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试炼
李泰之言一出，鲍勃双目骤然亮起，灵光一闪，瞬间领悟了杨毅的计谋。
楚绥亮那平日里直率的脸上，此刻也浮现出一抹沧桑的微笑：“殿下，您的智谋，令人敬佩！”
“呵，谈不上伟大，是他们自找的！”杨毅摆摆手，心境瞬间开阔。
他相信，待到秋月来临，那些贵族之家必将哀鸿遍野！
“殿下！”
此刻，亲卫龙何程琳忽然踏入大殿。
“殿下，有九位青年公子前来向殿下辞行，请求一见。”
只有杨毅的子嗣，不，应该是杨毅的九位门徒，才能被何程琳尊称为公子。
何程琳的提醒，让杨毅想起，距科举大考仅剩七日。
他的九位门徒决定今日启程，奔赴科举考场。
一想到他的孩子…不对，是弟子们将用原题答案在考试中作弊，不，是应试，杨毅心中颇感尴尬。
王子殿下与王维殿下在这场大考中倾注了多少心血，邀请了多少大儒争夺魁首？
而他却让门徒用答案作弊，这岂非欺人太甚？
庭院之中。
杨毅的九位门徒列队而立，背着简单的行囊，静静等待着师尊的到来。
他们的眼眶泛红，极不情愿与恩师分别。
古人尊师重道，师徒情谊有时甚于亲子，杨毅对他们竭力教诲与照料，他们皆能感受到杨毅的期待与信任，故而对这位师尊的感情愈发深厚。
此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绣袍的师尊，英姿勃发，威仪四溢，向他们走来。
见到杨毅，他们无一丝犹豫，齐齐躬身，朗声道：“弟子拜见师尊！”
杨毅背手于后，轻轻点头，面对弟子，他总是一副威严姿态。
他看着九位门徒，感激之情尽在眼中，心中微点首。
幸好，没有收一群忘恩负义之辈。
他开口问道：“家中事务都已安置妥当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
“多亏师尊教诲，家人们全力支持我们，只盼我们不负师恩，不负师尊的信任与扶持。”骆鹏程道。
杨毅点点头：“很好，此行意义重大，一旦高中，恐怕难得回家一次，但切莫忘却家人的期盼。”
“师尊放心，家中已有妥善安排，弟子们不敢负师，只怕不能聆听师尊教诲，无法侍奉于师尊膝前，每每思及，心如刀绞。”西门雪红着眼睛道。
其他门徒闻言，不禁泪光闪烁。
杨毅心中暗叹，古人这份情深意重，实在是过犹不及啊！
当然，他实在不习惯看几个大男人流泪，真够酸涩的！
他摇头道：“路程不过数日，况且王贲将来必会重返洛阳，听你这话说得，好似与王贲阴阳两隔了，别哭啊！”
杨毅的话语，对西门雪等人来说，犹如当头棒喝，即便心中满是不舍，也不再落泪。
“临行前，弟子有一事请教师尊，还请稍候片刻。”
杨毅环视一周，目光一亮，问道：“在你们心中，应如何安置民众，才能稳固民心，令大隋江山永固？”
“这个…”
众人犹豫片刻，不明为何杨毅突问此题，然而师命所在，自然要作答。
西门学略加思索，率先开口：“师尊，弟子以为，先贤已给出答案，孔子曰仁，孟子曰义。远有三皇五帝，近有尧舜禹与长安之帝，皆予我们启示，若欲天下太平，须施以教化，让万民同心….”
