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嗅闻
一行人顺着挂满灯笼的道路往回走。爱尔兰小矮妖在她们头顶上飞来飞去，粗声粗气地笑。
“真烦人。”德拉科显然还记得小矮妖和媚娃大战的场面，只敢小声抱怨。
艾莉西娅掩唇打了个哈欠，强打精神跟在马尔福夫妇身后。
卢修斯和纳西莎似乎记挂着小矮妖以外的事情，疾步走着，半句话都没说。
在艾莉西娅偷偷打第五个哈欠的时候，她困出一汪热泪的眼睛终于看见了马尔福家的豪华帐篷。
德拉科跟她念叨了一路克鲁姆的精彩表现，此时有些口干舌燥了，“你要喝一点可可奶吗？艾莉西娅。”
视线撞上艾莉西娅的倦容，德拉科意外地挑眉，“也许你现在最需要一张床？”
“没错。”艾莉西娅跟马尔福夫妇打过招呼，便拖着沉重的步子去睡觉了。
布布重新铺过的床铺温暖柔软，还散发着一股阳光与薰衣草的馨香。帐篷外隐约传来巫师们意犹未尽的笑闹声。
恍恍惚惚间，艾莉西娅突然想起小矮妖带来的那场金币雨。她把手探向挂在一旁的外套，摸了个空。
她的睡意瞬间消失了。艾莉西娅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坐起来。
“咚咚——”
与此同时，卧室门被敲响。布布怯声怯气地问，“艾莉西娅小姐，您睡着了吗？”
“没呢。”艾莉西娅回了一句，披上外套去开门。瘦弱的小精灵正在门外不安地绞扭着手指。
艾莉西娅问：“怎么了，布布？”
“请您跟我来客厅。”布布莫名抖了一下，转身引路。
艾莉西娅不明所以，快步跟上去。客厅里的小桌上点着一根蜡烛，微弱的灯光仅能将那一小圈照亮。德拉科坐在桌旁，一向挺直的脊背向前弯曲着。
“德拉科？”艾莉西娅将外套穿好，用手指梳了两下头发，“怎么一回事？”
德拉科没有立刻回答艾莉西娅的问题。
艾莉西娅垂头盯着他的发顶，在等待的间隙，依旧能听见帐篷外不时响起的欢笑声。
“我们要离开这里。”德拉科抓住她的衣袖站起来。蜡烛的光芒仅能触到他胸口的位置，银质胸针闪闪发亮，活像一条真正的小蛇。
“现在？”艾莉西娅诧异地抬头看他，只能看见一团灰黑交织的模糊轮廓。他微微前倾的身体把光拦住了。
熟悉而厚重的香水味将艾莉西娅包围，像一个没有温度与力道的拥抱。
“现在。”
德拉科点点头。
艾莉西娅有一瞬间以为他要亲下来，吓得攥紧拳头。但那颗让她心跳失序的脑袋很快弹了回去——赶在她送出一拳之前，不过也有可能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总之，虚惊一场。
那双晶亮的眼也融入黑夜一般，黯淡无光。但艾莉西娅知道，德拉科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于是她叹了口气，“好吧，但你总得告诉我原因。”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德拉科嘟囔着松开手。
“纳西莎阿姨她们呢？”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艾莉西娅啧了一声，跟上德拉科，又顿住脚步，“布布呢？他不和我们一起吗？”
“不，他等会儿直接回庄园。”德拉科简短地回答，带着艾莉西娅避开人群，顺着一条漆黑的小路走进来时那片阴森的树林。
艾莉西娅被裸露在外的树根绊了一下，虽然没有摔倒，但她情急时抓住了一段带刺的枝条。掌心被划出一条细细窄窄的血痕，算不上多痛。
大步走在前面的德拉科莫名其妙蹲了一下，艾莉西娅险些一脚踢上他的屁股。
“荧光闪烁！”艾莉西娅忍无可忍地掏出魔杖。光柱冲散神神秘秘的气氛，她站在原地，“到底什么事！你再不说我就不走了。”
“那就不走了。”德拉科回头看了看，妥协地把她拉到一棵树下，透过树缝能清楚地看见巫师聚集的营地。
许多巫师在营地上嬉笑打闹，小矮妖提着灯笼在半空中穿梭飞驰，世界杯赛带来的极度热情尚未撤出这块土地。
艾莉西娅刚张嘴：“所以——”
德拉科立刻打断：“等会儿——”
“等会儿我就知道了！”艾莉西娅不耐烦地接嘴。
她侧头看去，德拉科脸色苍白，似乎难以启齿。
“把手拿出来。”德拉科生硬地转移话题，他垂下脑袋，将一把搓碎的绿色植物盖在艾莉西娅的掌心。
德拉科一言不发地为她擦药，细碎叶片被按在那条小小的血痕上，附近皮肤被渗出的汁水染成淡绿色。
艾莉西娅仔细辨认那团植物，意外地开口，“水田芥？”
水田芥是一种全草药用的植物，可以缓解疼痛。
“嗯哼。”德拉科头也不抬地轻揉她的掌心。
艾莉西娅：“你哪来的？”
“沼泽地里到处都是，我也有一门必修课叫草药学，艾莉西娅。”即使埋着头，艾莉西娅也能想象德拉科戏谑的神情，“再说了，这可是我差点被踢一脚才换来的草药。”
艾莉西娅干巴巴地哦一声，她好像太大惊小怪了。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片刻后，德拉科抬起头，在艾莉西娅以为他要放开自己手的时候，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倏尔微眯，像小猫感到安心愉悦时的眼睛。
“小心一点。”德拉科这样说。他用手指按了按艾莉西娅的掌心肉。
艾莉西娅猛地深吸一口气，却又像忘记如何呼吸一般久久未能将那口气吐出来。
明亮的蓝眼睛对上略微暗淡的灰蓝色眼睛。谁都没能移开视线。
艾莉西娅在一年级的圣诞舞会时和德拉科牵过许多次手，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刚才那样让她心动——即使那只是极轻极快的一点，不带情欲，像小动物嗅闻时的鼻尖一碰。
艾莉西娅想起小狗奇奎塔也曾像这样，用它湿漉漉、凉幽幽的鼻子蹭过自己的手掌。潜藏其中的话语是——“你好吗？我很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