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最好不是
市中心医院。
VIp病房。
“我的儿——啊————”
又尖又刺耳的声音从病房传来，打扮华贵的中年女人眼睛哭的格外红肿。
李川躺在病床上，脑袋上缠了一圈绷带，两颊还高高的肿着，五官几乎都要陷进了肉里。
“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那么倒霉啊，他顾家再大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李川晕血睡了一晚上，这会儿刚醒，心情差的很，他沉着脸有些不耐烦，\妈你别哭了行不行，哭的我头疼。\
李川母亲一听立马就闭上了嘴，只顾着抹泪。
但是哭哭啼啼的声音还是难免，听的李川心烦意乱的。
他昨天甚至没来得及回头看是谁动的手就晕过去了，今早一听是沈晏干的，都有点莫名其妙。
谢妍才被顾家大少爷赶出来，这转头顾家的二儿子就帮她出头，要说是没点猫腻他肯定是不信的。
病房里添了一张床，昨晚上王知远也被一起送进来，这会儿就躺在李川旁边。
王知远身边也坐着个刚赶来的少年，是他堂弟。
王知远脑袋上同样缠着一圈白色绷带，模样极其滑稽，\川哥，你可一定要为我撑腰啊，我们家就指着我的脑子出人头地了，万一我脑子出了什么事......\
李川语气不善，\废话！我脑子比你更值钱好吗！\
他愤怒的想要坐起，结果这一激动后脑又是一疼，脸色更是难看。
“沈晏一个私生子居然还敢这么嚣张，我跟他无冤无仇居然下这么重的手，他奶奶的......”
这时王知远像是想起什么事，突然看向自己的堂弟，\你不也是大二的吗，认识沈晏吗？\
这时那少年才点点头，提起沈晏还颇有点厌烦，\何止认识，我俩还是一个宿舍呢，只不过他大部分时候不回宿舍。\
王梁正是之前因为心中女神跟沈晏告白被拒，所以去找他理论的人。
他看着表哥和李川的惨状，心里只觉得对沈晏更加的反感。
“他可装了，有时候在宿舍，我们喊他他也不理人，我有一次摘了他的耳机喊他，他居然差点跟我动手，他真的特别暴力。”
王梁巨巨巨看不惯沈晏那个装逼的样子，整天戴个耳机不理人，装什么高冷呢。
他还以为“高贵”的顾家二公子听的是什么高雅的交响乐呢，结果他偷偷摘下来耳机一听，不就是小女孩儿唱歌吗，跟催眠曲一样，哼哼唧唧的有什么好听的。
什么破烂品味。
李川突然扭头对他妈说道，“妈我饿了，你出去帮我们买点早饭吧。”
“行，那你们好好的躺着别乱动啊。”
李母红着眼睛出去买早饭了。
把她打发走后，李川才眯着眼睛说道，“那个谢妍该不会跟沈晏也有一腿吧，她不是前段时间都住进顾家了吗，同时勾搭两个也很方便。”
王知远一拍手，恍然大悟，“对啊！不然沈晏他干嘛那么急啊！而且顾家退婚退的那么突然，肯定是谢妍劈腿被抓了！我就说长得漂亮的女人没一个老实的！”
李川冷笑，“他妈的，又骚又贱的货色昨天还敢跟我装，居然还敢打老子，她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千金小姐吗！不知道被多少个人玩烂的婊子，等我出去了我非要找几个人把她——”
“砰”的一声巨响突然从不远处炸开，vip病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门缝的合页都有些不堪重负，“嘎吱”响了两声之后，整个门居然就那么整个倒了下来，场面极其吓人。
一双长腿迈了进来，谢擎宇神情冰冷恐怖，周身气场黑沉的有如实质，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
他双眼如同锋利的刀子一般盯着李川，唇边是怒极反笑的冰冷弧度。
“你要把她怎么样？”
王知远和王梁家里都是普通人，李川已经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有钱的人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他们除了沈晏根本都没见过顾家的其他人，此时见到突然闯进来的气度不凡的陌生人，吓得浑身一惊，话都不敢说，只赶紧扭头去看李川。
李川也是浑身一颤，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急忙堆起了笑容，“顾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
“我说，”谢擎宇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要把她怎么样。”
谢擎宇此时的神情恐怖的惊人，像是恨不得将眼前人剥皮吃肉一般，李川被他看的头都不敢抬，额头已经渗出了汗。
“您，您不是都不要她了吗，我我我就想着……想着……”
此时，谢擎宇看李川的眼神，跟看死人无异。
他二话不说，三两步上前，一把就抓起了床头挂药水的金属杆。
之后的十几分钟内，病房里惨叫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2222在谢擎宇脑海里都叫疯了，【停！！停！！！再打要出人命了！！！】
谢擎宇理智崩盘，都快气疯了，全然不顾自己现在战斗力有多牛逼，只想着把这两个欺负谢妍的往死里揍。
