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苏州城破
\我家主宰与大元帅不合，何以共度长夜，徐平，你胆敢欺瞒于我？\
徐平闻言，面色微变，却依旧镇定如常，回应道：
\之前确有敌军斥候窥探，我率部追赶，些许血迹自是寻常。不过你说沈将军与大元帅不睦，难道存有挑拨之意？\
见徐平气定神闲，先前持刀的校尉也不敢再放肆，尴尬地说道：
\在下...在下只是忧心沈将军安危。\
\够了！\徐平猛然一拍案几，怒喝道：
\口口声声自家主宰，尔等心中尚有尊上？尚有大元帅？\
若徐平始终云淡风轻，几位校尉或许会更加怀疑，但他一发火，几位校尉反倒松了口气。
中转群
徐平冷眼扫视几名校尉，不疾不徐朝帐外走去，边走边寒声道：
\今夜之事，明日我会禀告各位主宰，且等着领罚吧。\
走出偏帐，徐平脸色又变，抹去额头的微汗，看向一旁杨景观的亲卫命令道：
\全部解决，动作要轻些。\
徐平正庆幸这几个蠢货易于欺骗，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冲到徐平面前，惊恐地报告：
\将军，大事不好，敌军已经侵入了！\
\什么？\徐平刚刚扬起的嘴角瞬间僵硬，脸色骤变。
话音刚落，震天动地的厮杀声从营门口传来，徐平顾不得其他，急忙命令身边的号兵吹响警报号角。
凄厉的号角声在静谧的夜晚格外刺耳，大营中的将士们瞬间从梦中惊醒，一排又一排的士兵匆忙拿起武器准备出营抵御来敌。
大营前军，李存孝已率领五千精锐杀入，不少敌军还在睡梦中，就被李存孝一枪敲得永眠。
此刻，军中太多新兵的弱点暴露无遗。杨景观带领两万大军抵挡敌军，渔岛大营至少还有五万大军，而这五万大军中，有一半以上是新兵。
听到敌军袭击营地，许多新兵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纷纷不顾一切地准备逃命。
新兵一逃，不明情况的老兵也以为大营失守，跟着新兵一起逃命。
逃命时，人人都想长出四条腿，但越是这样，越容易发生践踏。
由于敌营兵卒众多，正在敌军前军杀敌的李存孝也愣住了。
李存孝九尺之躯，此时站在高处，借着四处熊熊燃烧的火光，敌军逃跑的景象一览无遗。
原本打算袭营后撤退的李存孝随机应变，立刻决定直接占领敌军大营。
身处中军大帐外的徐平也发现全军溃逃，看着前军的熊熊火光，徐平只感到一口气堵在胸口，十分难受。
过了这么久敌军还没杀到中军大帐，说明敌军根本不是来袭营的，人数恐怕不足一万。
然而就这么几千名袭营的敌军，竟吓得五万大军溃散而逃。
一旁的杨景观亲卫也焦急地看着徐平建议道：
\徐将军，逃吧，守不住了。\
徐平不信就这几千敌军能占领大营，立即拔刀说道：
\敌军数量不多，势弱，若信我，随我一同退敌。待大元帅归来，我亲自替你们请功。\
杨景观的亲卫看着气势如虹的徐平，心生凄楚，只能再次劝解：
\徐将军，大军已败退，各军将领已被大元帅处决，我们如何退敌？\
\尔等身为大元帅亲卫，怎能...怎能\徐平闻言，激动得全身颤抖，积郁已久的愤怒冲上心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徐将军！\
\无妨。\徐平虚弱地擦拭嘴角的血迹，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火光，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去点起后军，撤吧...苏州，完了。\
与颓然退去的徐平不同，正在杀敌酣战的李存孝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手中的禹王槊已经不知挥舞了多少次。
\将军，敌军烧了粮仓。\
一名同样满身是血的大秦锐士，向李存孝行礼道。
李存孝闻言朝敌营西北望去，只见耀眼的火光照亮天际。
