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太湖风云

\嗯哼？\刘伯温缓步而至，抚须淡笑道，“原来是王宫的尊亲驾临，难怪威势赫赫。”

杨海闻言，言语中透出醋意，正欲开口斥责，但瞥见刘伯温的装扮，只好面色阴沉地问：“敢问阁下身份，吾等乃洛阳的特使，特此为太子奉送天子仪仗。”

\鄙人暂代扬州郡守，刘伯温是也。\刘伯温语气平静地回应。

听闻刘伯温就是扬州郡守，杨海心中的不悦瞬间消散，换上一副笑容，连忙躬身行礼：“末将杨海，参见刘郡守。”

刘伯温对杨海前后态度的变化颇感不满，随意摆手反问：“太子在常郡，为何天子仪仗会送到扬州？”

杨海脸色一变，不能直说蔡览因前线战事激烈而畏惧不去。于是，他犹豫片刻，答道：“刘郡守或许不知，吾等自莱州南下至此，只是途经扬州。”

刘伯温看穿杨海的掩饰，却未揭穿，毕竟同为朝廷之人，还需保留些颜面：“先前通报之人提及，左相与国舅已至，可否告知现在何处？”

见刘伯温主动询问，杨海心中暗喜。原本以为会遭受下马威，看来是之前通报的下属办事不力。

\刘郡守，请随我来，左相与国舅正在那边稍作歇息。\ 杨海面带笑意，引领在前。

到达车队旁，一番介绍后，裴通与蔡览连忙与刘伯温攀谈。二人谦卑有礼，刘伯温也无意刁难，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令，对杨海说：“此乃郡守之令，去开启城门吧。”

杨海连忙双手接过，脸上重焕英气，如此雄城，从正门而过，实乃生平乐事。“裴相，蔡国舅，何不随我入城再叙？”

裴通和蔡览交换眼神，齐声应道：“一切遵从刘郡守安排。”

城中守城将领见了刘伯温的令牌，立即下令打开正门，并派人清理主街。随着城门敞开，车队徐徐前行，杨广赐予杨毅的天子仪仗在扬州首次亮相。

六匹鬃毛闪亮的大宛宝马拖曳着华丽的马车，轰隆驶过，随后是象征天子规格的团扇、伞盖以及诸多异族旗帜。

常郡。

经过近百工匠与数千士兵近五十天的努力，三十艘战舰和五十艘兵船终于完成，攻打苏州的计划已被提上日程。而裴通等人带来天子仪仗的消息，杨毅也已知晓。

郡守府内人潮涌动，常郡在革新后，官僚体系展现出极高的效率。城下，杨毅带领蔺相如与魏征，准备迎接远道而来的裴通等人。

秋日的暖阳悄然移到正中，裴通一行终于抵达。在扬州，裴通还能借左相身份插手扬州政事，但在常郡，他再也不敢多言。因为意外发现，杨毅竟废除了朝廷在常郡的所有政令。

\微臣裴通（蔡览），参见太子殿下。\ 两人下车后急忙行礼。

\两位无需如此拘束。\ 杨毅挥手示意起身，问道：“敢问父皇有何旨意？”

裴通闻言，忙从手中取出密诏，恭敬地说：“请殿下亲自过目。”

接过密诏，杨毅凝目一看，内心喜悦油然而生。看来各地纷纷起义的局势让杨广颇受触动。

密诏中，杨广竟让他节制淮南以东六州及江南七州，共十三州的土地。所有赋税贡品不再上报朝廷，官员政令全权交由杨毅处理。

当然，这十三州之中，除了扬州、楚州、常州归杨毅掌控，其余仍握在沈法兴与杜伏威手中。

\妙！\ 看毕，杨毅开怀大笑，随手将密诏递给蔺相如与魏征。裴通和蔡览见状，心下一惊，连忙装作没看见。

看完密诏，蔺相如和魏征脸上洋溢着喜悦。常郡的革新过于震撼人心，他们一直有些忧虑。但有了这密诏，一切顺理成章。

杨毅并未带众人傻站着闲聊，与裴通二人客套了几句后，便带领众人前往郡守府。抵达郡守府，裴通和蔡览更是瞠目结舌，这些官员跑得如此飞快，真是有失体面。

步入正堂，杨毅请众人落座。小吏斟茶完毕，他随意望向裴通和蔡览，问道：“敢问左相与国舅何时启程？”

裴通闻言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刚来就被催促离开，只好佯装不解：“不知殿下所指何意？”

