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偿命

宋之章飘至宋之文面前：“大哥，这二位是青云观的许道长和方道长，你不要冲动，他们能帮你的。”

宋之文并不相信许昭和方静辰，暗暗催动怨气，想把许昭和方静辰推出门外。

许昭并不畏惧怨气，挡在方静辰面前，直直走了进门，道：“吴氏、陈贵和你之间确实有因果，你杀了他们报仇，情有可原，但你真的考虑好了吗？用宋先生的身体杀人，牵连宋先生，你将立刻灰飞烟灭。”

宋之文见许昭对自己的怨气视若无物，揣度自己肯定不是此女的对手。

他凄然笑道：“鬼差来渡我时，见我化成鬼怪，跟我讲我身上怨气太重，难入轮回，谈什么投胎转世，下一辈子。”

他缓缓看向宋之章：“之章，对不住了，让你替我背负两条人命，但不依靠你的身体，我没法亲手为自己报仇。”

宋之章不解其意，问道：“为何非要用我的身体行凶？”

方静辰为宋之章解惑：“他在水中淹死，化成鬼怪，不能离开河中，如果能附身在活人身上，他便能自由行走在人间，但附体时间不能超过五天。一旦离开人的肉身，他作为鬼怪，不能触碰阳间一切东西，自然不能亲手报仇。”

“师父，我说得对吗？”方静辰回头问许昭。

许昭颔首肯定了方静辰的话。

宋之章虽是魂体，听了也觉头皮发麻：“方道长的意思是，如若我没有遇到二位，我只能背负杀人的罪名了。”

宋之文道：“没错，我原计划复仇后，把身体还给你，万一被官府查到是你做的，你也可以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宋之章有些被气到了：“大哥，我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你为了报仇，要毁了我的一生。”

“对不住了，之章。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用你的身体杀了他们，离开你的身体后我也会魂飞魄散，算向你请罪了。”

方静辰捞出了水缸的吴燕，将塞在陈贵口中的抹布扔掉了。

二人以为方静辰是来救他们的，呜咽道：“道长，求求你，救救我们。”

许昭蹲下身问他们：“我们为何要救你们？”

吴燕见许昭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觉得她或许不忍见闹出人命，向许昭磕头道，“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宋之文指着陈贵和吴燕：“你们有个屁的苦衷，难道我就要白白枉死吗？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在人间继续苟活。”

“若是他二人愿意去衙门自首，你的死因将大白天下，你杀了他们，即使报了仇，你的冤屈也没几个人知道，你甘心如此吗？”许昭问道。

宋之文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他确实不甘心。

许昭又道:“若是我帮你祛除怨气，助你入丰都，你仍可入轮回呢？”

宋之章脸上浮现纠结之色，他动摇了。

许昭没管他，问吴燕和陈贵：“你二人可愿意去府衙自首，说出你们当年如何杀害宋之文的？”

“我愿意。”

“小的愿意。”

吴燕和陈贵被宋之文折腾怕了，他的手段太恐怖了，他们情愿去自首，也不想死在厉鬼手里。

“我不杀他们可以，但我要亲眼看见他们二人被绳之以法。”宋之章沉思了一会儿道。

许昭道：“没有问题，但你先把身体还给宋先生。”

宋之文迟疑半晌，最终还是如实说出自己的顾虑：“把身体还给他，我很快会消亡。”

许昭道：“我可以把你收进养魂符中，保证你不会出任何问题。”

宋之文颔首同意了。

许昭将宋之文收进了养魂符中，掐诀将宋之章的生魂送回了他的身体。

宋之章片刻就醒了过来，对许昭作揖行礼：“感谢许道长救命之恩。”

许昭对吴燕和陈贵道：“你二人现在去衙门自首，否则我放出宋之文，不会阻拦他向你们报仇。”

被方静辰松了绑的吴燕和陈贵连滚带爬，哭天喊地去了府衙，说投案自首。

接待他们的捕快都认为此二人得了癔症，但他们将杀人细节描述的很是清楚，将二人暂时收进了牢狱。

赵知县公开审讯了此案，陈贵和吴燕对杀害宋之文之事供认不讳。

原来吴燕和陈贵从小青梅竹马，吴燕曾经求过父亲，退了宋家的婚事，嫁给陈贵。

但陈贵父母双亡，整日在街上游手好闲，没有正当职业，吴燕的父亲自然看不上陈贵这样的混混，没有同意退婚。

吴燕只好嫁给宋之文，她心里只有陈郎，看宋之文哪哪都不顺眼，心中满腹委屈。

后来，宋之文听从吴燕的劝说，放弃科举从商，趁他在外面行商，吴燕迅速和陈贵重新勾搭在一起了。

并将宋之文赚得钱偷偷私藏了一部分给陈贵开了一家布店。

十八年前中秋节，宋之文对吴燕说，他在外行商，两人聚少离多，都没有个孩子，他跑完这趟生意，回来就先不出门了，打算去城里盘一家店铺，好生待在家里，陪着她。

吴燕一听，哪里愿意。

于是找了一个借口进城，和陈贵商量该怎么办。

两人合谋，一不做二不休，在宋之文动身的夜晚杀了他，对外说他连夜出门行商去了。

本朝律法，杀人是死罪，赵知县按律法判了他们死刑，秋后处斩。

许昭、方静辰和宋之章去听了审判，在收魂符里的宋之文也听见了。

周围的人纷纷骂这二人是奸夫淫妇。

有认识吴燕的，骂她是个蠢妇，好好的日子不过，害死前夫，备受陈贵磨搓，也不知图什么。

吴燕何曾不后悔，只是路是自己选的，她只能不断地催眠自己，她没做错。

许昭听完审讯后，对宋之文道：“我可给你一道符，可以助你化形，向仇人报仇，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宋之文当夜潜入大牢，除了吴燕和陈贵，其他人看不见他。

衙役见吴燕夫妇在牢里异常癫狂，也没管他们，第二日，发现二人瞪大双眼，已然死去。

陈大宝听闻父母被抓进牢里，没有去探望过父母。

后衙役在赌场找到陈大宝，告知他父母死在牢中，让他去收尸。

他浑不在意，眼睛只盯着赌桌，让官爷随意处理。

衙役无奈，只能将陈贵和吴燕的尸体扔进乱葬岗。

不过几日，陈大宝便把仅剩的家产全部败光了，欠了一屁股赌债，被赌场的人砍掉了一根手指，沦落成了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