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话要说

一大早，城门刚开，苏州城就陆陆续续有了早起进城的人。

锦绣绸庄门外，一个神情焦急的中年人，狂拍大门，“开门，开门!”

陈标打着哈欠将门打开一条缝，闭着眼说：“医馆左边第三间。一大清早别乱拍门。”

“是我、我！”门外人急了，“我要见世子。”

“什么柿子？我们是绸庄。”陈标又打了个哈欠。

“你是锦绣的小二，我是之前住这楼上、沐世子带来见你家小姐的柯靖元，国子监掌教。”柯靖元急道。

陈标揉揉眼睛，眼前这人满腿的泥，一脸的头发胡子。“柯、柯先生？”

“对、对，我要见黔国公世子。”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等到沐俨，当然，还有张斓。见到二人进来，柯靖元猛的站起，冲到沐俨身前，急道：“世子，苏州将有大疫！再不毁田就来不及了！”

“什么？”沐俨一头雾水。树疫不是刚刚才结束吗？

“水稻。”柯靖元急道。

“你是说田疫？”张斓上前一步，神情严肃的盯着柯靖元问。

“对！”柯靖元几步冲到张斓面前，着急的说：“这种病很难发现，结果就是空穗、绝收。我这些日子走遍乡里，很多地方都有了病苗。但他们不信我，不肯毁田！如果不毁会迅速感染所有稻田，那就完了。小姐，我已经上书朝廷。快，必须要让大家毁田！”

张斓皱眉道：“柯先生已经上书，那朝廷定会出面劝农毁田。”

“来不及了！”柯靖元急的挠头，“等朝廷回复一来一回起码半个月，他们还要派员核实。但这病几日一变，到时候会有七成农田绝收。趁现在还没大面积染病，只要毁一部分田就能阻止。”柯靖元说毕，期待的看着张斓，“小姐。”

张斓细想半晌，突然向门外冲去。

沐俨反应极快，反手一把拉住她，忙问：“你去哪？”

“我去找苏州府许大人。”张斓回头道。

“斓姐姐，上次的事就找过他，再说树疫并没爆发，这次又是疫病，许大人会信？”沐俨问。

张斓停了脚步，看着沐俨问：“你有办法？”

这句话，把沐俨问住了。

张斓补充道：“我们锦绣没农田，不能做表率。就算一户户去劝，人家也未必会信我们。”

房内静了好一会。

张斓抿抿嘴，“还有个办法。我们趁人不备动手毁田。”

“不成！”沐俨急了，“这么做有违大明律，圣上很重法度。”顿了顿，担心她以为自己怕事，小声道：“我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张、沐二族。”

张斓甩开他，皱着眉，“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就是没办法了？难道眼睁睁看着农田绝收？”

沐俨不敢看她，想了想说：“斓姐姐先别气。柯先生已经上书，那就是朝廷已经知情。现在……要不让柯先生先带我们查查涉及几家农户，然后再想办法？”

※

每逢初一、十五，朱桢都会带家人去庙里吃斋念佛，今日正是十五。

朱孟炤原本以为在家庙里关上两天，二娘会去求情，毕竟这么久没见了。谁知，都已经是破记录的第六天，连放自己出去的迹象都没有。

所以，只能自己救自己。

朱孟炤就这样使劲翻过宗庙的围墙，围墙内外各有一个自己房里的小厮，在搭云梯。当然，翻墙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做。运气的是，到现在一次都没被抓到过。只可惜，这次离尘不在，而墙外的小厮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云梯到现在都没升起来。

“你能快点吗？”朱孟炤趴坐在围墙上，无奈的说。

“是、是……”小厮急的满头大汗，手忙脚乱更做不好了。

朱孟炤无语。之前怕被人发现，墙内的小厮已经收起云梯匆匆离开。现在的处境，还真是传说中的进退两难。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围墙内，传来一个声音。

朱孟炤回头，立刻笑起来，“哈，老沈。”

有了沈维汉，朱孟炤终于不用卡在围墙上了，但问题也来了。之前逃跑不过想去找柳姑娘，可沈维汉是老爹的人，这怎么办？

澡堂门口，沈维汉愣了愣，“殿下，您出门是为了洗澡？”

“是啊。”朱孟炤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干嘛？

沈维汉看着这并不太豪华的澡堂，点了点头，“属下在门外护卫。”

“护什么卫？这里是武昌，一起。”朱孟炤拉着他就进。

“不成！”沈维汉站在原地，没让朱孟炤拉动。

“没什么不成的。之前，离尘经常和我一起。噢，进去之后，喊我王公子。”

王公子？这里是武昌，有谁不认识您？沈维汉一脸无语，仍站着没动。

朱孟炤看着他问：“如果你真要护卫，难道不是进去贴身护卫更妥当？”

沈维汉笑了笑，继续不动。

朱孟炤严肃的盯着他的眼睛，小声道：“我在这里约了人，若是谈不拢可能会刀兵相见。你真不进？”

澡堂的老板是个妙人，见朱孟炤进来，喊着‘王公子’，脸上陪着笑，直接将他带进了包间，还清空与此相邻所有浴池中的客人。

不到半刻钟，朱孟炤已经脱光了，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池中，身边是同样被要求脱光的沈维汉。

沈维汉不敢放松戒备，过了好一会，终于问：“公子，没人会来吧？”

朱孟炤像是泡舒服了，闭着眼，轻嗯了一声，半晌说：“没到时候。你别这么紧张，来这里就是图地方大、水多、泡着舒服。噢，你想吃什么让他们上，多喝点水。”

“公子？”沈维汉无奈的看着一脸享受的朱孟炤。

朱孟炤过了片刻才睁开眼，缓缓坐起身，脸红扑扑的，顺手拿了块浴巾围上，走出浴池，坐到池边木榻上，随手散开自己的发髻，笑着对沈维汉说：“让他们伺候洗个头、搓个背。”

沈维汉叹气，也从池中起来，直接拿过衣服披上，从另一边出池，背对着朱孟炤，“属下在外头护卫。”

“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