【打死才好！！他妈的恶心死了！！！都给我去死！！！】
2222急得嗷嗷喊，【你别冲动啊！！你姐不是好好的吗！！你把人打死了还得坐牢啊！！男主光环也保不住你！！！】
终于，谢擎宇喘着粗气停下了手。
李川和王知远已经被揍晕过去了，留下王梁缩在窗帘背后瑟瑟发抖。
谢擎宇身上脸上都是被溅上的血点，表情可怖杀红了眼，犹如杀神一般。
他看向角落里的王梁，语气冰冷，“等他们醒了，告诉他们，要想讨债就尽管来找我，我等着他们，还有，你们学校里要是有什么不该有的传言，我一定会让他李家破产。”
等他转身离开，王梁犹如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似的，浑身大汗，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
最后他爬起来哭着跑了出去，大声的喊，“医生！护士！快来人啊，救命啊————”
————————
等谢擎宇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和情绪，再回家时，已经是中午了。
沈晏已经回来被顾锦华训斥完了。
顾锦华简直难以置信。
这几年他是知道沈晏有多乖巧多稳重的，怎么也没想到沈晏会做出这种当众落人口实的话柄。
倒不是李家有多牛，小小一个李家顾锦华还不放在眼里，但是沈晏这种冲动的做法让他极为愤怒！
当众打人！这说出去妥妥的就是顾家仗势欺人！万一要是闹大了怎么收场！传出去肯定会影响股价！
老管家给谢擎宇端了杯水过来，“您等会儿再去找老爷吧，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谢擎宇坐在沙发上，胸口还是淤堵发闷憋气的很，本来还答应谢妍帮沈晏说说话呢，结果自己也没赶上。
“沈晏呢，他跟我爸都说什么了？”
闻言，老管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顾锦华安排沈晏国庆之后就进公司实习，结果沈晏突然又非要去参加什么比赛，顾锦华压根看不上他那些比赛，本身就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昨晚上闹这么一出，顾锦华刚刚气上头了就说让沈晏滚出去，他没有这么不听话的儿子，以后也不让他进公司了，让他滚回养父母那去。
“二少爷都给老爷跪下了，说这次比赛回来以后一定听话，让他干什么都行，只求别赶他走。”
谢擎宇心里一惊，猛地抬头看向管家，“跪下了？？”
管家点点头，表情动容，“嗯，估计二少爷也是伤心着急了，毕竟好不容易才回到家里……”
而谢擎宇却是捏紧了手中的水杯，指尖发白。
他知道原剧情中的反派沈厌对权势地位有着病态的执着，只有拥有了足够大的权势，他才能和男主抗衡。
沈晏现在能给顾锦华下跪，绝不可能是因为什么父子亲情，肯定是为了不被赶出顾家，不被赶出公司。
不然他以后还怎么跟自己夺权？
原来他对权力的野心，这么早就已经展露了吗？
“……那他现在人呢？”
管家又是一阵唉声叹气，“老爷在气头上，非要把人赶走说是不想看见他，不让他在家里待了，二少爷刚刚收拾了行李已经走了。”
“……”
谢擎宇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他是讨厌沈晏没错，但沈晏这次又是因为保护谢妍才被赶走的，这让他心情有点复杂。
他放下水杯起身，准备上楼。
“哎呀您等会儿再去啊，老爷还没消气儿呢！”管家有点着急的劝着。
谢擎宇面带微笑。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去给他火上浇油的。”
早上他那一闹，顿时显得沈晏弄的那点小伤都有点不够看了。
那两个狗比少说也得是个脑震荡。
阿门。
另一头。
谢妍收拾了一早上的屋子，起码把客厅的纸箱子快递包装盒什么的都扔了。
但是组装电脑的零件仍是扔了一桌子。
她还想再整理一下衣柜，想重新叠整齐再放好，于是各种衣服裤子裙子又铺了一沙发。
她倒是不怎么累，只是纵观全屋，怎么好像越收拾越乱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谢妍通常是只负责做饭，自从谢擎宇长大了点以后，收拾卫生做家务他都会很自觉的干了。
所以真要是算起来，谢妍这几年好像都没怎么干过家务，全都是谢擎宇在干。
虽然这家伙长个狗脑子整天只会气人，但谢妍此时突然有点想弟弟了。
毕竟这家伙干活还是挺利索的。
再过两天就要去比赛了，谢妍想着下午看看书，中午随便吃点对付一下算了，于是就煮了点挂面。
谁知道面刚煮好，门铃就响了。
门一打开，就看见身形单薄的少年，落寞的站在外边。
他手边扶着个行李箱，身上还背了个双肩包，一副清纯稚嫩的学生气。
就是看上去有点神情不自然，抿着嘴唇垂着眸，不敢看谢妍的眼神。
“沈晏，你这是……”
谢妍有些惊讶，沈晏怎么早上前脚刚走，刚过中午就又来了。
还提着行李箱，是跟顾锦华聊崩了？
闻言沈晏抬眼看了下谢妍，又抿唇有些为难，又像是有点难堪，“学姐，我被我爸赶出来了，他把我银行卡冻结了，酒店也不让我住了……”
言下之意，他没地方去了。
他慌乱茫然的眼神像个被扔出家门的幼小猫崽，加上他此时脆弱落寞的神情，看上去简直可怜的无以复加。
