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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卷

“可以算是苦尽甘来吧。”慕容黎苦笑一声。

他和执明,算是这般吧?算是苦尽吧……

孟章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无尽的山水之间:“今日怎么来见我了?自从我醒来,你只见过我一次便不再来了,慕容。”

他不想去询问外面发生的风风雨雨,不想再给自己徒增烦恼,就算这般是懦弱的退缩,他也不愿再去面对那般悲伤。

“今日我确实是为了一事前来。”慕容黎点了点头应声道,对于孟章的现状,没有了身为一个君王的意气风发,只是逸士一般的悠然自若,倒是让他感觉丝丝的欣慰。

“看你这般,应当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孟章没有急于问他是为了何事,而是稍稍看了自己身上披着的这件赤色披风,这绸缎非富即贵的人才能用到,慕容黎是个有野心的人,就算是执明送的,他也未必会穿的,那么只有:

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不。”慕容黎却摇头否认,“我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因为这么久以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等到幡然悔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要的是如此简单,也是如此的遥远。”

“咳咳咳……”孟章轻咳起来,不知道是被凉风吹的还是被慕容黎的话噎到了。果然他若是真的争夺这天下,恐怕只有被人宰杀的结局,就算侥幸到了最后,以他的心智谋略,也绝对赢不过眼前这个极度美艳却深谋远虑之人。

慕容黎不言,就看着他轻轻咳着,自己的披风在他身上的确是不怎么搭配,看着怪怪的。等到他终于是喘过气了,慕容黎才开口道:“若是你哪日想出去走走,我不会阻拦你的。”

方才孟章已经表明了自己现下的态度,慕容黎也懂得他的意思,只不过这层无形的禁锢,还要让他自己去打破,他也是无能为力。

仲堃仪,若是你知晓自己已经辜负了孟章成全你的心意,你当是怎样的神色?饶是你谋划了一切,上天仍旧不是站在你这边的。

“方才我说了,我的身子受不了远行。”孟章的神色微微冰冷,不过也还是沉稳得有些可怕。“你是为了何事?”现下他终于问了。

“骆珉,你可知晓。”此行他是来看孟章,也是来确定执明身边的细作究竟是谁。

他早就有怀疑的对象,恐怕执明也是,只是一时不能确定而已。仲堃仪是孟章的心腹,那他身边的人孟章应该都清楚的。

“他是当初我给仲卿挑选的能人。”孟章不假思索的回答,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慕容黎听到这个回答,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毕竟结果和他想的差不多。

“他对仲卿极其衷心,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仲卿身边了。”孟章悠悠道。关于仲堃仪的一切,他总是了解的透彻,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看透他的心啊。

“怎会不在?”慕容黎望着孟章一笑,“仲兄可是非常器重他的。”

“那便好。”孟章感觉一丝丝欣慰,还好他没有看错人。就是因为这份悦然,他并没有看到慕容黎眼眸中的阴鸷。

“若是有机会,我会让你见他们的。”慕容黎收了那让人恐惧的目光,笑得很柔和。

“只怕这日遥遥无期。”孟章叹息,随后又转了一个话题看向慕容黎,“虽说你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但是至少也成功了一部分,这样的地方很难得,并不像是天枢国土,你如今究竟是什么身份?”

慕容黎一噎,看着孟章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在询问“没有出过天枢王城的你,究竟是如何有自信说这不是天枢国土?”不过面对孟章的问题,他并不想回答。

因为他不想让孟章知晓自己的身份,若是知道了也定当会明白仲堃仪和他是对立面了。

见慕容黎不言,孟章也并不执着追问,只以为是执明给的。

“近来天气微寒,你多保重。”半晌之后,慕容黎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孟章看着他登上船只,只叹息一声……

“王上。”方夜在岸边等待着慕容黎回来,等了许久才看到他回来了。来孟章处就能确定执明身边的细作是谁,那此人恐怕也是他熟悉的。

“如今执明身边的细作已经确定是谁,我便可以安心些了。”慕容黎上了岸,缓缓地踱步走向马车回宫。

“那我们可要派人感知执明国主?”方夜立马问,不像慕容黎一般气定神闲。

慕容黎稍稍一顿,尔后回答道:“若是要告知,可不止这一件事了。”

