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醉人的目的不在于酒
皮丘斯微笑着继续：“实际上，我想强调的是墓碑的重要性。若非碑上的文字，别说杨过，就连我们这些读者，或许都不知独孤求败是何许人也，更不会了解他那无敌于天下却渴望一败的孤独。有趣的是，你们是否注意到，墓碑上的文字其实是独孤求败的自我叙述……”
“如同雷鸣的自传。”
林之恍然大悟，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哈哈，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皮丘斯笑道：“墓碑上的文字实则为墓志铭。然而众所周知，墓志铭多由他人撰写，鲜有人会亲自为自己写下。但凡自己动手的，换作现在的说法，此人可能略显内敛独特。”
“不妨理解为他的傲骨吧。”
笑过之后，皮丘斯眼中闪烁着淡淡的敬佩：“或许在古董伪造的领域，朱大先生已如独孤求败般，无人能敌。因此他在伪造的宝物上留下独特的印记，即使无法公开，也算是一种隐秘的宣示。”
“他希望建功立名，声利双收。”林之彻底明白，淡然一笑：“以伪作获利，留下标记自然是求得声名，哪怕是遗臭万年的恶名也在所不惜。”
李逸风深以为然，附和道：“果然，世间无人能抵御名利的诱惑。”
“真是错综复杂……”
贝叶轻叹一声，显然已理解了其中的奥秘，唯有洞悉才能发出如此感慨。
“古董收藏界向来波谲云诡，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皮丘斯淡笑，突然开口道：“林小兄弟，我知道你对这位朱大先生有许多疑问。但说实话，我也所知有限。听说你与钱老关系不错，有机会的话，你最好直接向他老人家请教，或许他能给你一个详尽的解答。”
“感谢皮大师。”
林之微微点头，计划回到瓷器之都时向高德全询问，他或许也知道一些。
“叫大哥。”皮丘斯纠正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认真地说：“别看我显得老成，实际上我才刚过而立之年。”
“刚过而立？”
林之等人愣住，的确难以置信。
“今年三十九，新年一过就是四十了。”李逸风在一旁轻笑，揭开了谜底：“如果我没记错，他的孩子今年十五六岁，快要高中毕业了。”
“哎呀，无事提及此言何意呢？”
皮求是带着一丝不满低语：“在心之领域，我永驻二十五岁的青春…呵呵！”
“小伙子，这是我名片，有空务必联络。”
皮求是说着，自己也笑了，随后抽出一张雕刻着神秘符文的名片递给林之，同时附言：“对了，古先生的那个赤霄天穹瓶是仿制品，你最好告知本地的同僚，让他们有所戒备。”
“嗯。”
林之接过名片，瞥见其上仅刻有名字与一个秘传灵讯，便知这是私密联系方式。他慎重地收起，随后回赠了一张自己的名片。
事实上，自蜀都归来，林之忆起在龙虎山交流会上的情景，便觉得制作这类秘密名片以方便与同道交往是必要的。只是名片制好后一直未有机会使用，此刻派上用场，他心中颇为喜悦。
“就这样吧，我先告辞了。”
皮求是起身告别。
“这么快？”
李逸风略感惊讶：“不是说好中午一同用餐吗？”
“若那赤霄天穹瓶是真的，任凭如何庆祝都不为过。但现在，哪还有心情呢。”
皮求是轻叹，摇头道：“诸位或许不知朱大师的威望，凡他之物现世，业界必风声鹤唳。我得立即回去调整店中瓷器的比例……”
“需要如此匆忙吗？”李逸风疑惑。
“早做准备，我才能心安。”皮求是解释，向众人告别后，不顾李逸风的挽留，匆匆离去。
片刻后，李逸风送别皮求是回到雅间，皱眉低声道：“恐怕这件事比我们预想的更为严峻。”
“似乎是这样。”林之点头，但心中并无明确的判断。
“这家伙，搞得我也心神不宁了。”
李逸风迟疑片刻，苦笑：“小兄弟，抱歉，看样子我也得走了。家里的瓷器需要我去深入研究一番。”
“呃……”
林之惊讶，未曾料到朱大师一人竟令李逸风如临大敌。然而，人家要走，林之不便阻拦，忙起身送李逸风下楼至停车处。
此刻，皮求是已坐在车里，显然打算与李逸风一同出发。
“小兄弟，若有空北上，记得来找大哥玩。”
待李逸风上车，皮求是探出身子，笑容满面地招呼：“别的不说，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全由我负责。”
“好。”林之轻笑回应。
