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讲古

搞清楚事情原委的西弗勒斯心情十分复杂，三分无奈，三分好笑，四分微妙的失望。

他干巴巴地问道：“所以布莱克夫人就相信了？”

玛西亚猛点头：“她已经在信中把罗沙莉亚.奥尔西尼引为至交好友、天降知己，谈论的话题从服饰史到布莱克家二三事……”

西弗勒斯接着明白了之后发生的事：“所以你们给……罗沙莉亚，增加了很多背景小故事。”

玛西亚一脸“我就知道你懂”的表情：“没错，为此我还在丽痕书店买了一堆艺术史和意大利魔法史的书——摩金夫人报销。”

西弗勒斯尝了一个冰老鼠糖，感觉自己的牙一阵发酸：“那么这位意大利巫师有什么样的精彩设定？”

玛西亚沉默了一下。

“离异带娃，摆脱婚姻阴影走向独立生活，怎奈孩子叛逆……”

西弗勒斯打了个激灵：“布莱克夫人真的相信了？”

玛西亚沉重地点点头：“摩金夫人和格林夫人往里添加了大量的真实生活细节，由不得她不信啊。”

两位夫人商量的时候还会痛骂起男人来，把玛西亚听得一愣一愣的。

两人坐了一会，玛西亚挑出一个柠檬雪宝，含在嘴里打转：“这个味道不错，可以寄给莉莉……感觉纯血家族也不是想象里的那个样子。”

西弗勒斯提出异议：“卢修斯学长和他们不一样。”

“也不是人人都和卢修斯学长一样啊。艾伦.罗齐尔、埃弗里、还有穆尔塞伯，都是纯血家族出身。”

“从比例看，还是……普通人居多。”

“所以，混血先生。”玛西亚碰了碰西弗勒斯的手肘，“也不比任何人差。”

西弗勒斯抓起全家桶里的一块不知道什么糖就往玛西亚嘴里塞。

玛西亚吃了一嘴尖叫蟑螂堆，脑瓜子被震得嗡嗡的。

这两天客人并不多，摩金夫人干脆放了玛西亚一天的假，让她出去买买东西。

“假期就要有个假期的样子！”——摩金夫人

玛西亚用她毫无用处的右眼想想就知道西弗勒斯不愿意回科克沃斯，她提议道：“干脆你带着书，我们一起去弗罗林冷饮店吧。”

炎炎夏日，没有什么比冷饮能启迪小巫师们的学习灵感、激发学习兴趣。

西弗勒斯自然同意。弗洛林先生一见到玛西亚就开始挤眉弄眼：“欢迎您大驾光临——有什么想吃的？”

玛西亚这次尝试了一下朗姆酒酿葡萄味冰激凌：“西弗，你想吃什么？”

西弗勒斯沉吟片刻，选了薄荷巧克力口味。

两人一边细细品味冰激凌一边看书。至于暑假作业，两位超级卷王早就见缝插针地抽空写完了。

西弗勒斯抱着一本《高级魔药制作》细细钻研，他手边还摆着《标准咒语：四级》。

玛西亚就显得不务正业许多，她还没放下《神秘巫术历史》，看得津津有味；胳膊底下还垫了本《诅咒与反诅咒》。

弗洛林先生觉得自己有必要关怀一下这位熟客，他凑过去，给两人一人又加了一个冰激凌球：“哦，是这本书——有的配方挺有意思，不过参考价值一般般。”

玛西亚来了兴趣，她撑着下巴：“弗洛林教授，能麻烦你讲一讲吗？”

“哦，”弗洛林从来没被叫过这个称呼，一时晕晕乎乎觉得自己突然有了传道授业解惑的光荣使命，腰杆都挺直了：“其实是几个仪式的配方，可以看作魔药学的发展变迁……”

“那扉页上的这句话——”玛西亚把这一页向弗洛林先生展示了一下：“'向此书献上虔诚祈祷’，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其实是一个很有名的玩笑。”弗洛林点了点作者名，“这位作者曾经因为撰写此书，天天在家尝试各种仪式，而她又生活在中世纪——”

“哦。”玛西亚和西弗勒斯同步发出一声感叹。

弗洛林先生耸耸肩：”没错，她被捆到火刑架上烤了整整两天。”

西弗勒斯满脸都写着“愚蠢的麻瓜”，玛西亚兴致勃勃地问：“后来呢？”

弗洛林：“她随身携带了一个未经验证的仪式所需要的草药，带到火刑架上试试真假。”

“她只用了一个混淆咒，麻瓜们就以为她已经被烧死，撒手不管了。”

“这场实验失败了。”弗洛林摇摇头，“她并没有得到魔药，身上却因为燃烧的草药带上了一种奇特香味。”

“后来她远走他乡，用这种无意中找到正确用法的香辛料开了一家烧烤餐馆，生意火爆，一跃成为该城首富。”

玛西亚和西弗勒斯被这位中世纪女巫的传奇人生震撼得目瞪口呆。

弗罗林先生则一脸向往：“抓住任何一个机遇探索未知，开辟全新赛道，功成名就……真是我的偶像啊……”

“太精彩了。”玛西亚恍惚道，“世上竟有如此奇人。”

弗洛林先生清了清嗓子，又给他们俩续上冰激凌：“两位同学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呢？”

玛西亚缓缓神，没抱什么期望地问道：“弗洛林教授，可以给我们讲一讲传说时代吗？”

“当然可以。”弗洛林欣然应允，“二位想听什么？黄金树？律法？还是那位神秘的永恒女王？”

西弗勒斯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我就知道，你们也是看到了霍格沃茨图书馆那本《传说时代》。”

剩下的冰激凌已经在陶瓷碗里融成了一滩奶昔，只不过三人暂时都没有闲情逸致去管它了。

“可是，弗洛林先生，那本书不是被人撕走了一大半吗？”

西弗勒斯有些急切。弗洛林先生的语调仍然不急不缓：“当然，但这怎么能挡住我求索历史的决心呢？”

“我找遍了全霍格沃茨的魔法史，大概能总结出这样的事实——”

“永恒女王受某种更高存在的影响，立志要让世界遵循她的‘律法’，你们可以把律法理解成世界运行所遵循的法则。”

“这一时代最鲜明的特征就是遮天蔽日的‘黄金树’，当然也有译成‘世界树’的。”

“后来嘛——”弗洛林先生双手一摊，“黄金树被人烧了。神的时代结束，人的时代开启。”

“我相信这些所谓的传说是遥远历史的反映，因为不止英文，其他民族的远古传说中也有一些对女王统治、巨树参天的只言片语。”

“可是先生，为什么你认为黄金树已经被焚毁了？”

“这还不简单吗？玛西亚小姐，你出门看看，现在的世界还有一棵通天及地的黄金树吗？”

弗洛林先生一脸诚恳。

玛西亚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还没等她说什么，西弗勒斯就接着问道：“烧掉黄金树的人……是书里写的‘失去赐福的战士’吗？”

“不确定，材料太少。仅根据眼前情况来说，大概率吧。”

似乎想到了什么，弗洛林先生低笑起来：“还有件有趣的事。既然永恒女王已经剥夺了战士们的赐福，又是谁、为什么，把这些被世界放逐的人召集回归，甚至希望他们能修复律法、延续神的时代呢？”

“那个最终抵达终点，有资格觐见永恒女王的人，又因为什么决定与律法分道扬镳——甚至点燃了黄金树呢？”

玛西亚换位思考了一下：“可能因为永恒女王其实是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