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踏寻秘境
此刻虽然日头位于头顶，但林中依旧有些幽暗，纤细修长的身影，踩着莲步，沿泗水慢慢走来，芸曦终于姗姗来迟，刘三欣喜的起身，跑了过去。
跑到芸曦身旁，刘三立刻拿出腰间的酒壶，打开后递给芸曦，说道：“二小姐，这山中之水清甜爽口，此刻空气幽闷，喝一口，可以舒缓一些。”芸曦等了快一个时辰，确实有些气闷，接过酒壶，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掌，小心的倒了些许饮下，确实清凉爽口，胸中郁胀也立刻荡然无存，看着刘三，回报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芸曦走到众人面前，略带歉意的说道：“对不住大家了，刚才马车出了些问题，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守卫们觉得多等片刻就是多活片刻，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樊哙看只有芸曦一个人过来，没有芸晴的身影，正想开口，芸曦对他说道：“樊哙，晴儿觉得疲乏，先回家了，我们出发吧。”
终于可以出发了，大家虽然心情沉重，但这芒苍山中泄下的清泉和林中散出的微风，引诱着他们进山探索个究竟。
进入翠绿高耸的密林，只能通过耳旁清脆的水流声辨别方位，大家怕走错了方向，更害怕发出声响，引来那条白蟒，就连片刻停不下来的刘三，都闭紧了那张嘴，只是不停的偷看身旁的芸曦，而芸曦毫不在意，只是皱着眉头，时刻小心可能出现的危险。
大家走得不快，直至林中昏暗无光的时候，才走到了泗水尽头，那块巨石依旧躺在那里。刘三怕林中太暗，芸曦会看不到脚下，拿出了别在腰间的火把，正要点上，芸曦伸出手拦住了他，芸曦的手非常白皙，在昏暗的密林中竟带来了一丝光亮。刘三正想解释，芸曦小声说道：“想必前面就是泗水之源了吧，那块巨石就是你那晚歇息的地方，那这里就是白蟒的活动区域，点上火把，火光和温热更容易招来那白蟒，这里大树紧密，连逃的路都没有。”芸曦说的没错，刘三有些羞愧的点点头，正打算继续前进，没想到芸曦拉住了他，在耳边轻声问道：“忘记问你了，赤霄剑带了吗？”刘三没想到芸曦会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说话，一时呆住了，仿佛跌入了温柔乡，忘记了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芸曦看着身旁呆滞的刘三，微微皱起眉头，提高了音量，不屑的说道：“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无耻龌龊的东西。”这话打散了刘三全部幻想，竟有些脸红，快步追上芸曦，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二小姐的声音天籁难比，刘三凡俗之人，难免沉溺其中，赤霄剑我自然是带了，毕竟只有它能保护芸曦小姐。”芸曦瞟了一眼身旁追上的刘三，说道：“真是无耻之徒。”樊哙已经到了巨石旁，从怀中取出布块，垫着巨石，说道：“姐姐，快来休息一会吧，这巨石冰凉透骨，垫上这布块能好些。”芸曦笑着坐下，看着如临大敌的樊哙，身旁的气氛也太厚重了，让自己感到有些压抑，想缓解一下，打趣的问道：“樊哙，你既然带了布块，那就分给大家吧，走了一路应该都累了，这巨石这么大，坐下我们绰绰有余。”樊哙尴尬的摇摇头，芸曦笑着问道：“看样子，你就带了一块吧，那晴儿若是也来了，如何能够啊。”樊哙没想那么多，确实这布块本是为芸晴准备的。刘三赶忙接话说道：“二小姐不急，布块我刘三也有，即便三小姐也在，如何能让二小姐着凉呢。”说完，拿出了身后藏着的布块，正是包裹着赤霄剑的那块。
