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北境边陲

北境边陲，镇北城内，一群雇佣兵与商队护镖虽然不及正规军之锐，但在平民百姓面前却宛如铁血猛虎。苏小姐深知，在这动荡的时代，野外行商步步荆棘，尤其在荒芜的北地，城内皆良民，一入草原便是狼群猎手。那些商贾的护卫、佣兵团不乏巧取豪夺之举，他们在城市的伪装下，一转身就能变为凶残的土匪。城中更有苏小姐的秘技所在——白砂糖之秘，朗姆酒工艺，造纸之道，任何一项技艺皆是千金不换，掌握了就能富甲一方，甚至换个爵位亦不在话下。

自这些外来者踏入镇北城之日起，窥视秘技之心便如狂草蔓延，仅上月被克里斯擒下的偷学之人就有十余，平均每两天一人。而这些觊觎者最后的命运，虽不至于凄惨，但也不容乐观。

亚历克斯告知苏小姐有低位哈比雌妖索求材料，她轻轻挥手，便交由亚历克斯处置。于是那些人便被送往哈比城堡受苦，那里的数千哈比雌妖除领袖外都未脱离野性的控制。这些前来偷技者大抵有几番手段，多是骑士级别。此乃哈比雌妖之天赐良机，一天二十四个时辰，他们就连饮食都被雌妖强制灌下，无片刻喘息，终日在不懈努力的耕作中，体验一番被三千佳丽侍奉的生天感觉。

若敌来袭，镇北府必将调度兵马，城防一时疏松，那些商人怎会放过大好时机？人心不可高估，这是苏小姐一贯的见解。这世界最不值钱也最为珍重的便是人性，但最不堪一试的，依旧是人心。

......

黑石要塞。

战争已历时三日，兽人大军动用大量仆从军冲锋，意在耗费人类的箭矢、投石和防御力。高强度的攻防让黑石要塞损耗巨大，然而这座重镇城墙坚固，兽人未能占得上风。至第四日拂晓，兽人推着巨大攻城器械向城池逼进。

攻城塔如临时建起的小楼，兽人沿着木梯而上。塔身由木材构成，保护士兵免受攻击，顶部出口与城墙平齐，便于直接登城交战。器械虽然粗糙，但成效显着，兽人在附近砍伐的木材成就了它们。不过攻城器最大的缺点在于移动迟缓，且重量惊人，普通人推拽起来尤为困难，但对于强壮的兽人来说恰如其分。

除此之外，还有云梯、冲车等物一齐逼近城墙。守卫者与将领面色严峻，命弓箭手射出烈焰火箭，火箭燃烧火油后，对器械构成极大威胁。然而兽人的攻城塔防火设施简陋，火箭一触即燃。一时间战火纷飞，兽人在攻城塔上的射手也开始还击，箭矢交织成一片死亡网，双方伤亡无数。

在弓箭掩护之下，攻城器具愈发贴近城墙，冲车几乎快要撞入城门，忽见一颗篮球般大的火球凌空袭来，带着长长火尾直扑目标。“轰”声巨响，冲车连带兽人士兵化作烈焰火海，木质车体瞬间支离破碎，十数名兽人变为燃烧的火炬。

“法师！法师！我们有法师！”城墙上欢声雷动，士兵们士气高昂。一名红袍中年法师挥舞魔杖，又一发火球疾射而出，直击一高大的攻城塔。塔身高近二十米，根本无法规避，刹那间被火球轰中，坚挺的巨塔轰然倒塌，兽人弓箭手炸飞四散，残破的木架砸中地面，熊熊烈火笼罩塔身，不少兽人葬身火海。

这位中级法师在接连释放几次火球术，摧毁过半攻城器后不再动手，他只是几位驻扎在黑石要塞的法师之一。法师们不会消耗完所有魔力，他们的出击更多的是为了提振士气。即使攻城器损失不少，兽人很快又有新装备推出。这一次法师没有再出手，城墙上，床弩张开弦，尖厉的扯弦声令人心惊，旁边士兵引燃长矛。

“崩！” 颤抖着的弦声回荡，长枪贯穿一兽人体内，直挺挺刺进一辆攻城车，车体被火焰吞噬。

连续的“崩崩崩”，长矛疾飞而出，所过之处尸体堆积，受袭者身上留有碗大的窟窿，近者直接串在一起。然而床弩准确度受限，发射频率慢，还是有攻城器械靠近城墙，守将立刻下令反击。

一队五百人的骑士团静候门后，他们身披铁铠，手握锐刀。随着激昂的号角，大门缓慢开启，骑士队立即冲锋，踏蹄如闷雷滚滚，冲向敌人的机械设备。兽人未料到对方主动迎战，阵型顿时大乱。重骑兵冲入步兵行列如砍稻草，两轮攻势下来，兽人前锋崩溃。

见敌兵落荒而逃，骑士并未乘胜追击，反而点燃携带的火油，将它们掷向攻城器具，数十架器械瞬间被点燃。深沉的号角声中，骑士纷纷转头回城，最后一人过后，大门再次闭合。

战斗未曾停歇，兽人失去众多攻城器后仍不撤军，再度动员两千三百余士兵攀爬云梯强攻。伯爵路易斯面色沉如玄铁：“这些可恶的兽人真打算一股作气打垮我们，难道不知道会咬伤了自己的舌头么？”

弓箭手们奋力绷紧了手中的细弦，许多人因长时间紧握而导致的筋骨酸疼，他们的指尖甚至被坚韧的弓弦磨出了鲜血，如同流星坠地般的箭雨密布了天地，却未曾让那狂野的兽人们有一丝胆怯。手持简陋木盾的兽人士兵们，有的甚至连树皮都来不及削去，就义无反顾地硬生生抵挡住了密集的箭阵，向着城墙冲锋不止。