杨毅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异，轻抿一口灵茶，缓缓说道：

“我军即将奔赴苏州前线，左相与国舅难道打算陪我一同赴险？”

裴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略显拘谨地回答：

“陛下……陛下的意思是看在下二人……看在下能否为殿下……为殿下……”

见裴通这般模样，杨毅心中了然。原来，是为了监视江南，并借机捞取权位，看来杨广在洛阳的压力也不轻啊。

轻轻哼笑两声，杨毅转而笑道：

“左相之意我已明了，不知左相与国舅欲处理何等政务？”

杨毅不提还好，这一提，裴通更加语塞。

难道不是将常郡之地托付给自己吗？毕竟自己是朝廷的左相。

蔡览何时见过裴通如此狼狈，但此刻他们是外人，蔡览只好出声帮忙解围：

“回禀殿下，微臣愿负责大军粮草事宜。”

蔡览话音刚落，蔺相如和魏征的目光都微微眯起，难道这二人是朝廷派来夺权的？

杨毅瞥了蔡览一眼，神色如常地继续说道：

“那么，左相准备接手何事呢？”

蔡览已表明要管粮草，裴通也不再等杨毅安排，坦然道：

“微臣愿为殿下镇守后方，处理常郡事务。”

杨毅自然地品了口茶，未发一言。

好吧，一个掌粮草，一个管政务，听说扬州的禁军统领还没来？若他来了，恐怕会成为统帅大军的大将。

不过，杨毅也不打算当众拂了裴通二人的面子，故作为难地说：

“此安排并无不可，只是左相二位初来，了解军情与常郡状况吗？”

杨毅话一出口，裴通和蔡览皆暗自窃喜，觉得机会来临。蔡览立即开口道：

“微臣闻殿下以五万雄师攻克常郡重城，敬佩不已，殿下请放心，微臣定会妥善安排大军粮草。”

“非也。”杨毅摇头，放下茶杯，沉声道：

“如今已非五万大军，而是十五万，国舅可有信心？”

“微臣自当……”蔡览话至一半，突然停住。

什么？常郡竟已有十五万大军，杨毅哪里召集的这么多兵力？洛阳城……洛阳城的兵力也不过八万而已。

杨毅双眸微眯，嘿嘿一笑，继续追问：

“国舅可有信心？若有信心，我等腹中饱暖便交予国舅了。”

蔡览脸色复杂，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十五万大军，攻打苏州，胜负暂且不论，万一后方出错，连妹妹都保不住自己。

想起妹妹临行前的嘱咐：“只需按照太子安排行事”，蔡览不禁打了个寒颤。

太子……太子从未打算让他染指粮草，之前的话，或许只是为了试探他二人的野心罢了。

想通这点，蔡览看向杨毅嘴角的笑容，只觉寒意透骨，忙俯首拜道：

“微臣失言，还望殿下与诸位谅解，陛下曾言，一切遵从殿下吩咐，微臣自愿。”

杨毅点头示意蔡览起身，转向裴通道：

“裴左相，想必你一路过来，也知我废除常郡政令之事，敢问左相是否愿意接手。”

裴通此时才恍然大悟，心中满是懊悔，自己怎会在小事上糊涂。

若他只求一县县令之职，杨毅出于情理定会让其坐镇后方，但现在……哎，裴通长叹一声，恭敬地拜道：

“常郡革新初启，微臣失言，愿听从殿下安排。”

太湖湖畔，杨毅已率领十万大军开始搭建营地。

裴通和蔡览二人，最终还是没有留在常郡。

对于十五万大军，他虽然有意让蔡览知难而退。

但如果蔡览真敢接手，他就会让蔡览负责蒙山的粮草，加在一起确是十五万大军，不算欺骗蔡览。

当然，杨毅并未亏待裴通和蔡览二人。

裴通的身份无需过多调查，必是千年大族河东裴氏之人，至于蔡览，暂且算作外戚势力。

两人敢跑到常郡来讨官，说明杨广已经开始借助世家与外戚巩固朝局。

虽无坏处，但对一贯独断专行的杨广来说，杨毅料想杨广心中不会舒服。

于是，杨毅干脆给裴通和蔡览各戴一顶高帽，一个为河州郡守，一个为河州长史，任由他们去折腾。

再说苏州，杨毅并不担忧攻打困难。

常郡一战，沈法兴损失了两员大将和数万兵马，尽管苏州尚有数万大军，但已不足为惧。

沈法兴麾下的战士们，魂魄已被魔力消磨殆尽，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兵士们随时可能在战场上背叛。中军大殿内，杨毅正在筹划这场苏州的决战。

