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赴美

被这件事一闹班行远完全没有任何游玩的心情了。开车返回成都后，随便在机场附近找了一个派出所，把车停在里面，钥匙交给民警，告诉他们自己的学生会来取车，之后就乘飞机回到京城又转机回到了汉城。简单地收拾了个人物品以及有关的资料，就乘飞机飞往美国。

这次去美国，一方面作为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教授，确实有必要来一次。作为学术中心，这里可是有不少的顶尖学者。通过交流或许可以碰撞出新的火花。另一方面LIGo经过一段时间的维护后按计划进入运行观测期。尽管都知道观测到中子星合并的几率很小，但是万一遇上呢？加州理工学院的吉普·索恩教授邀请他过去主持LIGo科学合作组织相关工作。于是，在被聘为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教授很久之后，班行远终于上任了。

一切顺利，就是飞机上的一次偶遇在后来给他带来了让他哭笑不得的小麻烦。

机票是宝儿给他订的头等舱，旁边是位年轻的姑娘。班行远也是经历过生死的，对人身上的一些负面情绪非常敏感，总觉得这姑娘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死气，也没在意，毕竟是陌生人。飞机起飞后，班行远就开始批阅历史系学生的博士学位论文。旁边的姑娘一开始也没注意，就是看到旁边的年轻人用毛笔在满是韩文的稿子上用中文不停的写写画画，而且书法尤其漂亮，也是觉得很新奇。直到班行远后知后觉的把帽子摘下来，露出满头的白发，这姑娘认出了班行远，就主动跟班行远聊了起来。看得出来这个姑娘家境很好，而且不是一般的好，是极好。很有教养，也很单纯，有些固执，是在温室里长大的。

“请问您是班行远教授吗？”

“能让你一眼认出来的少白头怕是也只有我这个人了。”

那个姑娘被他的话逗笑了：“教授在做什么？”

“批改学生的论文，很快就要毕业了，得抓紧看一下。”

“哦对了，我叫李馨。很高兴认识教授。教授到美国是去参加学术会议吗？”这姑娘其实没报真名。

“也不是学术会议。我是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教授，一直都没去过，有些说不过去了。还有一些引力波观测的事情要处理。你呢？看年纪应该是留学生吧。”

“算是吧，准确的说是逃离。家里待不下去了就跑到美国去。”

“和家人产生矛盾了？”

那个姑娘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有一些矛盾，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冲突。”这话说的班行远都没办法接。

李馨看到班行远很长时间不说话，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有些唐突，不好接茬，就问了班行远一个问题：“教授是怎么看待您的妹妹宝儿做歌手这件事情呢？”

班行远脱口而出：“不怎么看。我和宝儿很久前就分开了，等重新联系上的时候她已经出道了。虽然我不怎么喜欢艺人这个职业，但是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妹妹，该帮的忙还是要帮的。还好宝儿也非常的争气，学习不错，考上了首尔大学。”

“何止是成绩不错，那可是全国第一名啊，真是让人羡慕。”李馨叹了一口气：“教授对妹妹那么好，其实能知道您是不怎么在意宝儿做歌手这件事情的。还有金泰熙小姐，虽然嘴上嫌弃她做演员，但其实还是非常关心她的。如果父亲像教授一样开明就好了。”

“你也是一个艺人？”

“怎么可能呢！我倒是很想尝试，但是只提了一次就被父亲关了禁闭，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李馨说起来就停不住了。“其实父亲以前非常的疼我。我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姐姐，我最小，比他们小很多。小时候我想要什么都会满足我，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长大就不一样了各种不顺利，在网上开设了一个网页，发一些家庭的照片，被国民批评是炫富。虽然学的是艺术专业，但是做演员这件事情就不要想了。自己的婚姻也没办法做主，父亲一直都要求一个门当户对的。其实也有一个交往的对象，根本不敢和家里说。什么都不能说，做什么都是错，在家里每天都是吵架，我压抑的都快崩溃了，不怕教授笑话，我都想自杀了。不久前一场冲突之后我就下定决心暂时离开这个家庭。先躲一阵子再说。”