\好！\李存孝放声大笑，敌军烧粮草，证明敌军真的准备放弃营地了。
\传我将令，让各营校尉率军推进，半个时辰内，务必占领敌军大营。另外，让鲁将军率军追击，能杀多少算多少。\
太湖东岸，一处洼地，吴起面色严峻地指挥大军迎敌。
\大元帅，敌军势大，兄弟们伤亡惨重啊。\
一名提着卷刃大刀的校尉带着哭腔看向吴起，黯然说道。
先前凭借先登军的勇猛，吴起已经包围并歼灭了五千敌兵，但即使先登军再精锐，经过两场大战也有些疲惫。如今面对两倍于己的敌军，自然显得力不从心。
吴起看着满身伤痕的校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再等一刻，待吾主破敌之刻，即我军逆袭之时。\
另一处，杨景观正压制着敌军，心中烦躁不安。他数度冲锋，已察觉此地并非杨毅主力所在，忧虑重重，于是下令：
\传令全军，速战速决！\
洼地中，先登军一边战斗一边后退，刚稍作喘息，猛然发现敌军攻势陡增。他们咬紧牙关，振奋士气，再次迎战。在战场上，可战可退，却绝不允许显露败象。
而杨景观率领的两万苏州精英，此刻满心沮丧。敌军不过六七千，竟抵挡住他们两万大军的冲击，实乃不可思议之事。
激战持续，金戈交鸣响彻夜空，杀声与惨叫此起彼伏。目睹敌军败势已显，杨景观心中大悦，立刻下令全军追击。
击败杨毅，天下无人能及！然而，杨景观刚传令，一名副将惊慌失措地指着他的身后，结巴道：
\大…大将军，大营似是燃起了大火！\
杨景观闻言望去，只见黑夜中天边异常刺眼的火光，脸色骤变，怒吼：
\大营内尚有五万大军，岂能失守！\
回过神，杨景观脸上浮现疑虑，莫非宣湖二州的士兵哗变，徐平已控制不住局面？
\传我军令，半个时辰内消灭此处敌军，全军撤回大营。\
不再挂念大营，杨景观果断下令。
与此同时，数千先登军和吴起也目睹了天边的火光。一名疲惫不堪的先登军奋力站起，拼尽全力喊道：
\主公攻陷敌营了！主公攻陷敌营了！\
消息迅速传播，顷刻间，高呼主公破敌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先登军的斗志再度被激发。
数万准备再次冲锋的苏州军转头望向远方，见大营方向果然起火，军心大乱。
吴起望着士气渐衰的敌军，杀心顿起，沉声下令：
\传达我的号令，全军反攻，务必不让敌军返回大营。\
形势逆转，士气消长的先登军爆发出惊人战斗力，毫无畏惧地朝敌军杀去。
许多苏州军校尉见敌军突然反击，料定中了敌人的诡计，大营恐怕真已被攻陷。数十万大军交战，岂能靠一嗓门指挥，短兵相接之际，各营校尉才是实际的指挥者。
见校尉们斗志消散，普通士兵更加恐慌，纷纷无法抵挡数千敌军的反击。
战局瞬间逆转！
杨景观意识到大军突然陷入劣势，心中一沉，这该死的夜晚为何还不结束。若是白天，怎能见到大营的火光。
想起之前节节败退，几乎陷入绝境的敌军，杨景观感到极度痛苦。只差一步，他就能全歼敌军。
就在这时，陈庆之领兵抵达，看到战场激战，陈庆之毫不犹豫下令：
\全军出击，助吴帅灭敌！\
五千精兵应声而出，怒吼声如雷霆般席卷敌军。
听到四面八方的喊杀声，犹豫不决的杨景观只觉天旋地转。身旁的副将见状，连忙扶住他，急切道：
\大将军，敌军援兵已至，撤吧。\
\撤？\杨景观脸上浮现出惨笑，失魂落魄道：\你听听这八万士兵的喊杀声，我们还有撤退的机会吗？\
副将面色一僵，焦虑道：\那……难道就在这里束手就擒？\
随着五千大秦精兵投入战斗，战局愈发明朗。腹背受敌的万余苏州军失了方寸，逃兵络绎不绝。
陈庆之一枪挥舞，生风开道，从敌阵中杀出一条血路，远远望见吴起，立即大喊：
\吴帅，末将来助你！\
吴起身旁的副将看着夜色中那杆闪亮的银枪，欣喜若狂道：\大将军，是仁威将军！\
不仅是吴起，数千先登军也看到了，原本反击占据优势的士气再度高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五千大秦精兵与数千先登军合二为一，形成包围圈，开始不断绞杀败象已现的敌军。