“罢了！”
杨毅直接打断西门学，目光有些严厉：“你可是见证了宜州变革之人，应感触颇深，师尊对你寄予厚望，未料你只知空谈三皇五帝…他们治下的百姓，真的幸福吗？你亲眼见过吗？莫要道听途说！”
“师尊，弟子…”西门雪被杨毅训斥，脸色苍白，可杨毅并未给他解释的机会，转向罗鹏城，面色肃穆：“罗鹏城，你说吧…”
罗鹏程，杨毅的首席弟子，同时也是最为沉稳的一位。他对这位弟子寄予了无尽的期望。
因为罗鹏程的性格，他是杨毅最信赖的存在，他相信任何人都可能背叛，唯独罗鹏程不会。
罗鹏程并未急着回应，而是缓缓道：“弟子以为，虽古圣先贤的典籍中留有启示，但那些事迹的细微之处我们尚未洞悉，难以评判其真谛。”
“然而，我们身在次州，亲眼见证了百姓在恩师引领下的希望与幸福。纸上得来终觉浅，唯有躬行方知深。我们深知，必须将此付诸实践。”
罗鹏程接着说：“恩师以言传身教，教诲我们如何关爱黎民，给予他们希望，让他们安居乐业。故而提及三皇五帝，我们更愿称颂恩师……”
“很好！”
杨毅未等罗鹏程说完便打断了他，不过这次他并无怒色，而是满脸欣慰。
他说：“看看鹏程，你们都是我的弟子，为何见解却与鹏程相差甚远？”
“任何时候，勿忘初心！你们皆出身凡尘，历经磨难，故应更铭记那些苦楚。他日若能为官，亦需以百姓之眼看待世事。唯有如此，方能真正成为百姓的贤臣！”
杨毅目光扫过众人，郑重地道：“希望你们铭记鹏程的话语与原则，即便身处圣地朝堂，亦不忘初心！如此，为师才可安心。”
薛西门闻言，心中懊悔不已，泪水盈眶，跪地说道：“弟子愧对恩师教诲，让您失望了！”
杨毅摆手示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做好人本就是好事，何为对错？能铭记恩师之言，足矣令我欣慰。”
这是薛西满第一次听见恩师如此夸赞，心中感动，再度躬身：“弟子必铭记恩师教诲！”
其他人也齐声道：“弟子永不忘恩师教诲！”
杨毅点头，思量片刻，说道：“此番你们以弟子身份行于世间，身份不同，出世后自当有所转变。
他看向薛西门：“西门学，你热血沸腾，将门徒之责托付于你。或许会遭人嘲讽，不必理会。记下侮辱你之人，待你为官之时，一一清算。”
“但若真有无法承受的屈辱，听从罗鹏程，让他教你挥刀斩人，也无需犹豫！你们皆为我门徒，若遇险境，为师自会庇护。”
听到这些话，众弟子皆震惊不已。
只觉此次恩师所言似乎……颇为离经叛道。
然而，杨毅未给他们多加思索的时间，直言道：“好了，为师所言，你们记住了。此去一战，为师期盼你们凯旋……带回状元之位……”
……
人群已走远，杨毅立于宫门前，目送弟子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天际。
阳光拉长了他的身影。
“哎，孩子们……门徒赴考场，虽自信满满，难免紧张。”
杨毅微摇首，收回视线，低声自语：“切记方才之言，此乃标准答案，是你们真正崛起的契机……”
……
同时。
扬州。
在王储府邸前。
仅百余名考生同时向李成功王子行礼。
李成功点头，满意道：“江南才子，荣膺天下之冠。此行，我将一切托付于你们。记住我所言，凡通过者皆为我亲信，我之官员，将护佑其荣华！”
底下众学子闻此，脸上皆洋溢着极度兴奋的神情，纷纷向李成功行礼。
“谢殿下！”众人躬身高呼。
李成功满意点头，又看向前方的马车，道：“王承伦，你是江南第一才子，我府上对你寄予厚望。我欲招揽顶尖才子入我府，未来，我府必将重振威势！杨毅……哼，这一次，只需看我府中之人占据要职即可！”
……
永州。
永州牧府前。
李玮望着眼前的数百举人，清朗开口：“家父请来当代大儒教诲你们，此刻是回报之时！去夺取状元之位，同时，索取所有补偿！将来……你们都将成为我在李太后面前的重臣！”
当众多才子闻言，皆是心潮澎湃，他们朝他躬身行礼，道：“殿下放心，我们定不负殿下的期望！”
李太后微微颔首，握住他的手，言道：“我们出发！”
数百人浩浩荡荡离去。
李泰望着他们的背影，低语：“他们有机会吗？”
魏文婷立于一旁，自信笑道：“殿下勿忧，他们曾受过先贤大儒的教诲，学识底蕴深厚，自不必惧。况且，我们还有大儒欧阳林，便是大儒都赞欧阳林乃旷世奇才，顶尖学士无忧矣！”
“甚好！”
李泰闻言，满意一笑。
“此番杨毅已无惧，对手虽是我皇兄，但...王贲真乃视而不见啊！”
李太后紧握绣帕，径直朝皇宫行去：“此次，陛下的权柄必将大幅提升，无论是杨毅还是皇兄，都无法再觊觎陛下之位了！！”
天下才子，齐聚长安...
