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界真小

据李女士说，陆家本就打算在孩子生日过后的第三天出国。

陆教授有个国外的进修项目要历时好多年，就决定全家去国外定居了，机票都已经买好了。

林听在奶奶家躲了一礼拜，自然回来的时候只看到陆家的一座空宅了。

小时候的她不懂，为什么心里有一种很悲伤的感觉，看不见陆以述那张没有笑容的脸会是那么孤单。

只是那天，她抱着陆妈妈留给她的漂亮娃娃，却是一点也不开心，连饭桌上的肉都没心情吃了。

熟悉林听的人都知道肉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人家那是没有肉就吃菜呗，但林听要是没有肉，那就是不吃饭了。

李女士使了什么法子也改不了她的坏习惯，这个陋习某人后来也试图帮她改变，都是没有成功的，自然这是后话。

总之陆以述一家子的不告而别，林听是悲伤了好一阵子，但渐渐把对陆以述的不舍变为庆幸，还好不用看见头上有洞的陆以述了。

林听是懂怎么安慰自己的。

所以李女士总是念叨自己女儿绝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日子总是要过的，林听也是磕磕绊绊地在长大。

五岁之后的每一年，平平淡淡却踏踏实实，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生命的轨迹，相遇但不相交。

圣诞树上的彩灯点亮了，红色绿色交相辉映，却是同样的熠熠生辉。

玻璃橱窗上是晶莹的雪花和憨态可掬的麋鹿，白胡子的圣诞老爷爷坐在雪橇上，笑眯眯地举着礼物，窗外是匆匆而过却面带笑意的情侣们。

圣诞节的气氛总是无端就带着丝甜蜜，即使外头天气冻人，但室内的热空调让人的心都懈怠下来。

男人低头轻抿了口咖啡，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他却不皱一丝眉头，不疾不徐嗯了一声。

蒋怀川咬牙切齿道：“你怎么敢拒绝斯坦福留校，陆以述，那可是留校教授的位置！你疯了，怎么想的啊回来做个主治医生……”

耳边传来喋喋不休的吐槽声，陆以述转头望向窗外，却没有说话。

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热闹的氛围，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情侣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他无法理解的快乐。

蒋怀川也不在乎自己被无视，突然想到了什么。

“哦，我知道了，你是为了那个小听公主！”蒋怀川斩钉截铁地大叫。

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目光，两个面容精致的男人本就容易引人注目，蒋怀川这一声惊呼更是让人分外留心。

“圣诞节你没约吗？”陆以述抬眸，深邃的眼睛里全是不满。

他本来一个人清静在喝酒，接到蒋怀川气急败坏说回国也不联系他的电话，迫于无奈才告知他自己在哪里。

他是不排斥看人热热闹闹的，不是喜欢有男人在他耳边吵闹，所以他回来了几个月也不想联系这个大惊小怪的男人。

“哎哟，我忘了六点去接我的宝贝，陆大医生，祝你成功，回见回见”，蒋怀川唰的一下起身，抓起大衣就走。

真是个聒噪，急躁，又暴躁的男人，陆以述轻轻地摇摇头，心疼以前和他同寝的自己。

抬手将酒杯送到唇边，无意看向窗外，突然怔住了。

外面掠过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怒气冲冲的脸庞看着还稚气。

想是心情不好，所以女孩皱着鼻子，很少有人生气就一定会皱鼻子，而她就是那很少人中的一个。

陆以述确定，她就是。

纯白色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个球，走起路来却很有劲头，恍惚间倒是和小时候过年时一模一样。

b市真小，小到自己还没准备着见她，她就又出现了。

她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陆以述支着脑袋默默瞧着。

林听自然不会注意到任何人，因为此刻她看着酒吧一隅互喂水果的狗男女时，怒火滚滚已经快要涌出胸口。

她家呦呦还因为他们躺在医院，这对男女就迫不及待厮混在一起了，真是…恬不知耻。

该死，林听一把操起桌上的啤酒瓶，人狠话不多，直接往吕淮的身上砸，当然，冬天穿的厚，酒瓶没破。

就是吕淮发出了一声闷哼，想必也疼得不轻，他自知理亏，所以没有说话，却是一脸的不耐烦。

仿佛这酒瓶子摔在他身上，他就不必再承担这出轨的过错了。

“林听，你疯了吗？你凭什么打吕淮”，一旁的女人倒是站起来大叫。

“你闭嘴，你问我凭什么，三年的感情你说配不配，凭他吕淮的欺骗，凭呦呦现在还因为你们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林听气得又一把抓起一旁的酒瓶，硬生生控制住她想往他头上砸的冲动，转而狠狠砸在身旁的桌子上，碎片迸溅，一片划伤了吕淮的脸。

“你们这对狗男女，一个坏一个贱，今天开始，离她远一点。”

林听说完转身，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帮余呦呦做任何决定，但是作为朋友，在这件事上，她一定要斩钉截铁地出这口恶气。

或许今天摔酒瓶子是一时之气，但是，吕淮这个人，她并不是不了解，以前不说，是因为呦呦在乎，既然现在已经撕破了脸，她也就不必再缄默不言了。

气喘吁吁跑出酒吧，快意褪尽，突然就一阵后怕，听说那女人是个富二代，有好几个保镖。

林听松了口气之余，才觉察到手掌传来一阵痛意。

低头一看，八成是刚才痛快地甩酒瓶时，碎片划伤了，这口子大得有点触目惊心啊。

完了，回去又要被李月女士叨叨了，这伤口要不要去医院呢，感觉有点深，可是去医院又很麻烦，于是站在街头又开始作思想斗争。

“刚才砸人的时候倒是痛快，现在怎么对伤口犯难了？”

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林听懵住，半晌才觉得是在跟她说话，继而受伤的手被搭上了一块蓝色格子的手帕。

隔着帕子，一只大手帮她按住了出血口，林听茫然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却被他抓住了手腕直接拉着走。

林听的视角只看得见他颀长的背影，啥情况，这男人是谁？

“你干嘛啊？你谁啊？”林听再不济也不能随便跟个陌生男人走吧，反应过来就直接挣开了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