看着赤霄剑，芸曦伸出手说道：“竟然真带了，拿来我看看。”刘三把剑递给了芸曦，芸曦看着赤霄剑，此剑通体赤红，昏暗中微微闪着红光，有些阴森恐怖。刘三说道：“芸曦小姐，这剑太重，给我拿着吧。”说完，伸手打算要回，但芸曦知道，若是赤霄剑在刘三手上，白蟒惧怕，就不会攻击他，等身旁的大家都成了点心，这刘三也未必会拔剑。韩铭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刘三多半也会扔下她逃命，即便没有，樊哙也会为救自己死在白蟒口中，山下的芸晴她要怎么面对，只有剑在自己手中，才能迫使刘三鼓起勇气，怒斩白蟒。
芸晴有些困倦了，却依旧在马车下，看着树影婆娑的芒苍山。仆人恭敬的说道：“三小姐，已经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芸晴摇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泗水的尽头，说道：“我要在这里等姐姐，姐姐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仆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从车上取下一件披风，帮芸晴披好，说道：“三小姐，夜晚风寒，还是去马车上等吧，或许歇一会二小姐就回来了。”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毕竟年纪太小，芸晴早已支撑不住，在仆人的搀扶下，回马车上等候芸曦的归来。
赤霄剑在芸曦手上，刘三觉得她没有还回来的意思，不过一把剑而已，若能以此获得芸曦的青眼，那就太划算了，刘三盘算明白，说道：“二小姐，既然喜欢这把剑，那就送给二小姐了。”芸曦微笑着点点头，全当是感谢了，芸曦如此轻描淡写，刘三也看不懂芸曦的意思。
众人在巨石上坐着休息，月华映照在石壁之上，还有流下的清泉，波光流影，芸曦起身，看着这绝美的景象，或许下一刻就会被鲜血侵染，忍不住叹息。刘三走上前问道：“二小姐为何叹息啊，若是喜欢这里，刘三可以随时带路，若是为三小姐未能到此叹息，那下次可以请三小姐一同前来的。此时已是冬末，或许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这里聚满彩蝶云雀，美景更甚如今。”刘三说什么芸曦都听不进去，她担心和期待的只有那条白蟒，手中握着的赤霄剑已经有些按耐不住。
芸曦已经不想再等了，回头问刘三：“你前几日在这里遇到白蟒是什么时辰，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见踪迹。”刘三想了想，回答说：“具体什么时辰我也不知，只记得那时一阵阴寒的血腥之气飘来，把我从梦中惊醒，依稀记得那时月光射入密林，方能看到是条白蟒。”芸曦看着落于石壁上的月光，身后密林正是一片昏暗，说道：“照你所说，应该要到子时之后了，月华东射，密林之中才有光亮，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去你说的山洞看看吧。”刘三想了想，芸曦说的有道理，指了一下东北方向，说道：“二小姐，你看那里，树木倒了许多，地面还留有白蟒略过的痕迹，应该是那边没错了。”芸曦点点头，朝刘三所指方向走了十多步，看到面前的苍天大树东倒西歪，还有许多是被外力硬生生的折断，还有几棵竟是连根拔起，再低头看向脚下，地面的创痕足有一丈宽，深都有超过三尺，这么算来，那白蟒根本不止一丈粗细，而长度也应该足有百丈之多。冷汗从芸曦额头冒出，如此庞然大物，真的来了要如何对付啊，芸曦没有丝毫把握，看着手中的赤霄剑，也感受不到一丝的安心。
