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
晚上放学的时候，虞溪照常准备出校门，突然想到白源似乎没有申请过特例。
从虞溪脸上的神情得知对方的担忧，他开口道：“我之前就让我妈安排好了，下午跟你一块放学。”
虞溪不知道对方又是怎么申请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收拾好书包，白源一只手搂着对方的腰，虞溪先是轻轻推搡了下白源，但最终拗不过他，只能默认了。
两人极有情侣感的从教室门口走出，刚走出没两步，就见到两个膘肥体壮的大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虞溪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冰冷，又在白源疑惑地看向她时恢复原样。
似乎那毫无感情的模样，只是被看错了般。
“小鱼，你认识他们吗？”
虞溪扬起一个笑容，温和地看向白源，解释道：“阿源，我之前不是男生嘛，然后身体突发这种变化，是他们家小姐帮我证明了身份。”
“作为回报，我答应要配合他们做一些实验。”
听着虞溪的话，白源的眼中慢慢多了几分担忧。
心里暗道自己这个男朋友做的可真是不称职，居然连对方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那那些实验会不会...”
“没有啦没有啦！怎么可能真的把我抓去做人体实验啊！我就是提供一些头发呀，指甲呀，血呀这些给他们。”虞溪急忙继续解释。
但见白源眼中的担忧依旧丝毫未减，她只好再度开口：“我也不是白给呀！他们会在暗中保护我的！如果没有他们，指不定我真的会被那些黑暗势力抓去做实验呢！”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虞溪的内心，依旧极度排斥王美杰以及她的组织。
白源听着对方会给予保护后，才放下了一点心。
“那现在是...”
他看向那两个壮汉，又看了眼虞溪。
“哎呀，就是来找我要材料的嘛，多大点事儿呢！”虞溪像是无所谓的开口道。
虞溪看向龙大虎二，言语轻松的问道：“今天也是来要头发的吗？”
龙大虎二面面相觑，明明自打上一周发生那件事后，每次对方都很不乐意的样子，但是今天居然如此配合。
不过他们只需要负责把今日份的材料送过去就行，至于这些变化，和他们无关。
“是的。”龙大回答道。
“好嘞，马上哈！”虞溪的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只是那笑容似乎有些虚假。
她藏在口袋里颤抖的手用力的握拳，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这个过程只进行了短短两秒。
举起颤抖的手，伸到后脑勺，不让对方看见异样。
紧接着，用指尖揉搓出几根头发，顺着找到根部。
呼吸在这时变得有些急促，但也只是一瞬间，眼前三人都没能注意到。
随后，她表情毫无变化的，扯下了几根头发。
又换了其他位置，继续扯下几根。
最后手中汇聚了十几二十根的样子。
其中有纯白的，也有带黑边的。
最终笑嘻嘻的递给了龙大虎二两人。
白源在看到虞溪毫不犹豫的将一撮头发撤下时，表情变得有些惊恐。
他想要伸手阻止对方时，虞溪已经将头发递给龙大虎二了。
虞溪对着白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再次看向龙大虎二，问道“够了吗？”
手作势又一次放在脑袋上，似乎只要对方说一个“不”字，她就会像刚才那样毫不犹豫的再次扯下一撮头发。
龙大虎二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在那一次之前时，虞溪也是这样的。
只是自打那次后，她才好像变得格外畏惧这件事。
粗略数了数手中的头发，点头回答道：“够了，没有事的话，我们就走了。”
“嗯嗯，走吧。”虞溪的脸上挂着那一成不变的笑容，目送龙大虎二走了。
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白源，心情十分复杂。
看着虞溪脸上的微笑，心里更是被狠狠刺痛。
“小鱼，别笑了。”
“欸，为什么？”虞溪的笑容僵住了一瞬间，随后又继续保持。
“因为你明明不想笑的，你笑得很假。”
“哪里假了，我就是高兴才笑的。”虞溪佯装撅着小嘴，不满的回怼白源。
“那你为什么之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会一直挂着这个笑容？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微笑？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吗？”白源接连说了好几句话，让虞溪有些失语。
“没有，没有不高兴，跟阿源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可能不高兴？”她极力想要解释，但白源又开口了。
“所以你刚才不是真心想笑的，你只是在用笑容掩盖自己。”白源的话里听不出感情。
“...”
“嗯，是的，因为...我不想让阿源担心。”虞溪低下了脑袋，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可是你这副不敢和我袒露真心的样子，才更让我担心啊。”白源一只手摸向刚才虞溪拔头发的地方，轻柔的抚摸着。
“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我只希望你下次可以不用在我面前掩饰，我们是朋友，也是伴侣，不是吗？”
“嗯...”
虞溪仔细思考着，开口道：“那阿源，我可以现在就说一些心声嘛？”
“当然可以。”白源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她的眼中闪过几分感动。
深呼吸几秒后，她伸出两只手，温柔的将自己的长发托起。
“阿源，你知道嘛？其实我变身之后刚开始，这里的白发，都有黑边的。”
说着，她从里面挑出几根长发，如她所说的那样，白色的长发末端，有着几厘米长的黑发。
随后，她又从头发中，仔细地挑出数量较少的，一根纯色白发。
“我的头发长得很快，一两天就能长回去，大概是变身带来的缘故吧。”
“只是，这些新长出来的头发，没有黑色，只剩下白了。”
白源仔细听着虞溪口中的故事，随后他发现，虞溪头上，纯色的白发，虽说数量还算少，但是在本人有些动作时，已经肉眼可见了。
“这些黑发，对我来说就像是我的过去一样，可是，我不得不为了当下，将它们一根根拔去。”
“我其实很难过，毕竟，这些黑发，大概是我身上，唯一属于曾经的我的东西了。”
虞溪举起一根白发，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将其拔掉，在手中玩弄着。
“黑发拔了是白发，白发拔了依旧是白发。”
“按照现在每天十几二十根下去，总有一天，我会真正变成所谓的白发少女。”
“或许对于你们来说，这无所谓。”
“但是。”
“阿源，我不想的。”
“那时的我，身上再不会有一丁点曾经的痕迹。”
“那时的我，依旧要每天协助那我根本不想参与的实验。”
“那时的我，到底是‘虞溪’还是‘虞溪’。”
“阿源，我好怕。”
“我甚至不知道喜欢你的，是那个曾经的‘虞溪’，还是完全蜕变之后，崭新的‘虞溪’。”
“阿源，现在的我，又到底是谁？”
“阿源，我好怕。”
“‘我’是‘我’，但又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