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早朝及密折制度
九月初三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郭可阳便来到皇极门出席早朝。
明代的早朝基本都在皇极门(后世的太和门)举行,就是所谓的“御门听政”。
明代历史上除了朱元璋,御门听政最多的就是崇祯皇帝了。史料记载崇祯即位后雄心壮志,立志做个中兴之主,常常每日批改奏章到凌晨一两点,而且还每日必要早朝,风雨无阻,比朱元璋还要勤政。然并卵,最后还是自挂煤山。
郭可阳对这种更多是形式主义的勤奋一点都不感冒,更不想效仿。做为一个曾经的学霸,郭可阳深知无论是读书、做事还是为政,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你要抓住重点。
就像教员同志教导的要“抓住主要矛盾解决问题”,否则再勤奋也没什么卵用,徒增加些许的自我感动罢了。
今天这个早朝,郭可阳是想在外朝点一把火。宦官中的魏忠贤党羽基本上清理差不多了,现在该清理文官队伍了。至于如何清理,郭可阳还是决定发动群众,让文官们自己去撕咬。文官之间有裂痕并非完全是坏事,至少他们难以扭在一起对抗皇权。
郭可阳在御座上坐定,百官跪拜完毕后分东西两班站立。
东班是内阁学士、六部及都察院长官、十三道御史、通政司、大理寺、太常寺、太仆寺、顺天府、翰林院等文官系统。
西班是公侯伯、驸马等勋贵、五军都督府各府长官、锦衣卫、六科给事中等基本上为武官。东西两班加在一起约有二百余人。
这两百多人聚在一起,人多嘴杂也处理不了什么政事,即便处理政事,要么是早已拟好在这走个过场,要么就是仓促起意,事后往往漏洞百出。
文武两班就位后,郭可阳挥手制止了准备前出喊“奏事”的王承恩。
清了下嗓子对百官大声说道:“昨个儿一天京城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想必诸位大臣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魏忠贤这厮欺瞒先帝,辜负先帝信任,勾结内侍外臣结为党羽,弄权妄为祸乱朝纲,做下了斑斑恶行。”
“朕昨日已敕令东厂及锦衣卫将魏忠贤拿下,其在宫中党羽也多被擒。宫中之人是朕的奴婢,朕查起来方便。但是外朝除了一个人尽皆知的魏党走狗崔呈秀已被逮拿外,朕尚未让东厂锦衣卫动手。为何如此呢?只因朕担心缇骑一出万一诬陷了无辜之人。”
“诸位都是士大夫,自是要清誉的,朕不忍伤了那无辜之人。因此朕今日朝会,便是要告知众卿,如有大臣攀附魏逆者,众卿皆可上奏弹劾,朕会着人悉心察证,但是严禁诬告,否则定要严惩。”而后给王承恩递了个眼神。
王承恩上前长声喊道:“奏事。”
话音刚落,武官队伍里还好,文官队伍里呼啦一片涌出来二三十人要求奏事弹劾,纠仪御史大声呵斥让众人保持秩序。
郭可阳一看这情况,估计要是让这帮文臣一个一个上来说今天一天都要在这里了,便站起身来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众人一看皇帝起身,连忙安静下来。只听皇帝说道:“今日欲奏事者过于众多,便不再一一上来奏事了。众卿将奏本递给内侍,朕回宫后自会一一阅读批示,退朝吧。”
早朝之后回到乾清宫,高起潜送来了这两日抓捕的魏逆一党人员名单。郭可阳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名单很长很详细,宫中二十四衙门稍有权力的太监只要是和魏忠贤走的近的或者被魏忠贤提拔的都列了上去,另外魏忠贤的所有亲戚如魏良卿、魏良栋、魏鹏程等一大堆也一个没跑掉。
但是看完之后还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好像少了个重要人物,脑袋中灵光一现,客氏,自己居然把她给忘了。
这个天启皇帝的乳母,甚至比宫中所有的后妃都得天启宠爱。后世传言说天启与客氏关系暧昧,或有不可描述之事。毕竟他们老朱家有这传统,成化皇帝和万贵妃就是先例。
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什么事郭可阳不知道。但郭可阳明确的知道魏忠贤就是因为讨了客氏欢心,与客氏结为对食后才取得了天启的信任,进而逐渐成为这个权倾一世的九千岁。
但是现在已抓捕人员名单上居然没客氏。
郭可阳抬起头疑惑地问高起潜:“高起潜,客氏现在何处?”