对李世民而言，如他所言，世间英豪正步入他的棋局之中！
贞观八年科考即将开启...
学子们离去后，杨毅深吸口气，转身返回住所。
可刚走几步，心中正思量事，忽觉肩头猛然一撞，不禁一愣。
他下意识抬头，只见朝廷军统领韩林成一脸失魂落魄，脚下失措，此刻撞到了自己，竟也没认出将军。
这让杨毅不由眉头微蹙。
他唤道：“韩林成！”
“怎...怎么了？”
韩林成迷茫停下脚步，回过头，循声望去。
然后...他的双眸骤然瞪大，大脑瞬间反应过来，面色顿时变得煞白。
他连忙跪下，道：“殿下恕罪，末将是无意冲撞，绝非有意冒犯。”
自打进入宜州，韩林成对他表现出极大的敬重，毫不犹豫执行命令，故此杨毅已将韩林成视为自己人。
此刻见韩林成如此失魂，不禁有些担忧...
韩林成摇头，苦涩一笑，道：“殿下，没事的。”
“瞧你这模样，像是妻离子散似的，可好？”杨毅皱眉道。
他只是随口一提，哪知韩林成一听此话，脸色瞬间变得异常苍白，全身莫名颤抖，双目泛红。
这让杨毅心头一凛。
哎呀！
不会真是这样吧？
我只是打个比方，难道是真的？
“你妻子...咳，你妻子真跟人跑了？”杨毅忍不住问道。
韩林成痛苦摇头：“不，只是...只是下官之妻被带回了赵家。”
“被接回去了？你们闹矛盾了？怎么回事？”杨毅疑惑不已。
他感受不到夫人的气息，真是出乎意料啊！
但韩林成苦涩，犹豫片刻，终是开口：“殿下，末将之妻乃赵家分支远房私生女，所以……”
……
杨毅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了。
虽然韩林成并未全盘托出，但杨毅也猜到了大概。
韩林成之妻是赵家分支的远房私生女，这么说来，这韩林成是自己与赵家争斗的牺牲品？
赵家人不满韩林成的立场，给他上了堂课？
他微皱眉头，道：“有人劝你离陛下远一些吗？”
韩林成摇头，却不言声。
杨毅见他满脸苦楚，失魂落魄，心中叹气，立刻上前扶起韩林成。
他对百姓向来仁厚。
他拍了拍韩林成的肩膀，道：“此事不必挂怀，相信我，不久之后，你妻子定会被他们以大轿接回来！”
“若他们不送你妻子回来，王贲亲自上门拜访，王贲倒是要看看，挖陛下墙角之人，要付出多少代价！”
寒光在眼底闪烁，透着森冷。那些家伙居然把手伸到了身边人身上，这事确实触及了他的底线。
韩林成听到杨毅的话，脸上不禁流露出极度感激之色，深吸口气，沉声道：“殿下无需为小人担忧，殿下是干大事的人，怎能为小人牵绊？小人不再打扰殿下，这就去……”
韩林城迅速离去，而杨毅的眼神则越来越冷。
“查！”杨毅沉声道。
“殿下！”侍卫部长何程琳现身。
杨毅微微眯起眼，淡淡道：“查清楚是谁威逼利诱，是谁所为，都要查出来，所有细节，一个不漏！”
“遵命！”
……
五日之后。
大唐都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