望了一眼灰暗的天空,慕容黎面色忧郁。

王上,你不会怪我的吧?不会吧……

佐奕没有在玉衡见到慕容黎,便亲自前往瑶光拜见他,毕竟还有着自己的目的。

相比于执明,面对慕容黎他就没有那般担忧了。毕竟这慕容黎是不会杀他的。

“郡主说要各国交流,以求天下安和,本王倒是很敬佩郡主的爱民之心。”慕容黎轻笑,看着对桌而坐的佐奕。

现下不知晓究竟是谁盗取了他手中之剑,但是佐奕近来这般接近他和执明,恐怕也有意于神剑吧。本来还想将计就计用乾元钳制他,现下乾元真的在他手中,那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威胁。

“慕容国主谬赞了。”佐奕一笑,“比起慕容国主这般的明君,本王还不足以称道。”一想起自己的挚爱还在对方手中,可想而知他强装笑容是多难受。

“郡主已经和执明王上谈和,不知又要与瑶光达成什么协议?”

威胁他?

慕容黎想到了更好的法子。

“如今钧天也算是统一在慕容国主名下,虽归属于天权,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只是不知道慕容国主仅仅满足于此?”

“呵呵……”慕容黎略微有点讽刺的笑了笑,“世人总是贪心太多,或许到了最后便会得不偿失。”

他是如此,所以才差点失去了执明。

仲堃仪如此,才失去了孟章。

佐奕也是如此,才会失去了乾元。

没有谁逃的过的,只不过他比较幸运罢了。还想让他对付执明,恐怕是不可能的。

佐奕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这一句话深深的刺激到了他:“慕容国主这话,不是在暗指本王?”

“本王说过,郡主不过一郡之尊,怎可自称为‘本王’呢?”慕容黎看着他,二人之间已是剑拔弩张。

饶是你心高气傲又如何?还不是败在了我的手中。

“不过郡主不用在意这些。”慕容黎又继续道。

“郡主曾败,或许是看不清现实。这番看清了与天权和瑶光联手,定当会将开阳壮大。有时候,选择一个好的伙伴和依靠,是很正确的做法。虽然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却好过于面上微笑而背后捅刀的知己。”

本来已经怒火中烧的佐奕一听慕容黎这话顿时愣了一下。

面上微笑背后捅刀?

这……

慕容黎这话说的很明白,若是依附于天权和阳光便可保开阳一世繁盛,但是却永远也不可能超过。

选择了正确的伙伴……

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朋友不一定是朋友,而敌人,也不可能是永远的敌人。”慕容黎的声线很是磁性,带着让人无法挣脱的魅惑。“开阳郡主此番到来恐怕辛苦,本王便不打扰郡主休息了。”看佐奕的神色,慕容黎轻轻一笑道。

佐奕如今这般做法,没有人在他身旁怂恿是不可能的,而这个人,必定是仲堃仪无疑。

骆珉接到仲堃仪的传信,面对执明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就算是朝政上的事也没有多言。而执明对于他这态度也是乐见其成。

他现在很安静,似乎在等待着他的阿黎向他坦白一切,坦白他已经知晓的一切……

而仲堃仪却没有他们这般淡定了,当看了底下的学子收集回来的消息,他已经确定了慕容黎想要吞并玉衡了。

“呵呵……”仲堃仪心中气的发笑,一把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如今局势如同脱缰的野马,也不知道这控制缰绳的时候究竟是谁。

他赌执明对慕容黎的情谊,输了!他赌瑶光百姓对慕容黎的信任,输了!他赌佐奕对乾元的在乎大于他的野心,如今也输了!

王上,你在天之灵,告诉微臣应当如何做啊?!