“尚居住在咸安宫中。”
“怎么还未抓起来,你是干什么吃的?”郭可阳一手拍在桌子上怒道。
高起潜吓得扑通一声跪伏在地,连忙解释道:“客氏是先帝的乳母,甚得先帝恩宠。陛下没有下令,奴婢不敢贸然行动。”
“没有客氏何来魏忠贤之发迹,朕没有下令你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吃饭了?况且你为何没有向朕请示过?”皇帝愤怒的吼道。
高起潜恐惧了,他这个近两日还在四处威风凛凛的厂公,这一刻感觉自己的命就像腊月寒风中的枯草一样,随时可能被折断。高起潜泪流满面,只知道咚咚的磕头,连该说些什么都想不出来。
高起潜连磕了十几个头后,郭可阳看他可怜长叹一声道:“行了,起来。”
高起潜呆了一下,而后连忙起身垂手低头肃立。
“你现在立刻带人将客氏拿出紫禁城,就在皇城内找个地方杀了。也是,客氏毕竟是先帝乳母,算是看在先帝的面子上,便不明正典刑了,就当是给先帝留个体面吧。但是客氏亲眷凡是借过其权势者一个都不许放过。”郭可阳吩咐道。
“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去办。”高起潜立刻就要转身要出门。
“等一下,”皇帝喊道,高起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赶紧跪下。
“宫里你要好好梳理一遍,魏逆在宫中的党羽余孽不许再有遗漏。还有,以后有什么自己拿不准的,要第一时间向朕请示,不要自作聪明。记住,这种事不许再有第二次。”
“奴婢记住了,陛下放心,奴婢到死都不敢忘。”
“去吧。”
高起潜走后郭可阳叫来王承恩,“传旨,擢升工部主事陆澄原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刑部员外郎史躬盛为右佥都御史,分别为正副钦差,全权负责魏逆一党抄家之事。命东厂及锦衣卫选派得力干将听从钦差调遣、协助办事,就以锦衣卫大堂为钦差办公地。另宣锦衣卫指挥佥事林正即刻入宫觐见。去吧。”
王承恩拟好旨意便宣旨去了。
却说陆澄原、史躬盛二人接到圣旨后用过午饭,便来到锦衣卫衙门大堂,此时已过午时,林正已在此等候。
相互通报过姓名后陆澄原问道:“林佥事,陛下命我二人为钦差,专责魏逆一党抄家之事,你可知道?”
“在下知道,在下也接到了陛下旨意。锦衣卫已经选调好得力人员,随时配合两位钦差办案。另外据在下所知王公公已去东厂传过旨意,想必东厂协助人员稍后便到。”
林正没说的是,他在午饭前还进宫觐见了皇帝,在得到了皇帝的一番表扬和勉励后,同时的得到了皇帝要他监视陆史二人和东厂抄家情况的密令。
林正现在怀里有一块皇帝屏退众人后亲手给他的令牌,持此令牌自己有密折上奏之权。若有紧急事务需要面圣,只要是在宫门开启期间,持此令牌可从西华门由值班内侍带领,直入武英殿候召。
若要递密折时,只需到西华门外北侧最靠近大门的一处值房中,找到专门负责此事的密折太监。出示令牌后递上装在专用密折木匣里且用火漆封口的密折。
密折太监收到密折木匣后会当场返还给送密折者一个新的密匣,新旧密匣编号一致,持令牌者手里一个,密折太监手里一个,两个木匣轮换使用。密折太监收到新上密折后,在两张纸上记下令牌编号和收到时辰及值班太监姓名,一张给送折人做为回执,另一张则贴到木匣上,而后便马不停蹄直接送达御前。
像这样的密折令牌和密折木匣郭可阳命御用监制作了一百套,每一个令牌配两个木匣为一套,每套令牌和木匣的编号一致,一半木匣存放在西华门城楼上。其余令牌和木匣全部存放在乾清宫东暖阁里。
为保证密折制度的稳定运行,郭可阳还在御前专设了密折处。乾清宫管事太监王承恩先兼任密折处掌事,下辖专职密折内侍二十名,在西华门外值房中和西华门城楼上各两个人十二时辰轮流值班。
若是值班人员白天收到密折则直送御前,若是晚上宫门关闭后收到密折,则通知西华门城楼上的值班人员用篮子将密折吊上去再送御前。密折令牌和木匣发放名单只掌握在皇帝一人手中。
密折制度的建立,为皇帝在东厂和锦衣卫之外打开了另外一条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该渠道获取的信息甚至比东厂和锦衣卫更加隐秘而广泛,且无需耗费钱财粮饷成立专门的庞大机构。
有密折上奏权的人员基本上都是皇帝心腹。对君主集权来说如此好用的制度,原本是清朝雍正皇帝发明的,郭可阳完全给剽窃了过来。
并且郭可阳还创造性地发明了持令牌直接面圣制度,这样便极大地提高了皇帝和特定大臣的沟通效率。并且郭可阳可视情况将大臣受赐的令牌及密折权限收回。
林正有幸成为了拥有密折上奏权的第一人,林正深知本朝以往并无此制度,也从未听说过以前的朝代出现过。他一方面对皇帝的制度设计佩服的五体投地,另一方面也深知自己已经彻底的成为了皇帝心腹,每想到此处便激动不已。
林正与陆澄原、史躬盛谈话不久,之前认识的一个东厂掌班邓全英便带着几队番子来向钦差报到。通过邓全英的禀报得知他已被高起潜提拔为东厂掌刑千户,负责带人协助钦差办事。
四人便在大堂中商议对魏逆及其党羽抄家一事的具体操作办法。因为皇帝之前明确严格要求过此事,四人又都是新被皇帝重用的,皆比较用心。整整商议了一下午才确定下来,明确第二天先对魏忠贤府邸进行查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