\大将军，再不撤就来不及了。\看着目光空洞的杨景观，副将焦急喊道。
\罢了。\杨景观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此战非我之过，让将士们投降吧。\
副将不解杨景观何出此言，仍不死心：\大将军，如果我们投降，苏州就完了。\
听到副将的劝说，杨景观感到刺耳无比，顿时悲愤不已：\不降又能如何？十万大军，五万壮丁，三万宣湖二州士兵不服调遣，我能如何？\
副将被杨景观的突然激动吓得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在吴起和陈庆之与杨景观激斗的刹那，李存孝与鲁星明已悄然攻克敌营。与此同时，杨毅率领一百零八位无双卫，如鬼魅般降临苏州城下。
面对颤抖不已的苏二平，杨毅冷声道：“拿出你那沈法兴姻侄的威风，别逼我出手。”
苏二平闻言浑身一颤，瘫坐在地，结巴回应：“小人...小人在新北已久，对苏州城的将领并不了解。”
杨毅冷笑一声，将苏二平从地上扯起，嘲讽道：“你若乖乖听话，我可以保你一命。”
“当真？”苏二平眼中闪烁起一丝希望。
“自然。”杨毅轻轻拍去苏二平身上的尘土，点头确认。
苏二平看着杨毅低头为自己拂尘，进退两难，勉强笑道：“若殿下真的放过小人，小人愿主动去开启城门。”
杨毅瞥了他一眼，直言不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以试试，是你的速度更快，还是我的箭更快。”
话音刚落，苏二平脸色煞白，颤抖着回答：“小人不敢。”
“去吧。”杨毅轻拍苏二平的肩膀，微微一笑。
苏二平点点头，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气大步走向苏州城门。杨毅示意，两名无双卫悄无声息地跟在苏二平左右。
来到城门前，望着飘扬的沈字大旗，苏二平顿时胆壮，高声呼喊：“为本县开门！”
前线战斗激烈的杨景观，让苏州城守军放松警惕。见有人来，一名守兵探出身问道：“来者何人？”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县乃新北县令苏二平！”有无双卫陪同，苏二平不敢轻举妄动，装出应有的姿态。
城墙上的守兵面露疑惑，新北县早已失守，但他并未多想，再次开口：“卯时才开城门，你们等着。”
苏二平闻言跳起来，狠狠唾沫一口，怒骂：“叫你们主将来，我要看看他敢不敢让本县久等。”
此时东方尚未破晓，天地间一片宁静，苏二平的骂声很快引来城门守将。
“城下何人，吾乃苏州城门守将苏大平！”
“大哥！”
“二弟！”
苏二平没想到守将是自己的兄长，激动地喊道。
苏大平同样惊讶，郡内战事持续三个月，他以为苏二平早已丧命乱军之中。“大哥，快开城门。”
苏二平泪流满面，声音颤抖。
苏大平身边只有两人，他没多想，立刻下令：“我弟弟回来了，快开城门。”
刺耳的绞链声响起，不久，城门缓缓开启。
苏大平疾步走出城门，奔向苏二平：“快让大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苏二平欲向前，感受到背后的杀意，硬生生止住脚步，不知何感地喊道：“大哥！”
苏大平见苏二平站立不动，以为他是过于欣喜，没在意，直接抱住苏二平的脖子。
许久，苏大平松开手，含泪看着消瘦的苏二平，愤愤道：“都是杨毅那个混蛋害的，二平，你放心，杨景观在渔岛率十万大军驻扎，定让杨毅狼狈不堪。”
苏二平闻言苦笑，心中暗自思量，如果大哥知道自己口中的杨毅近在咫尺，又会作何感想。
苏大平说完，看着憨笑的苏二平，轻轻踹了他一脚，然后转向苏二平身后的护卫：“你们保护我弟弟有功，我会向陛下为你们请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