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生死至交

沐俨的营帐内，张斓静静坐着，沐俨蹲在她身旁，抬头看着她，苦劝，“斓姐姐，回京城吧，我送你回府。”

张斓笑笑摇头，已经拒绝到无话可说了，这场对话，半个时辰前就开始，但沐俨还是不停下来。

沐俨难过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在家里不开心，我也知道小雯欺负你，不然你不会……”

“不。小雯很好，她从没欺负过我。”张斓打断他，叹口气又回到那句话，“我出来前本就是和大哥说好的，锦绣今年有很多事要做。”

沐俨忍了很久，终于说：“你、你不要再做这些了好不好？不值得。再说，锦绣并不是你的。”

张斓升起一个礼貌的笑，“这事不谈了吧。我知道你军中事多，真的不用送我。”

“我不送你，你怎么回去？”沐俨急了，“难道让顾兴祖派兵？那都是些粗人……再说，你、你怎么能和一群男人在一起？”

张斓皱起眉，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反问：“男人怎么啦？顾夫人的护卫、地牢中那几支商队、还有……这次在台罗……”原本想说江正召，到嘴边换成了台罗，不过还是被沐俨打断。

“不能说！斓姐姐，这事烂在肚子里都不能说！”沐俨真的急了。如果被母亲知道张斓被人绑架过，一定不会同意让她进门。整个京城，哪家会接受被绑架过的女子？这清白谁还说的清！

“我不会回京城。再说，今后可能还会和苗人有生意上的往来……”张斓认真的说。

“斓姐姐，苗人就是蛮子，他们拿不出东西来，和他们没生意能做！”沐俨严辞否定，想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不是，阿召给他们画了不少纹样，如果……他们应该会和我们合作，其实苗人很淳朴、很勤劳，都在很努力的生活。”张斓试图与他解释。

“你不懂。那些人一向不服管，对他们再好都没用，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沐俨再次认真的纠正。

听他这么说，张斓不太高兴，“不是这样。阿召说，官府处处打压，甚至强按谋反的罪名。而汉、苗之间又有很多误会，我们帮他们做生意并不是只做生意而已……”

“那还要做什么？！帮他们谋反吗？”沐俨心中无名火起，“江正召？他一个阉人懂什么？！”

张斓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沐俨，一脸的不可思议。

“斓姐姐，听我的好不好？就这一次，听我的好吗？我们回京城，从此不再提思州。我知道你家的事，你的事我都知道，再忍一忍，我会带你出来，从此离了张府。”沐俨哀求道。

“你？”张斓仍看着他，但却像看个陌生人。

“我！信我，我能护住你！”沐俨点着头，坚定的说。

“离了张府，然后……”张斓突然笑起来，离了张府，进了家规更严的沐府，最终老死后院，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后半生。于是，摇头，“我不想你护……”

“你这样，除了我，还有谁能护得住？江正召吗？！”沐俨懊恼的打断她。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娶她有多难，她难道真以为自己愿意打仗、愿意随军？！

“我怎么样？”张斓心中有气，质问。问完，随即摇了摇头，“算了，不要再说了。”

营帐中静了片刻，门口有沐俨的护卫通报，“世子，江正召江公子求见。”

“不见！”沐俨低喝。

张斓看了他一眼，顾自站起身，向帐外走去。

“你去哪里？”沐俨猛的一把拉回她。

张斓看了看他拉着自己的手，抬头，脸上露出一个像是嘲讽的笑，“我去茅房，不行吗？”

沐俨愣住了，完全没想过张斓会说出‘茅房’这样的词，手上微微松了松。张斓趁机脱出，大步向外走。

对江正召来说，沐俨的营地真的很奇怪，外面一圈十只营帐，是顾兴祖的人，被围的密不透风的正中空地上，立着三只营帐。

现在，顾兴祖的兵，正带着看好戏的神情，看着被沐俨的护卫挡在大营外的江正召。

为什么不见？再说实际想见的人又不是沐俨，沐俨见不见本就没什么关系。张斓呢？没在这里？还是不知道自己来了？

江正召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就见张斓出来了。她看见江正召，笑起来，一路小跑。

江正召也不自觉的带着微笑，迎向她，边上看戏的兵士根本没拦，但沐俨的护卫神情严肃的挡住他。张斓跑到他面前，将他带向营外。而那个护卫还在纠结，该不该跟出营去？

“你要回京？”江正召见到她就问。

张斓拼命摇头，“我不去。”

江正召舒了口气，脱口而出，“这就好。”见张斓疑问的表情，尴尬的解释道：“这个、其实也不是……那个，你明天走？”

“他们有这个打算。嗯，我家和沐家是世交，我不想大家尴尬。”张斓也解释道。

江正召咧嘴笑了笑，点头，“好吧，我明白。”

二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又觉得有很多话要说，更不愿就这样分开，你看着我看着你，傻笑着。

“嗯，我们是朋友吗？”张斓犹豫着，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江正召理所当然的回道。

“嗯，我的意思是……”张斓吸了口气，很小声的说：“我、我其实，没什么朋友，因为……一开始因为，嗯，庶女，后来，名声很差……”

“知道。”江正召看着她点头，“我们是生死之交，我为什么要管人家怎么说？”

“是啊，生死之交。”张斓笑的有些卑微，轻声道：“可是我们回去了，你肯定会听到……”张斓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怕江正召也会和沐俨一样，总觉得在骨子里看不起她。

“喂，你别忘记，去年苏州，说的可是我和你。”江正召笑起来，“完全就是没的事，我傻了才会信。”

张斓脸一红，低下头，喃喃道：“这也，不是你信不信……毕竟……”

“还有，你记着。清白在你自身，不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中。之所以，那些人会这么编排你，就是因为你比他们能干，你做到了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江正召肯定的说。

张斓脸红透了，还没人这样夸自己的。不好意思的抬头偷偷看他，弱弱的说：“你、你是哄我的吧？”

“哄你？呵，去年年底，我差点想去跳瘦西湖。”江正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张斓这下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个、呃……”想到当时，他气呼呼把自己从茶楼里拎出来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扬州，挺好玩的。”

“这次回去，我带你玩。”江正召笑着说。

“江公子。”沐俨带着两名护卫，沉着脸大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