史大奈、白先道与屈突盖三大勇士，早已领受杨毅赋予的两万精锐灵兵，奉命自梁溪郡的北端，以幻术破敌。而杨毅则率领众将领，准备跨越波光粼粼的太湖，在苏州以西强行登陆。

凝视着一众披甲的将领，杨毅微微点头，望向尉迟南问：“尉迟南，传闻你擅长水战，此事当真？”

尉迟南出列，憨笑拱手回应：“主公，不过是孩提时代在水边嬉戏，曾经带领数百匪徒，借水路奇袭过官军。”

将领们闻言轻笑，杨毅也嘴角上扬，道：“聊胜于无，聊胜于无。你带一千新训的水军，驾驭五艘疾速舰艇，先去太湖探查敌情。”

“末将遵命！”

吩咐完尉迟南，杨毅转向李存孝：“存孝，去通知相如，让他多造战舰，少制运兵船。”

李存孝领命，转身走出大殿。杨毅的目光转向吴起，心生一计，沉声道：“吴帅，你率领一万先遣部队，从水路沿太湖岸边挺进，寻找逼近苏州的机会。”

“末将领命！”

最后，杨毅看着陈庆之、唐万义等人，说道：“庆之，你驻守大营。万义、青山，你们两人点选五千兵士，务必抢占湖中的岛屿，以便支援尉迟南。”

“末将遵命！”

一切部署完毕，杨毅略作喘息，对剩下将领说：“我军的水军虽逾万人，却尚未经历实战，尔等近日便在湖畔操练军队。”

“末将领命！”

一道道军令自大殿发出，全军瞬间行动起来，肃杀的气息蓄势待发。

...

苏州城。

沈法兴的宫殿里，一个看似二十出头的女子正向他哭泣诉说：“陛下，你派出的人可找到了平哥吗？”

沈法兴被哭声烦扰，但仍温柔安慰：“爱妃莫急，你兄长早逃离新北县，怎会在战场上丧命。”

“陛下只会哄骗臣妾。”

沈法兴眼中疼爱更甚，眼前的娇颜泪痕，让他不禁想呵护一番。但他忍住了，因为杨毅那个狂妄之徒已快到苏州城下，他无心于此。

“陛下，大将军求见！”太监在门外尖声喊道。

“朕知道了，让大将军先去侧殿等候。”沈法兴不耐地回应。

“哎呀，陛下，大将军求见呢。”刚才还梨花带雨的美人面色一变，欲拒还迎。

沈法兴见状，内心痒痒，急切地说：“好美人，让朕疼你。”

美人见沈法兴神色隐晦，咯咯掩嘴笑，娇躯依偎进沈法兴的龙袍，笑道：“陛下，您来找臣妾啊。”

沈法兴脸庞涨红，觉得衣物碍事，急忙脱下龙袍，大声说：“美人，你逃不掉的。”

侧殿内，晋升为大将军的杨景观正在品茗，等待沈法兴召见。一旁的太监知道沈法兴暂时不会来，恭敬建议：“大将军，不如您先处理琐事，陛下此刻正忙于审阅奏章呢。”

杨景观脸色一沉，寒声道：“都是你们这些阉人讨好陛下，实乃祸患。”

“阉人”二字让刚才嬉皮笑脸的太监脸色大变，低头退出，神色阴郁。杨景观见状冷哼一声，起身准备直接去找沈法兴。

“爱卿久候了，说吧，是不是杨毅已经开始行动了。”沈法兴脸色不佳，推门而入，险些与杨景观相撞，问道。

杨景观没料到沈法兴会这么快，愣了一下，连忙行礼：“禀陛下，杨毅的确已发兵。微臣此次前来，是要提醒陛下，梁溪郡不容小觑。”

沈法兴脑中还盘旋着之前的败绩，心中烦躁，听到梁溪郡，不悦道：“爱卿就算在梁溪郡多年，也不至于如此吧。”

杨景观对于反抗隋朝之事并无避讳，但沈法兴这样揣测，让他无言以对，躬身一拜，沉声道：“微臣知罪，那微臣这就回太湖前线。”

沈法兴以为杨景观在耍脾气，心中愈发不满，若非杨景观坚持面见，他又何必败得如此惨烈。

“怎么，卿这是对我有所不满？”

“微臣不敢。”

“你有何不敢，现在你掌控十万大军...”

沈法兴一怒之下，丧失理智，杨景观闻言脸色骤变，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