既然都到了这里，如何能退却，芸曦轻轻擦去额头的冷汗，整理了被冷汗打湿的青丝，强行挤出了几分笑容，转身说道：“也歇息了很久，我们出发吧，去看看那个山洞。”虽然强装镇定，刘三还能感受到芸曦此刻身体在颤抖，原本想给芸曦一丝安全感，自己的双腿却在颤抖。
说完后，芸曦顺着脚下的创痕一路向前，没有丝毫的犹豫，大家虽然都很害怕，但依旧紧跟在芸曦身后，樊哙握紧腰间的利斧，一步冲到了芸曦身前。看着慢慢远去的众人，蹲在原地的刘三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跟在最后，时刻警视着四周，好在那刻在骨子里的阴寒和血腥没有再来的意思。
一行众人不知走了多久，在这昏暗压抑又充斥着凶险的密林，时间的流逝仿佛停止，又好像飞逝，只是头顶的那轮明月，见证也注视着密林中的一切。众人的身影靠着月光，映照在无瑕的石壁之上，石壁也记录下这些人曾经到过这里。
芸曦停下了脚步，望着面前洁白的石壁发呆，月华令芸曦留在石壁上的身影纤细而修长，微风吹拂着发丝，在石壁上竟也留下了丝丝痕迹。刘三好奇的走了过来问道：“二小姐，你的身影自是绝美，在月光映照下，就如碧玉一般，但此处密林茂盛，或许白蟒就在什么地方注视着我们，即便你是九天仙子临凡，想必那白蟒也不会有半分怜惜的。”芸曦听出了刘三的讥讽之意，转头瞪了他一眼，带有鄙夷之意的说道：“你这庸俗之人如何会懂，我哪里是欣赏自己，不过是看这月华似水，石壁如镜，或许留下的印记很快就成为永恒，感叹伤怀罢了。对了，这周围树木成片折断，面前的已是石壁尽头，你说的山洞就在这瀑布后面吧。”瀑布千丈落下，石壁下的岩石已被冲刷的透亮，依稀能看到背后隐藏的山洞。刘三点点头，说道：“二小姐睿智，这山洞就在瀑布后面，只是并未携带雨伞，山泉寒凉，芸曦小姐，不如我们就不进去了吧。”此时芸曦对刘三连鄙视都没有了，明明是自己贪生怕死，还要说是为自己着想，她甚至都怀疑这所谓的足踏七星是什么意思了。既然到了这里，芸曦当然要看看那所谓的天字，奉天而略地的仙人，怎么会看上刘三。
芸曦绕过刘三，信步穿过瀑布，走入山洞，水滴打在芸曦发丝，飞沾开来，为了让身后人能够安心，虽然有些刺痛，芸曦依旧泰然。大家看芸曦小姐，一个富家千金，毫无惧色的进入漆黑的山洞，大家也都紧随身后进入。待所有人都进来，这落下的泉水确实寒凉彻骨，芸曦身体本就柔弱，此时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只能强提精神，从衣袖中摸出手帕，尽量擦干被打湿的发丝。
此时的山洞之中，早已没有了那点点红光射出，只有一片漆黑和淡淡腐锈的气味。芸曦不惧漆黑，寻着这点点腐锈的味道缓缓前行，刘三进入洞中，不见芸曦的身影，心中着急，立刻点燃了携带的火把，找寻芸曦的身影。终于发现，芸曦已经前进了近百步，心急的追了上去，说道：“二小姐，这山洞崎岖难行，我当日还有赤霄剑的红光指引，如今只能靠这火把了。”看着手持火把的刘三，芸曦点点头，说道：“那就劳烦你前面带路了。”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话已经出口，刘三也只能举起火把引路，但行进速度反而比芸曦自己摸黑还要缓慢。
