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穹之泪

“....修总是如此温润如玉，对于女子而言，这温柔足以让人沉醉其中。”

“或许吧？但温柔并非万能，对人好与对家人好，岂非天经地义？”

“....或许是这样，但正因为修的这份温柔，我才会....才会.....”

“会怎样？....嗯？穹？？....你怎么了？”

感受到炽热的泪珠滑落脸颊，此刻的水滴带着温度，无疑是穹的泪水，铭修疑惑，却抑制住回头的冲动。

“....别转头，傻瓜！”

哽咽的声音响起，穹不允许他回头。

他试图挪开穹的手，但她坚决不让，显然不愿让他看见此刻的自己，他无奈，只好问：

“你突然怎么了？难不成在哭？”

“....修在学院时，尽管做着各种兼职，整天不见人影，却从未抱怨过疲倦。为了我治病，花费无数，也未曾有过半句怨言....”

铭修没回应，少女收敛了哭声，尽力保持平静，但他不明白，为何在此刻提起这些。

然而，那泪水如同驱魔符，驱散了他的困意。

“为何旧事重提，而且这并非哭泣的理由吧？”

“....并非久远之事，修可能忘了，但我永不会忘....”

“抱歉，那时的事情太多，我不清楚你说的是哪一件？”

“....我搬到那个小公寓后的第八个月，十二月五日，你不让我吃零食，但我背着你买了许多，结果吃完后半夜因胃痛进了医院。”

“哈....这件事吗？具体日期我记不清了，你竟还记得。”

当时穹的身体比现在虚弱得多，病痛不断，三天两头住院。铭修或许记不清细节，但那次入院，他记忆犹新。

那是他第一次对穹发火，一向温和的他，那时实在无法克制，甚至差点动手。

最终，看着病床上憔悴的她，因他的怒火而紧紧抱住兔玩偶，那份无助与恐惧让他终究放下了手。

他长叹一声，只留下一句：“罢了，下次注意些，你的胃不好，别乱吃东西了。”便离开了病房。

“....那时的修，脸色可怕，还扬起手要打我，我曾想，若你真打我，我绝不原谅你.....”

“有那么可怕吗？抱歉....其实我没想吓你，只是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明白乱吃东西的后果，所以....”

“....所以，修不必道歉，我明白的....你是为我好，担心我的身体，看不惯我任性妄为，对吧？”

“嗯......”

穹的懂事让铭修一时语塞，但他仍不明白，为何此时提起这些陈年往事。

不理他的困惑，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

“....其实那天晚上我没睡，修离开病房时，我也悄悄跟了出去....可笑的是，我还害怕你会打我，强忍着腹痛走到门口，想锁门不让你进来.....”

铭修猜测穹可能发现了什么，试图转移话题，但穹却揭开了他的希望。

“....那时我听见了....你在走廊里为医药费烦恼....低声下气地联系兼职的地方，想预支薪水....最后，你答应了苛刻的条件，减半了本就不多的薪水，才凑够了第二天的治疗费吧？....之后两个月，修变得更忙碌了.....”

穹的声音低沉，言语中充满愤怒，既是对任性的自己，也是对那些乘人之危的雇主。

铭修那时做的本就是辛苦的体力活，收入微薄，却还要承受剥削。那时的穹还不懂金钱的概念，以为铭修和她父母一样富有，无所不能。起初，她曾因治疗延迟一天，忍受更多痛苦而哭闹不止。

当她了解真相，知道铭修承受的巨大压力，为了她的医药费，他承受了更多。听到他在外面恳求的声音，当他带着歉意回来，为明天的治疗道歉时，她内心的自责如同刀割，痛彻心扉。

那晚，她抱着铭修痛哭，他以为她是因腹痛难忍而哭，为此自责良久，更加努力赚钱，希望下次能及时为穹治疗。

然而，他不知，真正的痛苦源于自责和内疚，那是让当年少女哭泣的根源。

哽咽着，长大的少女继续讲述那段过往。

“....后来，修在工地上晕倒，被人抬了回来....那时，我真的很害怕....如果修走了，我该怎么办....我....我绝不会原谅那时任性的我....还有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说出从未告诉铭修的秘密，穹的泪水不断滑落，滴在铭修的脸颊上。

“....好了好了~这不是你的错，那时你还小，十二岁而已，顽皮一点很正常。而且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提这些干嘛？乖，别哭了。”

虽然仍不能回头，但铭修还是轻轻抚摸着穹的头，安慰着她。此刻，穹俯下身，额头贴在铭修的脸颊上，像个孩子一样不停地哭泣，嗯....她的确还是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