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女儿心思

张府后院。

天早就黑了，张斓卧房中还点着灯，她已散了头发、身披纱衣，正提笔不停的抄着什么。

屋内，红绫铺好床，轻轻走到张斓身边，“小姐，夜深了，要不明天再抄吧？”

“好。”张斓嘴里应着，却是头都没抬。

下午回府前，大街上的事就传开了。那名男子难找，但张斓好认。一到家，张忠就罚她抄百遍女德、禁足五日。

红绫磨着墨，满脸委屈的默默伺候。

“怎么啦？一回来就这副表情。”张斓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好笑。

“小姐，红绫在为您不值。那个江正召……”

“好啦。”张斓停下笔，看着她笑了笑，“你知道黔国公府，一向极重规矩。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我张斓是个不懂规矩的。再这样来几次，说不定，他们更愿意等玫儿长大了。”

“啊？！”红绫惊讶的瞪大眼睛，“小姐，您、您的意思是，下午的事，您是故意的？”

“那倒也不是。”说完，张斓笑起来，“不过呢，沐俨……不是我想要的。”

“小姐，您真的要立女户？”红绫郁闷的说。

张斓边笑边说：“若是能遇到对的人，当然就嫁了。若是遇不到，立个女户也不错。人啊，短短一世，我可不想委屈自己。”

红绫想了想，不明白的问：“那怎么才是对的人？”

“对的人嘛……”张斓托着腮真的细想起来，笑道：“肯定要长的好看。”

“世子就长的好看。”红绫肯定的点头。

张斓白了她一眼，“他是很好，但再好也和我没关系。不过，小雯倒是喜欢他，可惜了。”

“为什么呀？”红绫不懂了。

“因为小雯要进宫呀。”张斓理所当然的说。

“不是，小姐，我是问为什么不能是世子？”红绫实在不明白张斓的心思。

张斓笑起来，“因为，对的人不仅要长的好看，还要……”停了很久，耸耸肩，“等遇见了自然就知道了。”又看了眼红绫，“问这个，不会是你这小丫头动春心了吧？”

“小姐！”红绫嗔道。

第二天一早，张府就收到宫中张贵妃的来信，信中把张斓训斥了一番。还说张忠之子的事，圣上尚未表态，让家中稍安勿躁。信末提了句，沐俨要去军中历练，圣上已经允了。

这句话就让张斓不懂了，沐俨本就是世子，之前去云南军中也不用圣上同意。不过，张忠解释了这个疑问。因为，张斓被遗漏，未入秀女名录，作为补偿，让沐俨去军中立些战功，也好让圣上为二人赐婚。

听了这个，张斓只剩一脸苦笑。

只过了一天，午间时分，张雯破天荒的来找张斓，“听说，沐大哥要去军中？”

张斓哈哈一笑，“嗯，他好像经常去吧。”

张雯眉头一皱，“这你也知道？”

“没有，就是这么一猜。”张斓尴尬的补充道：“黔国公长驻云南，不太回京。所以，他应该经常去伺俸左右。”

“那，这是怎么回事？！”张雯边说边从怀中拿出封书信，生气的甩到桌上。

张斓一惊。信已经被拆过，信封上明显是沐俨的笔迹。

“你别多想。”张雯轻哼一声，不当回事的说：“这封信，也不知是被哪个没长眼的送到我房里。”

会吗？这信封上明明白白写着‘张大小姐斓亲启’，就算送错，也不该拆吧？张斓微微笑着没动，更不打算看信，“是吗？”

“明日未时，鹫峰寺外。什么意思？！”张雯质问道。

“不知。”张斓保持着微笑。

“是不是他约你见面？”张雯追问。

张斓无奈道：“我真不知。”

“你们是不是经常私下、私下约会？”张雯懊恼的问。

张斓摇头，干脆的说道：“没有。”

可是她的回答，却让张雯更气了，“你说没有，我就会信？！我一定会告诉母亲，治你私会外男之罪！”

张斓点头，微笑道：“其实我有没有与他私下见过面，小雯大可亲自去问他。”

张雯一怔。只见张斓从怀里拿出一支小巧的火折子，吹了吹，将放在桌上的信点燃，片刻，扔进茶杯成了灰烬。张雯皱眉看着她的举动，满脸不解，却又倔强的不问。

张斓看着她的样子，微笑解释道：“好了，世子并没写什么信给谁。明天，妹妹正好受了母亲所托去鹫峰寺还愿。我嘛，还在禁足。”

张雯始终皱着眉，冷声道：“哼，你这算什么？！”说完也不等张斓回应，直接起身离开。

红绫盯着张雯的背影，撅着嘴，“小姐……”

“什么都别说，不想听。”张斓收起笑容，打断她。

从英国公府到鹫峰寺不算太近，张雯特意求得母亲同意，去寺里还愿。

已到末时，寺外多了很多上香完毕，准备回城的人。虽是如此，但张雯还是一眼看见人群中的沐俨。

“沐大哥。”张雯走到他半丈处，小声道。

沐俨仍四处观望，根本没看到她。

张雯的丫头雪枝走到沐俨身边，行了一礼，“世子爷，我家小姐请您过去。”

“你家小姐？”沐俨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不是红绫？

雪枝点头，指了指不远处。张雯见沐俨看过来，瞬间低下头。

张雯？沐俨看了看周围，不见张斓，只得上前行礼道：“二小姐。”

张雯低着头，偷眼看了看他，小声问：“你在等张斓？”

沐俨皱皱眉，“你不是应该称她大姐？”

“她不配！不过一个……”张雯撅嘴委屈道。

“胡说什么？”沐俨不快的打断。

“我没胡说，我娘说，她是我爹好心、从外头捡来的。”张雯抬起头，倔强的强调道。

“斓姐姐不来了，是吗？”沐俨不高兴的看着她。

“你希望她来？”张雯有些不太高兴的看看沐俨。

沐俨退了一步，朝张雯微微点了点头，“若是没其它吩咐，沐某还有事。二小姐自便。”

“喂。”张雯追了两步，急忙叫住他，大约觉得‘喂’字太失礼，温柔了声音道：“沐大哥。”

“有事？”沐俨看着她。

张雯一接触到沐俨的眼神，脸红了，急急低下头，“听说，沐大哥过几天要离京，所以，想送送沐大哥……”

“等等，是你看了我给斓姐姐的信？”沐俨心中懊恼。

“没有。”张雯慌忙否认，“是、是张斓自己不看，还烧了。”

沐俨摇头冷笑，“那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又怎么会知道她没看信，还烧了？二小姐，天色不早了。沐某毕竟是外男，不方便与小姐私下接触。”

“你和张斓就方便了？！”张雯跺脚气道。

“二小姐不可妄言、坏人名节。”沐俨转身不想与她多聊。

“她有什么名节？早几天，她还和陌生男子在大街上打打闹闹，全京城都知道了！”张雯急道。

“不可胡说！”沐俨微怒。

“我哪里胡说了？沐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她？就算张沐两家要联姻，但也没说一定是张斓嫁你！”张雯气急，抬头盯着他大声道。

沐俨对雪枝道：“你家小姐糊涂了，快些带她回府。”转身大步离开，完全不管身后张雯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