“先生?”座下的学子都被他突然的一下吓到了,看着他这般恼怒怨恨的模样纷纷想要远离。

“如今,执明和慕容黎都在寻找我的行踪。”仲堃仪略微咬牙切齿道,“呵!你们不就是想要我手中的东西么?偏偏我就不如你们所愿。”

慕容黎,你欠我的,我要你加倍还回来。

“传信于佐奕,不日会见,有事相商。”

佐奕,既然你做不到,那我就逼你做到。

“是。”学子应声……

只是仲堃仪没有想到,佐奕已经被慕容黎一席话困在了迷途之中,久久纠结而不能自拔。

“……”夜已深,佐奕却怎么也睡不着:

慕容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知晓我与仲堃仪合谋?还有那句话……

仲堃仪所言之意,是乾元被慕容黎和执明给囚禁,他又是如何得知确定的?无凭无据,难不成仅仅是利用我对乾元的情义来对付慕容黎和执明?

不会。

若是如此,他没有必要这般做,毕竟二人一开始的目的就不一样。他所求是为孟章报仇,而自己所求是这天下。

因为对于慕容黎,他的心中太多数的不甘。

只是慕容黎的话,“选择对的朋友”究竟是什么意思?

等等,以仲堃仪的心机,若是他的确想要利用自己的情义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乾元究竟是在谁的手中!真的是慕容黎吗?

他揣度人心的本事的确是不差,但是如今他身为第一大国的君主,就连争夺天下也可以光明正大了,又何必在为此事偷偷摸摸?

慕容黎也在告诉他,如今灭了自己算是轻而易举,他没有必要那般做。

那么乾元……

“仲堃仪!”佐奕目露凶光,狠狠的打了案桌……

因为神剑的丢失和如何向执明解释六壬传说之事,慕容黎回瑶光以来都没有安寝过,每每都是看奏章看得困了才小憩一会儿,这段时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更是拒绝了调养身体的汤药,这些方夜和萧然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若是从前相劝他还会稍稍给一些反应,如今却是不理会他们,平静的让人感觉可怕。

白子已执于玉指之间,却迟迟没有落于棋盘之上,深邃如星夜的眼眸如今却被迷茫充溢,似乎是被这棋局局势所困。

“落子无心,布局乱杂,步步可见破绽,慕容,你心不在棋局之上。”对桌而坐的老者看着慕容黎这般状态,轻声问道,言语之间尽是担忧,“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慕容黎似在思虑些什么,闻言才回过神来:“虽是局势已乱,却也无法改变。”

要向执明解释这六壬传说的一切已是箭在弦上,若是不解释,执明未必有所防备,恐怕会受伤。

他想过一切可能盗取神剑之人——仲堃仪,佐奕,或许还有其他人,也曾想到过执明身上。毕竟不止他一个人知晓六壬传说。

可是这样可怕的念头却让他害怕了:

他还能对执明存有一丝的不信吗?

不能。因为不再信任他,只会让自己痛苦煎熬。

“又是王上惹你不高兴了?”老者微微皱了皱眉,只能联想到执明身上去,毕竟平时都是他惹得慕容黎不高兴。

“呵呵……”看到老者的神色,慕容黎突然一笑,一子落下,“难不成在太傅大人眼中,王上就是如此的不务正业么?我可是向您说过,王上如今今非昔比。”

“唉~”翁彤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如今我已经不在天权朝中,你也不必再唤我为‘太傅’了。只是这王上……就算再怎么改变,在我的眼中终究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听到翁彤的话,慕容黎眼眸暗淡了几分。并非是他不允许他回到天权,而是因当初的失误,而导致了慕容黎不敢让执明看到他。

他是坐在椅子上是没错的,但是谁能想到他腰间以下的肢体都是不能动的呢?

“您对于王上,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执明在乎太傅,若是让他知晓因自己让翁彤变成了今天这样,恐怕会怨怒。

现在,他承受不了他的任何一丝怨怒。

“慕容啊,”翁彤似乎知晓慕容黎在想什么,毕竟他抓住了慕容黎眼眸中的那一抹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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