谢妍知道顾锦华肯定会生气，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冷血无情，直接把人赶出家门。
昨夜沈晏崩溃失控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谢妍哪里还忍得住。
“别说了，快进来快进来。”
她二话不说就把沈晏的箱子拎了进来。
再怎么说沈晏也是为了自己的事才被赶出门的，自己若是不管他，那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俩人刚一进门，谢妍还想说点什么，却见沈晏露出一副惊讶又欲言又止的表情。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谢妍立马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狂奔，飞扑过去一把将沙发上的蕾丝内衣盖住。
我靠，大意了。
“……那个，你先去找个板凳坐，我先收拾一下哈。”
谢妍尴尬的脚趾扣地。
沈晏耳尖也有点发红，他“嗯”了一声，然后乖乖的坐在了板凳上。
不算大的餐桌上摆着电脑主机的包装还有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杂物，堪堪收拾出了一小片地方，放了一大碗刚出锅的面条。
上面窝了个荷包蛋，还有些小青菜和肉臊子，色泽青翠鲜艳，香气扑鼻，卖相极好。
沈晏耸了耸鼻尖，肚子居然响了一声。
在这安静的环境中，那声音十分明显，顿时他耳朵更红了。
但这倒是缓解了谢妍的尴尬，她顿时笑了起来，“饿啦？那就先吃吧，锅里还有呢，刚好今天做多了。”
想来沈晏今早回顾家挨骂，八成也是没吃早饭的。
但沈晏却摇摇头，“你也还没吃午饭吧，我们一起吃。”
“行，等我一分钟。”
谢妍动作极其快速的把沙发上的一堆衣服抱进了卧室，往床上一扔，再用被子一盖。
好的。
收拾完了。
看不见就是收拾干净了。
然后谢妍又跟小狗刨土坑一样，在餐桌上又刨出了一片干净的地方放碗。
“……那个，我就是刚搬家所以家里比较乱，我平时不这样的哈。”
谢妍摸了摸鼻子，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她从来都是一个优秀的人，不管是在任何方面别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也就是在家稍微不拘小节了点，以前这种样子也只有谢擎宇和外婆见过。
现在沈晏也见过了。
闻言沈晏居然发出了轻轻的笑声，他漆如点墨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笑意，神色总算明亮了些。
“不乱啊，我觉得挺好的。”
谢妍抿抿唇，心想也是。
毕竟沈晏的屋子比她的乱多了。
只是沈晏乱的那个程度估计不太正常，应该是和心理因素有关，谢妍想着回头找个相关的医生咨询一下。
“那就行。吃饭吧，尝尝我做的面。”
“嗯。”
屋外小雨刚刚停歇，温和的阳光穿过乌云浅浅的洒了下来。
带着湿润气息的凉风吹进屋里，桌上不知名的书页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气氛安宁祥和。
沈晏刘海也被吹的微动，他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面条。
温度刚好，不烫不凉。
谢妍为了方便干活，头发全都高高的夹了起来，但是鸡窝造型不掩昳丽容貌，她扬起笑脸，冲沈晏眨眨眼睛，眼神亮晶晶的。
“怎么样，好吃吗？”
沈晏抬眸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脸庞，点了点头，认真的说，“超级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虽然知道这八成是哄人的话，但谢妍还是开心的笑了好几声。
吃过饭，沈晏主动要去洗锅。
之前在顾家的时候谢妍做了饭会有阿姨洗，现在只能自力更生。
谢妍不好意思让沈晏刚一来就干活，但沈晏说他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谢妍也就任他去了。
趁着他洗锅的功夫，谢妍又赶紧把茶几上收拾了一下，也勉强能看的过去了。
再等两人都坐下，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沈晏基本上一直安安静静的，明显情绪不高，他刚刚洗锅的时候都在出神。
毕竟几个小时前，他完全舍弃尊严，给顾锦华下跪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到，自己在顾家的可有可无了。
他这个顾家二公子的名头也格外的脆弱，岌岌可危。
顾锦华这些年对他的和颜悦色和欣赏喜爱，全都建立在他的乖巧听话和优秀上。
一旦他让顾锦华丢人了，不听话了，他就什么也不是，像块烂抹布一样可以随手扔掉。
他的银行卡也是说停就停，顾锦华随时可以剥夺他的一切，将他打回原型。
他随时都会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战战兢兢，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这种感觉令他无比不爽。