班行远算是看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娇生惯养没有经历过任何风雨的娇嫩的花朵。“看得出来你的家境应该很好。你的那位交往对象出身应该很普通吧？”

“确实是这样的。教授也有这样的门第观念吗？”

“也不是门第观念。你的父亲那么宠爱你，肯定是希望你幸福的。如果你的交往对象非常优秀，而且又是真心相爱，我想你的父亲应该不会反对的。之所以反对，可能是你的父亲觉得那位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也不一定单纯的因为门第观念什么的。打个比方，只是打个比方你也别多想。假如你私下确认的交往对象是我这样的一个人，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出身非常的普通，你的父亲会反对吗？”

李馨没有任何思考就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反对呢？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所以说也不单纯是因为门第什么的，总有深层次的原因，在这方面你的父亲倒是没有做错什么。你对门第观念怎么看？”

“我一点都不喜欢，完全是对人性的压制。”

“在这方面你父亲倒是错了。按照你的家境，你父亲应该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谁知道在子女身上竟是个糊涂蛋。”

班行远的这句话把李馨惊得不轻，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说自己的父亲是一个糊涂蛋。“教授既然猜到了我的家境很好，我父亲的地位也一定不会低，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糊涂蛋就是糊涂蛋，在韩国还有谁我不能这么说。哪怕你父亲是三星的李社长我也有资格这样当面说他。”

这句话真把李馨吓坏了，但是仔细想一想还真是这位教授说的那样。

“那教授说说我父亲是一个怎么样的糊涂蛋？”说出那三个字，李馨莫名的觉得心情舒畅。

“看得出来你是个非常善良的孩子，你父亲帮你建立了正确的道德观念，完全不像那些门阀小姐那样刁蛮不讲理。你父亲糊涂的地方就在于把你教育的太善良了，又没有让你经历什么风雨，没有让你认识到韩国社会的本质，没有让你见识到社会的黑暗。”

这些话让李馨有些迷糊了：“为什么教授会觉得太善良了反而是件坏事情？”

“你觉得那些刁蛮大小姐会有你的烦恼吗？”

李馨沉思良久摇摇头。班行远说道：“你父亲最大的错误就是教育出了一个白纸一样的优秀孩子。白纸最容易被一些负面的东西沾染。韩国的社会说到底还是君君臣臣的那一套，你可以不喜欢，但是得接受。你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接受的想法，所以你父亲做错了，没有让你对这个社会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你家境很好，对于你这样一个白纸一样的女孩子肯定无数的人像苍蝇一样扑过来，试图欺骗你，金钱的，感情的，看起来对你非常非常的好。你觉得自己真的有能力分辨吗？”

李馨还是摇头。“所以你父亲又错了，把你保护的太好，没有让你接触到任何的黑暗面从而失去了必要的分辨能力。最后的错误就是他一直都关心疼爱你，但是从来都不和你解释他的想法。不过在韩国这也不算错，不管哪个家庭还不一样都是家长作风。”

班行远的话让李馨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这姑娘说了一句让班行远哭笑不得的话：“我大姐最疼我了，大姐倒是非常勇敢的自主决定了自己的婚姻，虽然在外人看来夫妻和睦，但是真实情况谁又知道。而且这个姐夫实在是一个草包，烂泥扶不上墙，父亲给了最大的支持，做什么都做不好，不给添乱就不错了。大姐可是非常欣赏教授的，只可惜教授来韩国太晚了，而且年龄差的有点多。不然大姐当初喜欢的一定会是教授而不是现在的那个姐夫。如果姐夫是教授的话一定能帮我把事情处理得很好，也不会有现在的烦恼了。”班行远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之后两个人没怎么说话，班行远花了很长的时间批阅论文，实在累得不行了，就盖上眼罩睡着了。睡梦中被人叫醒了，是李馨：“教授，快到机场了。准备降落吧。”看着班行远手边厚厚的一大摞论文也是赞叹不已，这位教授能取得那么大的成就也不全靠的天赋，付出的努力有几个人看得到呢。

下飞机后李馨主动和班行远交换了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