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黑夜如我
虽然这道声音并不大，但听在墨然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如木雕泥塑般僵在了原地。
他面色灰暗地转动脖颈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阴暗的街道上，穿着垂到脚踝灰白大衣的男人，瞳孔散发出震慑人心的金色光芒，而眼角边上青灰色的鳞片也证明了此人的身份——龙神奥莱。
“任钟归你怎么了？这人是谁？你认识的吗？”
走在前面的轻语看到墨然突然停在了原地，身体还在不停的发抖，于是赶忙过来问发生了什么。
她也看到了远处那个站在街道中央的男人，甚至第一眼看过去一种近乎本能般的惧怕，尤其是那对金色的瞳孔，只是简单扫过一眼，就仿佛连灵魂都被撕碎了一般。
轻语的心中冒出几个疑问。
这人究竟是谁？难道是冲任钟归来的么？他怎么会惹上如此强大的敌人？
墨然的眼睛中映照着龙神高大的身影，似乎是因为快要下雨了的缘故，他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来气，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到轻语还在朝自己这里靠过来，他张了张颤抖的嘴唇，但第一时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站着的龙神突然向前走了一步，虽然只是很小的一步，但墨然却感觉身上的压力骤增，甚至脑海中都传来一阵眩晕感。
“任钟归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任哥哥！”
看到墨然的身影在原地晃了晃，似乎是有些站不稳的样子，轻语跟依羽连忙想要上前扶住他。
“不要过来！！！”
听到这道如同撕心裂肺般的大吼声，几人被吓了一跳，身体也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前面墨然的背影。
“任钟归…你…”
就在这时，龙神则又往前走了两步，金色的双瞳缓缓地扫过众人，在看到轻语时，他的目光停顿了一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果不其然，你也是羽神那家伙的人么…”
“羽神…”
听到龙神的话语轻语微微睁大了眼睛，她之前确实有见过那个羽神来着，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还送给自己一根羽毛…
难不成是为了自己来的…
那为什么任钟归他会表现出这副模样？
“哦？”
奥莱轻轻挑眉
“看样子，你是见过了？”
似乎是看到了她神色的变化，奥莱又往前走了两步，并露出大衣之下的双手。
“不要过来！”
墨然的身上猛的爆发出一股剧烈的元气波动，随之右臂的皮肤被一片银白色的铠甲取代，一把由赤红色火焰组成的长刀在他手中凝聚而出，散发出炽热的气息。
“嗯？”
看到他手中的火焰长刀，奥莱的眉头轻轻一挑，一抹惊讶金瞳中一闪而过
“嗯…元气凝聚而成…”
随即又马上自我否定般摇了摇头
“不…”
“是更特殊的形式么…是羽神给你的招式？”
说着奥莱面色平淡地看向墨然
“这就是你这次向我举刀的勇气来源么，真是…
愚昧…”
话音刚落，奥莱的金色双眸中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一股无言的压迫感瞬间席卷了整片街道。
而就在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灵魂都不禁开始颤栗起来，一股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开始不断在心中放大。
原本街边不远处还有一些看乐子的平民冒险者，被这股气场扫过，好一些的一脸恐惧地挣扎着逃走了，剩下的则全都两眼一翻躺在地上晕厥了过去，胯下的地面都湿了一片。
而轻语几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意志力较强的轻语跟依羽还能勉强保持清醒，身为平民的薇儿和性格胆小的安若欣则直接晕了过去。
至于最前方的墨然…
他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握着长刀的刀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其实他的心中早就明白了…
跟自己一样，轻语的灵魂跟羽神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所以他一直害怕，害怕龙神找过来，害怕龙神夺走她的一切…
这一世的轻语拥有了很多东西，美貌，亲人，朋友，地位……
但如果被找到了，那就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所以即使没有打算相认，墨然仍答应了成为她护卫的邀请，就只是为了现在可以站在这里…
他咬着牙，喉咙中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声，颤抖着握紧手中的火焰长刀，挣扎着抬起一条腿让自己单膝跪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奥莱，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停在了原地看了看头顶阴沉沉的天空，语气略有一丝感慨地说道
“人族似乎总执着于完成以前完成不了的事情，并把这个过程称之为‘成长’，但在我看来，这只是无能之人受困于往日的失败之中…”
说着，奥莱微微低下头，看了一眼挣扎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墨然，又看了眼不远处拖着已经昏迷过去了的薇儿跟安若欣艰难地往后走的两个少女。
“算了…既然羽神还不出现的话…”
奥莱伸出大衣之下的右手，平举着呈现出手刀的架势，身体的重心微微下沉，锐利的目光平视远处……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当初三叔缓缓倒下的一幕，墨然意识到自己惧怕恐惧的一幕即将在面前上演…
跟曾几何时的那场大火一样，看着重要的人在面前越走越远…
说起来，自己似乎不知从何时起，就活在了恐惧之中…
因为害怕让轻语再次失去一切，所以不敢相认。
因为害怕无法给裴音一个交代，所以不敢接受。
因为害怕让那些关心自己的人受伤，所以选择独自承受…
…
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日子…
在一切走向终结之前，试着向前…
“啊——啊啊啊！！”
手中的火焰长刀发出耀眼而炽热的光芒，在阴沉的街道上如同永恒不灭的星辰一般。
迎着龙神的威压与心中的恐惧，墨然右脚向前一步，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随后，一朵血花在空气之中绽放，然后扎根在了灰白色的街道之上，显得妖异而又触目惊心。
远处的墨依羽瞪着眼睛目光颤抖的看着这一幕，身体不受控制的僵在了原地，半晌，泪水从她的眼角夺眶而出，空旷的街道上响起少女撕心裂肺般的声音
“墨然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