无比厌烦。
沈晏现在才认识到，他确实需要权力。
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才是不会弄丢的。
才是永远不会离开的。
“……沈晏，沈晏？？”
漂亮精致的脸庞出现在沈晏眼前，谢妍挥了挥手，“发什么呆呢？我说话你听到了吗？”
她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怕沈晏今天被顾锦华骂了以后万一一伤心，又受刺激了。
但沈晏只是眨了眨眼，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对不起学姐，我就是还有点头疼，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要不然你这阵子就先住我这里……嘶，你头还疼吗？”
闻言谢妍又伸手摸了摸沈晏的额头，还有他的脸颊，试探着温度。
摸着好像是不烧了。
“……那你等一下，我再去给你冲个板蓝根，你喝了巩固一下吧。”
说完谢妍就要起身去找药。
可她的手腕却被沈晏猛地一把拉住了。
少年脸色平静苍白，那双黑眸深的像一潭无波的池水，他静静的注视着谢妍，但那种眼神却让谢妍有点看不懂。
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出神，亦或是……在透过她，看什么人。
“……学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他表情深沉不似玩笑，连带着谢妍都严肃了起来，又坐了回去，有些莫名。
“什么问题？”
她茫然的睁着眼睛，琉璃般褐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沈晏的脸庞。
“你……”
少年不知为何，拳头不自觉的死死攥紧，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的肉里，却像是不知道痛一般。
张了张口，话到了嘴边，他喉咙却紧的像是被人紧紧遏住了，心脏在胸腔里发了疯一般的跳动，像是要剖开他的皮骨血肉爆炸开来。
沈晏有点发晕，连带着太阳穴鼓胀着抽痛。
谢妍等了几秒迟迟不见下文，却见沈晏脸色突然发白难看了起来，就连呼吸似乎都有点急促起来，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现在对于沈晏的精神状况简直是高度紧张，但凡沈晏有一丁点不对劲她都会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难受？”
她想去拍拍沈晏的肩膀安抚一下，但手再次在半路上被沈晏抓住。
他力道大的惊人。
沈晏紧绷的身体却突然泄了气。
他掌心冰凉，攥着谢妍的手腕反而能汲取一点微末的暖意，纤长的手指不自觉的轻轻摩挲了几下。
沈晏垂下眼帘，换了个问题。
“学姐，你还喜欢我哥吗？昨天那些人都是因为你被我哥赶出家门才那样对你的，你有没有一点恨他？”
谢妍原本不适应这种被人拉住手腕的诡异姿势，但她的注意力却很快被沈晏的问题吸引。
她不懂沈晏为什么会这么问。
但是基本的人设还是要绷住的，于是她如同圣母玛利亚一般温柔的摇摇头，发表了一番恋爱脑永不放弃的感言。
沈晏慢条斯理的重复着，“……你说，你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谢妍点头“嗯”了两声，“我非常非常爱他，要是以后能成为家人，一辈子在一起就最好了。”
说谎就要真假参半的说才能令人信服，谢妍代入了一下亲人，各种令人牙酸的肉麻话张口就来。
沈晏脸上神情倒是平静，眼里甚至多了一分笑意。
只是那笑意有点发凉，谢妍又看不懂了。
再仔细看去，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沈晏明明还是那么乖，那么安静。
他弯了弯乖巧的眉眼，“我知道了，学姐。”
他松开了谢妍的手腕，又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谢妍实在是搞不懂这孩子的脑回路，便起身给他找板蓝根去了。
沈晏双手攥拳，手背青筋暴起。掌心皮肤被抠破，渗出了丝丝血色。
十年了。
他做梦都想让她回来，不管是人是鬼，他都想见她。
如果人的欲望满分有十分，那他渴求再见她一面的欲望，恐怕能有一百分。
谢妍很像她。
但在这一刻，沈晏希望这个念头成真的欲望，却只有九十九分。
有九十九分希望她是。
但有一分，居然希望她不是。
难道他还不够优秀不够乖吗？
他苦等了十年难道还不够吗？
为什么不来找他？
为什么不来找他？
为什么不来找他？
为什么不来找他？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沈晏如同死人一般冰冷无机质的眼神紧紧盯着谢妍纤瘦忙碌的背影，神经质的念头无法控制的充斥着他的大脑。
那扣去的一分，竟然隐隐有种转为怨恨的趋势。
他用力咬着下唇，用痛意来压制情绪，保持神态正常，最后他唇角沾血，渐渐弯起诡异的微小弧度。
学姐。
你最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