腐锈的气味越来越浓烈，转过面前的弯道，芸曦看见一个百丈见方的石室，里面堆满了各种兵械，虽然锈迹斑斑，但阴寒的肃杀之气却展露无疑。芸曦笑着捡起了面前的一支羽箭，拿起手帕，擦去了箭头上的铜锈，青烈的寒光竟照得自己睁不开眼睛，芸曦大喜道：“这些兵械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竟还如此锋利，但看这样式，必然不是大成的兵械。”刘三点点头说道：“小姐博学，这确实不是大成箭矢的样式，大成羽箭讲求百战穿甲，故而箭头细长，锋利无比，但这箭头偏短，还有几分圆润，更利于割开皮肉，但我却没见过这种样式的。”守卫头领走了上来，拿过箭矢细细查看，说道：“你们二位说的对，我曾经有幸跟随项燕将军出战，这些也不是乾国的箭矢，但看这些锈迹，至少得有两百多年了，还能如此锋利，吹发即断，真是神兵利器啊，只是数量如此之多，吴二小姐，我们要如何带走。”芸曦想了想，对樊哙说道：“樊哙，你留下，和守卫大哥们一起计算数量，如何带走还是从长计议，我再去前面看看。”说完，看了一眼刘三，刘三心领神会，带着芸曦进入了那条狭长的通道。
刘三看芸曦一路无话，想吓唬一下她，兴许还能嗅到发丝上的香气，边走边说道：“芸曦小姐睿智，留下樊哙，名义上是计算兵械数量，实则是通道狭长，怕有人断我们后路吧。”芸曦看着刘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刘三故意拉近了和芸曦的距离，透着火把，在转弯处用腰上的酒壶制造了一个身影，芸曦看到身后多了一个身影，也是一愣，刘三原以为芸曦会惊怕，他正好得到一个保护的机会，顺便还能嗅到芸曦发丝的幽香，却不知自己的心思早已被芸曦看破，抬起手中的赤霄剑，用剑鞘打掉了刘三的酒壶。刘三伤心的看着掉在地上碎裂的酒壶，佯装流泪道：“二小姐，你何故打烂我这酒壶啊。”芸曦终于忍无可忍，说道：“你的歪心思我看不出吗？故意拿个破酒壶，装作有人跟随，然后怕是想让我惊惧，最好是扑进你怀中吧，如此无耻之徒，没砍了你都是好的，还在这装腔作势，既然这么凶险，那你就留这里吧，前面的路我自己走。”刘三知道装不下去了，立刻认错，说道：“什么都瞒不过芸曦小姐，我错了，只是前面越来越窄，没有火把难以通行啊。”芸曦听后更生气了，骂道：“你都能去，我为何不行，你是说我臃肿肥胖吗？”说完，踹了刘三一脚，自己朝尽头走去，留着刘三悔恨万分。
山洞尽头，果然只有一个天字，芸曦也算是博览群书，却不知道眼前这字是何种字体，但又有些眼熟。想了很久，终于记起，这个天字，与当日得到的那部天书的天字一模一样，芸曦笑着说道：“看来真的是天意，也罢，既然是天意，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有些失落，芸曦也只能接受，正打算离去，看到天字下还有赤霄二字，芸曦轻声说道：“那刘三竟没有骗我啊。”刘三跟在芸曦审核完，只是没有进石室，听到芸曦的话，忍不住反驳道：“我知道自己无耻，但对二小姐，却从未说过假话。”芸曦不屑的回答说：“天知，你知，地未知，我如何能知。”说完，转身绕过刘三身旁，进入石道。
见芸曦出来，樊哙问道：“姐姐，我们要不要回去。”芸曦点点头。他们正要穿过瀑布离开石洞，却感到洞外地动山摇，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刘三立刻说道：“这是白蟒的味道，大家都别出去。”
芸曦走到刘三身边，盯着刘三，刘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二小姐为何盯着我看，是不是发现我还是很好的。”芸曦忍住了要砍他的冲动，递过赤霄剑，说道：“去砍了这白蟒，或许会对你另眼相看。”刘三想都没想，立刻退了十几步，不停的摇着头。
芸曦转身看着眼前的瀑布，越来越浓烈的腥臭，还有足以刺破苍穹的嘶吼，她并未退后半步，闭上眼，下定决心，手持赤霄，芸曦穿过了瀑布，樊哙和守卫没想到芸曦自己出去了，也都鼓起勇气追了出去，洞中只留下了刘三一人。
很快颤抖的刘三听到了一声撞击，随后是芸曦的声音，哀伤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