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梦（鱼和鸟）
龙大虎二两人采完血之后便离开了，虞溪呆呆地看着身体上留下的血孔，上面压着一根棉签，棉签上端已经被血液微微浸透了。
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也没有心情再去看窗户了。
巡视一圈周围同学，他们以后或许会有大老板，会有大明星，但不管怎么，他们的未来都充斥着无限的可能性。
再看向自己，仅仅只是自己不想提供血液，手腕处，手臂上，都被巨力握出了淤青。
而那第一个因为自己不配合失误打的血孔，正汩汩地向外流出点点鲜血，时刻提醒着虞溪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好像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一眼望到头了。
她这一辈子...已经注定了。
午休结束，看着那发现中午午睡时发现自己的那个女生，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分享这件事了。
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在不久之后，会在整个班上传遍，人尽皆知。
不过这一切作为当事人的她，却无法阻止这件事的传播，只能无力的趴在桌面上，将整张脸都藏起来，狼狈的将袖子拉上去，遮掩住伤口，也不在意是否会伤口感染了。
如今的她只能依靠像现在这样暂时逃避周围一切，同时在脑海中幻想自己生活非常幸福美满，来满足自己的精神空虚。
下午，感受着周围人那嗤笑的目光，虞溪就知道那个女生已经将事情全部说出去了。
自己那一点点心存的侥幸也被击打得粉碎。
于是乎，下午下课后，虞溪又飞快的逃走了。
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放学不是在放学，更像是在逃离某种地狱一般。
但或许对于虞溪而言，现在的学校，也就是一种地狱吧。
离开学校后，她习惯性的朝着“源桌骑士”走去。
只是没走两步，她才猛然想起，“源桌骑士”已经关门了...
心中顿时又陷入一阵空虚...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或许此时的她更应该去找另外一份零工？不然以她攒下来的钱财，并不能支撑多少时间。
理性上应当如此，但感性上，虞溪这两天真的感觉很疲惫，什么事情都不想干了。
行走在街上，她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朝着家中走去。
简单以零食代餐后，她将整个人都缩进被子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出来。
手机被她冷落在旁边，并没有使用。
整个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只有两只无神的湛蓝眼睛，随着眼睛的干燥有规律的眨着，才能证明她此刻并没有睡着。
原本的虞溪此刻应该在“源桌骑士”内，忙活着给客人端茶递水，运气好点客流量少，则是笑着和白源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而现在的她整个人卷在被子里身体蜷缩着，两只手抱着膝盖，就像是被冷得实在受不了的流浪汉。
只是区别在于...
他们是身体冷，虞溪是心冷。
他们是身体在流浪，虞溪是心找不到方向。
回想着学校中一幕幕画面，她很是心累。
她真的不想在学校呆着了，想到自己刷的视频中，那些辍学创业，最后成功的人才，眼神中有些希冀。
要是自己半途出去，全心创业，会不会有自己的一番成就呢？
但又想到那些人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她的眼睛又变得黯淡无光。
长时间保持着一动不动，本就困乏的虞溪自然而然的陷入了梦乡。
梦中。
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上旁边，有着好几条死去的鱼。
一旁的虚空之中，不时跳出不少鱼，少时会出现一两只鸟。
鱼从虚空中突破，被无名的存在，丢入了一旁的湖水中。
这片湖水很广，一眼望不到边界，水也很深，根本见不到底。
那些鱼一丢入湖中，便瞬间消失不见。
而跳出的鸟儿，则是在水边狰狞着身躯，上岸。
那些小鸟脚尖刚一落地，便学着摆动翅膀，最后笨拙的飞走。
当然，这看似流水线的步骤中，也有着不少异样。
比如说，有些鱼，也想要上岸，最后因为缺水而干死。
有些鸟，则是掉进湖中，被溺死。
而有的小鸟，最终还是学不会飞翔，累死了。
虞溪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切，脑子反应不过来。
她就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过几秒，她又看见一条鱼从湖中飞跃而出，摔在地上，一跳一跳。
鱼鳃费力的鼓动着，却汲取不了一点空气。
虞溪知道要是再这样，对方很快就要死了，急忙走上前，想要伸手捡起。
一旁却传出了一道声音。
“住手。”
虞溪手上的动作一顿，朝着声音方向看去，声音的来源正是不知名的树后。
她很是疑惑，问道。
“它都要死了，为什么不让它回湖里？”
“你可知道，它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上了岸？”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水里才是它的归宿。”
“但是它不想做一只鱼，它想做一只鸟，懂吗？它想要飞，就算是把它扔回去，它也会再次跃出来，然后死掉。”树后，那道声音的语气有些激动。
“为什么...它会想做一只鸟？”虞溪看着明明是鱼的它，不解的问道。
“因为大部分鸟，都可以飞向广阔的天空，而在这个世界，鸟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那...鱼呢？”
“这个世界大部分都是鱼，它们自打一出生就会进入这湖中，历练，并寻找出路。传说中，这片湖中，有几条小路，可以通向比之天空不遑多让的大海，但是鱼的数量众多，找到路的鱼很少，成功去到海里的，更少。”
“所以...它才会想要变成鸟？”
“没错。可惜它只是一只鱼，不老实的去历练，上了岸，也只会渴死，但是，能呼吸几口广阔世界中的空气，它也应该无憾了。”
“这样啊...那么，前辈你是什么呢？”虞溪恍然大悟，同时也有些好奇，对方是鱼还是鸟呢？
那道声音停了下来，虞溪只能自己走到树后一探究竟。
过去后，她惊呆了，眼前的生物既不是鸟，也不是鱼，而是一只有着翅膀与鱼鳃的怪物。
她一下子瘫倒在地，眼前那生物却开口了。
“虞溪，你的一辈子都到头了，你明明是鱼，却长着鸟的翅膀，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不是的...我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敢飞？你明明有翅膀的，你明明有比那些鱼更好的条件，为什么你不敢飞？为什么你不敢尝试？为什么你就愿意这么被所有鱼孤立？在整片湖的角落里苟活？”
那声音越来越狰狞，不断地质问着虞溪，虞溪瘫倒在地，眼见着那怪物越靠越近！
“虞溪，我知道你的内心很想飞向广阔天空，虽说这么说很残忍，但是你一辈子都已经这样了，你就试着大胆飞一下吧。”
对方的语气一转，变得像是语重心长的老人，同时继续向虞溪靠近。
就在眼前的视野全部被对方遮挡住后，虞溪从梦中惊醒。
她大口的喘着粗气，有些心有余悸。
同时，她也在思考着梦中那莫名其妙的话。
她看向自己的双手，最后喃喃自语道：
“我有一双鸟翅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