧，珥似流银而嵌珠，华贵难言。如玉般的脸庞鲜妍静雅，皮肤洁白细腻，仿佛是世间最晶莹剔透的琉璃。
她修长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玉瓷杯盖上，阳光底下，连指尖都在莹莹地发着光，没什么情绪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茶盏之上，整个人笼罩在浮光中，恍若降世神明，华贵圣洁。
进来的丫鬟婆子只看一眼便慌忙低下了头，心中颤栗。
这是她们第一次这么近这么真切地看到这位传说中曾经比公主还要尊贵的忠勇侯府嫡女。
可是据二夫人所说，这只是曾经而已。如今侯府的大小姐只不过是个父母俱亡，无依无靠的孤女而已，如今侯府的一切皆握在二夫人和二老爷手中。
所以她们才有胆子受了二夫人的指派，来这揽星居做二夫人的耳目。可是如今那座上的少女，年龄虽然不大，可那一身的气度实在非同一般，就连看上一眼都自惭形秽，哪里还有刚才和白苏顶嘴磨牙的勇气。
南星晚抬眼打量了她们一阵，才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茶水，茶香袅袅，氤氲水汽中，绝美的面容半遮半掩。
“你叫什么名字？”南星晚看向站在最角落处的一个眉眼低垂，看起来老实得有些过分的小丫鬟。
小丫鬟想不到这位尊贵貌美的不似凡人般的小姐，居然第一个就先问了她，她先是惊愕地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奴婢阿春，见过小姐。”
“你能安于本分，谨守尊卑，做的很好，该赏。”南星晚看了白苏一眼，白苏走到阿春身边，将手中红漆托盘递到她跟前。
其余五人同时看向那红漆托盘，下一刻就都瞪大了眼睛：托盘里是金光灿灿的好几件金饰！
其余的不说，就光是那只累丝镂雕莲花纹金镯，工艺极佳不说，上面还镶嵌着好几块宝石呢，更不用说还有其他几件了！
阿春一脸惶恐道：“小姐太过厚赐了，奴婢不敢当。”
白苏将红漆托盘往她手里一塞，笑着道：“小姐赏你的你就安心收着，小姐不喜欢身边侍候的人穿戴太过寒酸。”
阿春快速看了白苏和朱颜一眼，见二人确实衣饰华贵，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姐还要体面。
这才接过托盘感激地跪下磕头：“多谢小姐赏赐。”
南星晚微微颔首：“阿春这个名字不雅，不如以后改做青黛吧。以后你便升做二等丫鬟，记住，在揽星居只要恪守本分，衷心为主，我必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阿春心中激动不已，忙不迭地给南星晚磕头：“多谢小姐赐名，以后奴婢定会恪尽职守，衷心伺候小姐。”
余下几个丫鬟婆子都惊愕异常，这么个不起眼的丫头片子竟然得了小姐的青睐，得了这么贵重的赏赐不说，竟然还得了小姐提拔，真是……
几人又心中一突，小姐突然这么看重这小丫头，莫不是因为自从她们来了揽星居，只有阿春一个没有到处偷窥打探，就连刚才她们想硬闯小姐屋子，和白苏冲突，也只有她一个人垂首站在一边，没有和她们一起闹事。
是了，怪不得刚才小姐说她安于本分，谨守尊卑，还说只要忠心为主，便绝不亏待……
难道她们私下里做的事情，小姐都一清二楚？！一瞬间，她们只觉得后背都被汗湿了。
这……这也太可怕了！
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她们的名字都懒得问，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们，可是她们就是知道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姐，比色厉内荏的二夫人要可怕的多……
南星晚挥了挥手，几人便无声地退了出去，那姿态比进来之时要恭敬地多。
朱颜看着几人的背影笑道：“这下她们以后便不敢这么猖狂了。”
“那个青黛也是个极苦命的，她父亲早逝，家中没有个支撑，偏偏母又亲病重，她没有法子，便自己卖身进了侯府，只为给母亲留一笔买药钱，倒也是个有孝心的了，”白苏唏嘘不已。
“难得的是心性也算清正，没有跟那几个搅合在一起。小姐升她做二等丫鬟，可是要重用她？”
南星晚点了点头，唇边绽开一丝笑意：“这些丫鬟若是都不让进屋子，只怕会让二房疑心。且对于这些人，就是要分而化之才能让她们有所顾忌。
今日我只重赏了她一个，一来是给她一个机会，二来，她日后不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人了。”
白苏愣了一下，才醒悟道：“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别人未免怀疑她已然投靠了小姐，才得了这么重的赏赐，日后怕是连二夫人都不敢信她。她不依靠小姐，只怕在这侯府之中没有立足之地了。”
南星晚捡起桌上没看完的一册古书，才翻了一页，突然想起什么，问白苏道：“明日穆先生便要回侯府了，听闻这位老先生最爱前朝书画名家江寒之的画作？”
“不错，这位穆老先生金银玉器皆无半点兴趣，只对江寒之的画作爱之如狂。可是江寒之大师的画作传世的实在稀少，极其难得。这满大靖除了皇宫，怕是找不出几件来。”
“我记得父亲的私库中就珍藏了两幅江寒之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