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小五
苏宁阁有些冷清。
自从少爷跟随慕容大将军去了军营，这座院子就像少了魂灵。
聒躁的冬瓜也跟着去了。
只有小五住在这里。
每天都会有府里下人过来打扫，整个院子倒是一如从前那般干净。
小五正在演武场练拳，少爷不在家，他多数时间都是闲着。
想到输给整日不务正业的冬瓜，小五手臂上的力量加重了些。
冬瓜跟随少爷去了军营，在军营里能接受更专业的训练，进步想必会一日千里。
自己以后不要说与他对战，只怕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小五不善言辞，但作为一个小厮，他也有着自己的梦想。
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光耀门楣。
小五是在五年前自愿卖身到李家。
那时他们家还住在泸县，父亲在街道司当一名小吏，月薪不多。
母亲帮人洗衣缝补，勉强能维持家计，小五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妹。
一家人相亲相爱，日子虽然过得清贫，倒也其乐融融。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他九岁那年。
父亲为了维护交纳过租金的摊贩，得罪了那些想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
某一日的黄昏，父亲在下值回家的胡同里被人乱棍打死，身上还没来得及交上去的摊位租金也被歹人搜走。
一个本就捉襟见肘的家庭一夜之间陷入了绝境。
街道司不仅不给体恤银和安葬金，还要求他们家赔被歹人搜走的租金。
母亲深受打击卧病在床。
六岁的妹妹在邻居的帮助下，把父亲的尸体搬到大街上，头上插了一根稻草要卖身葬父。
闻讯赶来的小五顿时目眦欲裂，但一个九岁的小孩子又能做什么？
捅破这天吗？他做不到。
于是他推开了自己的妹妹，跪在了父亲的尸体旁。
将他买下的是李老爷子。
当时了解完他家的处境后，李老爷子叹息一声。
“孩子，签个五年活契吧！你安葬好你爹后，就去我家做个小厮，每月的工钱还能养活你的母亲和妹妹。”
范伯帮他安葬了父亲，带着他去官府签了卖身文书，再之后就进了李府。
五年时光一晃而过。
这五年，他每月的工钱都交到母亲手上。
这五年，母亲和妹妹跟随李家来到京城，租住在京城一个院子里的一个单间。
这五年，他跟着少爷读过书习过武，存够了赎身的钱。
初到李家，老夫人得知他签的五年活契，就直接给他起了小五这个名。
如今五年已至，小五却不想赎身离开。
本想跟着少爷进入军营，自己加把劲，或许能博出个前程。
可惜他技不如人，输给了冬瓜。
赎身回去，他们连一个住宅都买不起，自己该何去何从？小五常常一筹莫展。
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小五看看天色。
快到晚饭时间，应该是府里的徐妈子来喊吃饭了。
小五往院门走去，就看到穿着一身男装的小嘉琪俏生生的站在院门外。
“琪琪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小嘉琪背着小手走上前来，围着小五绕了一圈，然后站定。
“小五，听说你会些武功，你愿意跟着我，并保护我吗？”
小五诧异的看着小嘉琪，双唇紧闭。
小嘉琪踮踮脚，这小五长得有些高啊！
自己跟他说话需得仰视，这会让自己显得很没气势。
“我呢，是个喜欢到处看看的，太爷说身边没个人跟着，他不放心，所以让你跟着，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小五依旧静悄悄的站着。
小嘉琪清脆的声音就在耳边，灵动的举止让他仿佛穿透了岁月，看到了五年前的妹妹。
那时的妹妹也是这样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不沾世俗…
小嘉琪见小五迟迟不吭声，以为他不愿意。
“算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去问问水水姐姐好了…”
“好，我跟随。”
小五言简意赅，但语气坚决，既然是老太爷吩咐的，岂能不答应？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起，你就跟在我身边。”
小嘉琪满意的点点头，背着小手回身往外走，声音随风飘来。
“对了，徐妈妈喊你去吃饭。”
…
次日，小五就跟在了小嘉琪身边，和老夫人她们一起去了成衣铺子。
铺子里的女掌柜热情的招待她们几人。
“两位夫人想要什么衣服，我帮您们介绍介绍。”
老太太和李婆子走到男装衣服那边一阵扒拉，没找到满意的，这才看向女掌柜。
“掌柜的，有没有六岁男娃的成衣？”
李婆子拉着小嘉琪给女掌柜看。
“给我这孙儿寻一身面料好的。”
小嘉琪配合着冲女掌柜露出呆萌的笑脸。
“哎呦，老夫人您这孙儿长的可真俊俏，有有有，我这就给您拿。”
女掌柜笑着转身去取衣服，不一会儿便拿着几套男孩的成衣走了过来。
“老夫人，您瞧瞧这几套，都是用上等面料做的，这做工也是精细得很。”
女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将衣服在小嘉琪身前比划着。
李婆子和老太太仔细地看着，上手摸摸面料，又检查了针脚。
“这套不错，颜色也鲜亮。”
老太太拿起一套天蓝色的衣裳说道。
李婆子却摇了摇头。
“我看还是这套深蓝色的好，耐脏又稳重，以后还可以给山山和小能穿。”
老太太瞪着老闺女，【你可真节俭！】
两人意见不一致，老太太便低头看向小嘉琪。
“山山，你喜欢哪套？”
小嘉琪眼睛转了转，指了指那套天蓝色的。
“我喜欢这套，穿着肯定好看，不给小能捡旧。”
“好好好，就听咱们山山的。”
李婆子笑着应道。
小五在一旁自乱阵脚，暗中提醒自己。
【以后得叫琪琪小姐为山山。】
女掌柜见他们选好了衣服，又拿出一双鞋子。
“小公子要不要再配双鞋子？我们这儿新到了几款小孩的鞋子，可软乎了。”
老太太和李婆子对视一眼。
【大意了，忘了还要搭配男娃的鞋子。】
“那就也拿来看看。”
李婆子故作无可无不可的说着。
一番挑选后，小嘉琪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穿着新衣裳的她，愈发显得精神可爱，惹得老太太和李婆子外加女掌柜连连夸赞。
老太太还是拿上了李婆子看中的那套深蓝色衣服，又给配了一双鞋子，让女掌柜一并装好。
结完账，一行人满意地离开了成衣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