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大夫人

今日是许家乔迁之喜，陈楠带着黄闻英、黄铮登门送贺礼。

那日许仲远在黄家提及要搬到城里来住，等搬完家后，再送许曼、许晖去武馆。

许家租赁房屋，是陈楠帮忙介绍的门牙子，又陪同看了房子，故知道他们搬家的日子。

陈楠知道搬家当日许家一家人都很忙，打扫房舍，整理物品，定没空招待客人，送了礼品后便离开了。

沈府后院。

沈老太爷、沈老夫人和沈二爷、沈二夫人以及沈二爷的两儿一女齐聚一堂。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跟着一个嬷嬷进来，向各位主子行礼后道：“小的王瑞请老太爷、老夫人、二爷、二夫人安，大夫人和轩少爷的马车已经进了城。”

王瑞是沈家的家生奴仆，如今在京城沈尚书府做管家，和沈家上一代主子都很熟。

“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歇息。”沈老太爷道。

沈二爷和沈二夫人起身带了儿子女儿，以及一众婆子前往门口，等候沈大夫人的车驾。

不过一刻钟，两辆马车停在了沈府门口。

一个身着锦衣的小公子动作利落地跳下了马车，走到了前面的马车旁边。

这个小公子是沈妙云的同胞弟弟，名叫沈长轩，比沈妙云小两岁，今年十四岁。

往年过年有随兄长回过两次筠州，给祖父祖母请安拜年。

他站在马车前，搀扶着沈大夫人下了马车。

沈大夫人虽然年已不惑，却保养得当，看起来像三十岁左右。

经过多日奔波，她一脸倦色。

众人互相见了礼后，沈大夫人对三个少年道：“这是长青、妙兰、长明吧，都这么大了。”

沈二爷和沈二夫人有二子一女，长子沈长青，今年十六岁，长女沈妙兰，年方十四岁，次子沈长明，今年十一岁。

“是啊，不经意间孩子一个个都这么大了，我们也老了。”

沈二夫人边说着边携了沈大夫人的手进了府，众人紧跟在后面。

沈大夫人、沈长轩先拜见了沈老太爷、沈老夫人。

沈老太爷问道：“长恒和孙媳妇怎么没回来？”

沈长恒是沈妙云的大哥，长她四岁，今年二十岁，去岁已成了亲。

“长恒已被点了外职，去梅县任职知县，他和媳妇刚成亲，我和老爷不忍心他们年轻夫妻分居两地，命儿媳妇跟随长恒一起去赴任，我们正准备写信告知您二老此事，就收到了您的来信。”

“长恒尚且年轻，派外职正好可以多历练，多了解民生疾苦。”沈老太爷抚须颔首。

“爹、娘，云儿现在身体如何？我从京中带了名医回来，替她问诊。”沈大夫人脸上满是忧心之色。

沈老太爷并未在信中写明沈妙云被林嬷嬷换魂，已经丧命，因当今圣人忌讳巫蛊鬼魂之说，这些东西不能摆上台面讲。

沈老太爷为官多年，对信件一类敏感谨慎，生怕写了不该写的文字，一不小心被人看了去，落在政敌手中，成为把柄。

他在信中说沈妙云突发恶疾，大夫说她时日无多，命沈大夫人带着沈长恒夫妻和沈长轩速速归家，陪伴沈妙云最后的日子。

故沈大夫人忧心女儿病情，担心女儿被庸医误诊，请了京中有名的大夫，日夜奔波，赶回了筠州。

提及沈妙云，沈老太爷和沈老夫人脸上出现了悲切之意，不知该怎么和沈大夫人开口。

他们没有照顾好大孙女，无颜面对长媳。

沈大夫人见二老的神色，心中一紧，起身问道：“难道我们来迟了，云儿已经去了？”

沈长轩扶住沈大夫人，安抚道：“娘，莫担心，府上未挂白幔，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应该没事。”

沈大夫人稳住心神，道：“爹、娘，儿媳先行告退，去探望云儿。”

“慢着，你坐下。”沈老太爷开口道。

沈老太爷朝沈二爷递了一个眼色，沈二爷吩咐沈长明、沈长青、沈妙兰带着沈长轩出去。

沈二夫人让众奴仆都去院中候着，不准任何人靠近房门边。

沈大夫人心神不宁，紧紧拽着帕子，想着：为何让小辈和众奴仆都出去？云儿的病有什么隐情？

沈老太爷见众人都散去，只留了沈二爷、沈二夫人在场，他艰难地开口道：“云儿，确实已经死了。”

“什么？”

亲耳听见公爹说沈妙云已经死了，沈大夫人只觉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僵住了，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沈二夫人扶住沈大夫人：“大嫂，请节哀。”

“我们对不住你们，云儿被林嬷嬷骗了出去，那婆子不知哪里认识一个会邪术的老太婆，将云儿和她的女儿珠儿换了魂，我们云儿被换进了珠儿的身体，珠儿换进了云儿的身体。”沈老太爷缓缓说道，“珠儿的身体还没断气，林嬷嬷便把珠儿活埋了，我们可怜的云儿，死得不明不白。”

这过于骇人听闻，沈大夫人只在话本子里听说过鬼神邪术的故事，如何肯相信：“爹，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术法？”

沈老夫人哭道：“我们亲眼见到了云儿的鬼魂，她前来找林嬷嬷母女报仇，怎会有假，这是我亲手带大的孙女，我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沈二爷道：“我们若不是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世上有如此恶毒的法术。”

“那晚，我也见到云儿了，她是个好孩子，没有变成厉鬼，说唯一遗憾就是没有侍奉过双亲。”沈二夫人拿帕子抹了抹眼泪。

沈大夫人只觉心如刀剐，抱住沈二夫人哭得肝肠寸断：“我可怜的云儿呀，因为道士批命，说她要远离父母，养在祖辈膝下，过了十六岁，方能长命百岁，我照做了，十几年骨肉分隔，我对她日思夜想，日日吃斋念佛，祈求她能平平安安度过十六岁，早知如此，我怎么会舍了她来筠州？”

院子内，沈长轩问沈妙兰：“兰妹妹，你这几日可见过我姐姐？”

沈妙兰和沈长轩同年，只比他小几个月。

她回道：“我也有许多天没见云姐姐，本月十五日，我和云姐姐还上过街，可是没过几日，爹娘说云姐姐病重了，要静心养病，让我们不要去打扰她。”

沈长明看了看四周，见丫鬟婆子守在回廊下，没人看他们这边，他小声道：“我偶然听两个仆从讨论，云姐姐院子里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