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巡山

中原北部，野蟒山林区。

野蟒山脉横穿中原东西，这里丛山起伏，野蟒山主峰孤独地伫立在众多的山峰之中，犹如一只昂起半边身子的巨蟒。在这主峰底下，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原始森林。

这天，一辆车门上喷着“蟒山县林业管理局”字样的绿色皮卡车驶进山下的林木管理站，从车里走下来两个年轻人，站上的两个护林员早已等待在这里了。

这是沈辰和一个叫何卫的同事根据科里的安排，下到野蟒乡原始森林片区去做森林巡查。重点检查森林次生林生长和消防措施落实情况。

沈辰今天身穿深蓝色林管员工作服，一顶丛林帽衬托出他那俊朗的脸庞，他的眼睛炯炯有神，虽然神情有些抑郁，但常年在户外经受阳光照射的脸上仍然显现出青春的活力。

何卫年纪稍大，个子稍矮一点，也穿着一身深蓝色工作服。他戴一顶迷彩帽，腰间皮带上挂着卫星电话和对讲机，背上的背囊中装有水杯、强光手电筒、干粮和登山手套和绳索。

因为要爬上海拔2000多米的野蟒山顶，检查覆盖整个山脉的森林，沈辰也背着自己的登山背囊，背囊里有绳索、强光手电筒、充电宝和几块压缩饼干。为防止在森林中碰到意外，还把自己收藏的一把军用匕首固定在右小腿边。

检查站派了两个护林员做向导，协助他们做巡查。沈辰认识等在院子里的这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黑壮汉子姓李，人称李老四， 一个瘦瘦的男子叫陈德坤，大约三十多岁样子。这两个人都穿着一身有些陈旧的迷彩服，左臂戴着护林员的红袖箍。

看到沈辰车子停稳，两个人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李老四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早早伸出手来握住沈辰的手，嘴里说道：“沈管理员来了？”陈德坤也说：“站里通知说县上领导要来检查林子，让我们过来带路。”沈辰微笑着说道：“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和何管理员也不是什么领导。”

“野蟒山森林面积太大，你们这块片区海拔最高，平常也少有人上去，局领导指示除例行检查外，还要我们到最高峰检查一下地震后次生林的生长情况，对无人机拍摄的图像做一个核实。其他那几个片区都派有人去了，今天我们去主峰看看，一天赶不回来，你们要带好过夜的东西。”

李老四笑着说：“放心吧，我们都是老猎户出身，一应的家伙都备好了。”

将汽车停放在山下林木检查站院子里，四个人背着各自的背囊，沿着山路上山了，走了大约五公里左右，前面已经没了路。

这里荆棘丛生，岩边长满了蕨草和不知名的藤条。李老四打头，用砍刀砍开拦路的藤条和荆棘，扯着旁边的小树向上攀爬。进入森林地带后，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腐烂树叶残枝，在潮湿的腐烂枝叶下还有粘湿的泥浆，使人的行走越来越困难。

越往上攀爬，周围的树木越密，森林里阴暗闷热，只有缕缕阳光从大树的缝隙中斜透过来，星星点点照在地上的青苔和蕨类植物上，才使人看到一些橙色的光晕。

据专家们观测估算，野蟒山原始森林已经有数千年历史，它地处横断山脉与太平湖沉降区结合部，中亚热带山原型季风性气候给它带来了充沛的降雨量。由于气候湿润，光热充足，无霜期长，这里的植物生长茂盛，森林中有很多百年以上大树。爬到山谷的边沿，往下望去，只见一片郁郁葱葱。山风吹过，滚滚的松涛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震撼着人的耳膜。放眼望去，群山起伏连绵不断，使人感到在面对大自然时人是显得多么的渺小。

四个人按照区域巡查林木生长情况，按规定做好巡查记录。巡查完南坡森林，已经到了下午五点时分，等他们爬到野蟒山主峰附近，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

李老四说：“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先找到过夜的地方，等天黑下来，路就更不好走了，晚上野兽也多，我们也要保证大家的安全。”

沈辰和何卫都表示同意。

再往前行，在山势缓平的地方，有一条小溪从山谷中流过。小溪弯弯曲曲穿过嶙峋的怪石，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到溪边长着很多莎草科植物，还有开着花的犁头草。

李老四熟门熟路，带着大家来到附近一个石洞，石洞不深，但里面很宽敞，里面有备好的稻草，还有一盏带玻璃罩子的马灯，看来平时是护林员用来休息的地方。

沈辰说：“这个地方过夜还不错。”有了现成的山洞，就不用搭帐篷了，帐篷里地方狭小，没有山洞里宽敞舒服。

李老四说：“野蟒山很大，附近的采药的人和我们这些护林员都有几个落脚的地方。要是遇到雷雨天或者赶不回去时候，没有地方落脚就麻烦了。”

其实这里以前还有不少猎户，自从国家的森林保护法和稀珍动物保护法颁布以后，这里的猎户已经改做别的营生。李老四和陈德坤的祖辈都靠打猎为生，他们从小在这里长大，所以政府聘用他们来做护林员。

大家进得洞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天就黑了下来。李老四点着了马灯。陈德坤在洞口用干树枝升起一堆火，用带来的小锅到小溪盛了半锅水烧开，大家吃了些带来的干粮，到小溪边洗漱了一下，就准备休息了。

夜里山中野兽多，为保证大家安全，四个人商量要人轮流守夜，守着洞口这堆火。李老四对沈辰和何卫说：“你们平时在县里没有这么辛苦，你们两个人就不用守夜了，我们年纪大瞌睡少，今晚由德坤守前半夜，我来守后半夜。你们两个好好休息，这山里不到五点钟天也就亮了。”

沈辰和何卫推辞不过，只好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