这时，秘书小罗从茶楼走出，也上了车，向李逸风微微点头致意。
适时，李逸风微笑道：“小兄弟，就此别过，再见！”
伴随着告别的话语，车辆缓缓启动，疾驰而去，瞬间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此刻，坐于马车内的李逸风摇头轻叹：“求是，你可真让我惊惧，撇下一堆事务未料理就火速返回，这恐怕已让不少人不满。”
“你可是大法师，应有的傲骨不可丢，他人的眼光何须挂怀？况且如今是他们向你求助，而非你向他们祈求，得罪又何妨？”皮求是不以为然地反驳。
“话虽如此，倘若只得罪几位倒也无妨，但他们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网就如同得罪整个魔法联盟，故此仍需有所交代。”李逸风吩咐道，“小罗，你去通个信，告知他们我现下有紧急使命，数日后即刻归来。”
“遵命……”小罗恭敬地点头，立刻取出魔晶通讯器联络各地魔法师。
与此同时，李逸风亲自拨通了几位重要人物的魔晶，笑容满面地解释一番，方才平息了风波。商人以和气生财，即便无法面面俱到，处理事务也务必周全。
稍许，见李逸风挂断通话，皮求是摇头感慨：“宏图大业真是劳累，还是我这小本生意舒坦，无需这般繁琐。”
“若非事态紧迫，你又怎会匆忙返家？”李逸风反问。
“这岂非谨慎起见？”皮求是面色凝重，“刚才人多不便详述，其实朱大法师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曾活跃，其制造的伪物充斥市集。直至有人不慎打破物品，发现那隐藏的标记，众人才知视若瑰宝的珍品竟是伪造。”
“消息传出后，众多收藏家发现自己藏品中的朱字标记，这才意识到购入了假货。接着，在一众德高望重的长者引领下，整个魔法界合力花了两三年，才将这些伪物清除殆尽。传说中，朱大法师的组织成员也被一一逮捕，人们这才彻底心安。”
讲到这里，皮求是神色肃穆：“可如今，销声匿迹近二十年的朱大法师再现世间。而且从祭红天球瓶来看，其伪造技艺已达登峰造极之境。你我也知，虽不敢说我眼力如炬，但也容不得半点沙尘。”
“然而，我方才无论如何审视，硬是无法找出祭红天球瓶的破绽。”
此时，皮求是苦笑着拍了拍肚皮：“唉，眼力竟不及一位少年，幸亏在外之地，否则真是颜面无存了。”
“不必懊恼，林之亦是靠直觉取胜。”李逸风宽慰道。
“嘿，老李，你这也信？有种你来试试看。”皮求是摇头道，“你不明白，你看他的神情便知，充满自信。所以我怀疑他一开始就识破了祭红天球瓶的真伪，否则不会始终认定它是伪物。”
“确实如此。”
李逸风略带迟疑：“但他太过年轻，真有如此高超的眼力？”
“老李，别质疑命运的安排。在古董的领域，经验的确至关重要，但总会有些人，天生便携带着异禀的直觉，他们能一瞥间分辨珍品与仿造。这种天赋，非他人所能觊觎。”皮求是笑道，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或许吧。”李逸风半信半疑，随后笑道，“无论如何，我要感谢林之，他救我于危难之中。”
“没错。”皮求是赞同，“你的幸运在于遇见了贵人。否则一旦买到假货，那份懊悔足以让你心痛多年……”
同一时刻，林之回到雅间。推门而入，他看见贝叶正挽着安浣情，两人似乎正在合力斥责刘京。
“又怎么了？”林之含笑询问，眼中满是好奇。
安浣情气鼓鼓地说：“小五这家伙，居然敢说我们愚蠢。”
“我没这么说过，也没这个胆量啊。”刘京苦笑回道，“我只是在解释……”
这对小情侣拌嘴没完没了，林之懒得插话，径直在贝叶身旁坐下，疑惑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小情觉得奇怪，既然古先生的那个瓶子仿制得如此精巧，连很多行家都难以辨认，为何不去拍卖，反而找李老板私下交易。”
贝叶微笑着缓缓道：“小五说，小型拍卖行无力承接价值千万的拍品，而大型拍卖行有专业的鉴定团队。古先生的东西若是假的，自然不敢拿到大拍卖行去鉴定。”
“况且，李老板是外乡人，私下交易即使日后暴露，古先生也有借口应对。”刘京补充道，耸肩道，“你看，我全程只是叙述，何时指责她们愚蠢了？”
“我只问了一个问题，你却给出这么多理由，这不是在暗示我头脑不够用吗？”安浣情哼了一声，明显不愿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