城池边缘，巨大的木梯如蛇般缠绕而上，兽人士兵们矫健如豹，一鼓作气攀到了墙头，顷刻间便将刺矛送入了等候的敌军胸膛。旁边的守军斩断梯绳，猛力将木梯推落，悬空的勇士顿时陨落于半空。

一个魁梧的兽人领袖，在空中跃动几番，如鹰击长空一般飞扑上城墙，手中大斧翻飞，将试图抵抗的守卫连同兵器一分为二，他的守势如同铜墙铁壁，使得源源不断的兽人们纷纷攀上城池。顷刻之间，城墙已聚了五头兽族勇士。

他们在领袖的率领下，让周围的人族军队节节溃退。见状危急，数位骑士挺枪策马，英勇迎战。激烈的战争，鲜血染红了沙场，每一瞬都有无数生命消逝。那位猛攻的兽人斗士终在人族联军的围剿下倒在了血泊中。经过漫长的激战，兽人们遗弃了两千余具同伴的尸体，终于撤退而去。

黑石要塞的兵士们都长松一口气，一天的厮杀使他们身心疲惫。盖文动了动酸楚的双肩，身侧的侍卫正为他包扎伤口。此刻，替换下来的兵卒纷纷接手战场，经过短暂休憩，盖文带着扈从下城向城堡踱去。

“久闻阁下盖文英勇无畏，总是冲锋在前，昔日我以为只是夸张之词，今日一见，盖文阁下实乃英勇胜于传言！”维恩伯爵感叹道，这一天的经历让他亲见了战场的惨烈，兽人的凶悍让他惊骇。大多数城防队长半途就开始请求援助，唯有盖文率众力战而不退。

从始至终，他未向后方求援，而他的部下损伤最小，战绩却最为丰硕，他们所防御的那段城墙上便有百余名兽人死亡，其中包括若干猛勇士。闻言，盖文微微一笑，道：“维恩阁下过誉了，今日之局，我等人族军队与兽人相比尚存较大差距。若非城墙屏障，我们绝非这些兽族对手。”

“更为重要的是，据报，这番兽人军队足有十万，而我们仅有不到五万士兵。仅凭我军之力恐怕难以支撑，恳请您立即禀奏国王，请求援兵！”

“今日我方已有四千人伤亡，兽族的损失估约三千，论持久消耗，我们显然无法承受！”

“我必定请求国王陛下派兵支援。”维恩伯爵思虑过后，应允下来，“但你也清楚，就算国王批准，援军最快也要一个月方能到达，这一个月我们必须自救，您有何良策吗？”

盖文沉默了会儿，答道：“目前只宜坚守，先尝试寻求附近贵族的援手，他们手上虽不是精兵，但护城应当足够。”

“呵，你以为那些贵族愿让自己私军冒此风险吗？”维恩伯爵冷笑道，深知贵族心思的他明白，哪怕黑石要塞再危险，贵族们也不会轻易派兵助战。除非危险直面眼前，他们方才重视，这既可以说是他们的目光狭短，也是因为他们通常信赖自己的力量。

盖文接着道：“就算不请军队，新征募的新兵也能帮忙。哪怕他们还不谙武艺，搬运石块、烧开水总是可以的，有手有脚的人，就足够将石头掷下城池！”

闻言，维恩心头一颤，语气颇为苦涩：“盖文，这样士兵伤亡必定巨大！”

“那阁下有更佳方案吗？”盖文反问。

维恩张张嘴，却没有更好主意。

“就这样办吧！”维恩迅速调整，坚定地点头。“为了黑石要塞，这般牺牲是有价值的！”

“对了，我曾听闻荒原上尚有另一座人类城镇。”维恩忽有所思。

盖文点了点头：“是北镇，一个由一位年轻贵族买得拓土令后，于去年建立的城市。那地方以产糖和朗姆酒着名。”

“他们势力如何？”维恩眼神一亮，询问道。

盖文犹豫了一下：“据说不错，听商人说他们曾击退地精、狗头人及豺狼人，甚至是击败过兽人。”

“但我未曾亲历，怕是有些夸大。一个刚成形一年的拓土之地怎会敌得过兽人，可能是领主夸大其实。然而他们能在荒野生存一年多，定有其实力。”

“有实力就好！”维恩双眼熠熠生辉，忽略之前质疑的话语，“若有实力，就请那位领主救援。他既欲谋土地，望得贵族地位，只需助我们打败兽人，我便向国王举荐，官职、领土皆可许诺他！”

盖文无奈地点了点头，他会派出使者前往北镇。但他认为北镇的军队就算答应支援，也强不到哪里去。而对于伯爵的承诺，听听便罢。贵族们的承诺往往是空谈。且北镇若出兵，那位拓土领主能否等到战事终结尚未可知，一旦主动出击，或许连第一次攻击都无法抵御。而趁着夜色，盖文已秘密派出几骑，悄然向东北方进发。兽人并无意堵死要塞，因两边崇山峻岭使他们难以包围，况且兽人营地距离要塞尚远，也必须预防夜间被人类骑兵突袭。

翌日清晨，兽人便再度出击，推着匆忙赶制的攻城器具向城墙逼近，尽管设备减半，但今天的攻城攻势更为猛烈。这一次，兽人投入了更多军队参与进攻。缺乏攻城塔、冲车的情况下，他们干脆抬起了木梯，毫不在意生死地登上了城墙。

看着这一切，盖文一剑斩下最后一名兽人，拭去额上的血渍，喃喃说道：“这些兽人，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