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刘府
藏好密信,我跟随刘富商一路来到府内。
并非是金雕玉砌的俗气装潢,其间风格反倒是古朴典雅,庄重雍容,颇有品味。
我们一行人绕过亭台楼阁,沿着流水曲径,费了好一番功夫,方至各自的房间。
“大户人家的宅邸,通常有些密道之类的。”
“主子方得小心为上。”
似是察觉到了风平浪静的宅邸之下的暗流,桃夭有些担忧的开口。
“不知道为何,桃夭总觉得后背发凉。”
她难得的皱起眉头,眼神中尽是隐隐的忧虑。
我鲜少见到如此失态的桃夭,与其说是防备,不若说是恐惧。
拍了拍她的头,我按照刘府约定的时间,前往正厅用餐。
“此番唤诸位前来,不仅是用餐,更是有一事要请教琳美人。”
说罢,刘回头看向我,眼底意味不明。
“琳美人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怎能随意擅自出宫?”
“又或是,琳美人实则伴驾而来?”
“若说琳美人是受陛下旨意出宫,为何不见宫妃专属的出宫令牌,亦不见帝皇手书?”
他眼眸微眯,架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咀嚼,而后状似无意的补充道。
“当然,草民不过一介布衣,只是祖上之故,心忧陛下罢了。”
刘回头摆明想要打听皇帝的行踪,可偏偏以我的身份为由头。
若我不肯透露,变成了无故出宫的不检点的嫔妃。
届时,有了此等罪名,对付我还不简单。
可我若透露.....
岂非把帝王置于危险的境地,且不说他是否怪罪下来。
单就是破坏帝王出宫行程,给帝王埋下隐患,此等罪名便够我死上千百回。
我眼眸微眯,摇晃着手中的酒樽,目光投向刘回头。
“本宫出行,的确是受陛下的亲旨。”
“至于旁人是否相信——”
“本宫只要有帝王之爱,又何必在乎旁物?只要是为了陛下,承担骂名,遭受千古之恨,剜心之刑,又有何妨?”
巧妙地将刘回头所言怼了回去,他抿了抿唇,讪笑回应。
“琳美人对陛下的衷心,天地可鉴。”
“好了,话不多说,诸位开始用餐吧。”
“今日的餐食选用南溟上等光鳞鱼制作而成,还请诸位赏脸。”
众人依言,皆纷纷附和起来,仿佛忘记了方才刘回头刻意为难我的插曲。
“倒是新鲜好物,尚未开启,本官便嗅到极为强烈的腥气。”
薛子炀笑道,而后吩咐下人们揭开盖住的餐盘。
方揭开盘盖,便见两对鲜红的人眼珠子,镶嵌在类似于人的心脏之上。心脏附近,还有几根小肠环绕。
中央那颗心脏不断地往外汩汩冒血,跳动的幅度几欲把上头的眼珠子震碎。
而那两对眼珠子布满红血丝,就这样静静的,跳动的看着众人。
我的鼻尖传来极其浓烈的腥味,胸腔翻涌起恶心,耳边还传来身边下人震天一般的尖叫声。
一时间,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周遭乱作一团。
桃夭下意识将我搂在怀里,紧紧护住。
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其间清雅宜人,似乎冲淡了身体附近的血腥气,头晕的感觉,亦没有那般强烈。
我靠在她柔软的身体上,寻求片刻的宁静。
“刘富商这是何意?”
薛子炀罕见的动怒,原本温润的眉眼此刻尽是愠色。
他一开折扇,扇沿直指刘回头。
刘回头却摆摆手,剧烈摇头,声音颤颤巍巍道。
“不,不是我啊!”
“我今天准备的确实是海鱼啊!你们要相信我啊!”
他眼眶发红,胡乱的扭动着身体。
“这桌子菜,上菜前我还去后厨看过,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更何况,你们二人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人,我....我只是个商贾,我脑子有问题才会刻意耍一出戏为难你们吧!”
薛子炀抿了抿唇,沉吟片刻,而后冷静开口。
“既然刘富商清白一身,那本官迫于行事,暂时包围此地,没有意见吧。”
说着,身后便传来风声,几名大理寺英锐猝然上前,护住我和薛子炀。
刘回头颤颤巍巍的点点头,缩在一旁宫人的怀里。
回忆起打开餐盘的一瞬间,那颗跳动活跃的心脏,我猛然大吼一声。
“刚才的心脏还有跳动,凶手应当刚杀人不久,即刻封锁整个刘府,凶手定尚未跑远!”
薛子炀闻言,亦迅速反应过来,即刻派人行事。
“刘富商今日可有的罪什么人?”
我瞥向刘回头,冷冷审视道。
他的眼神明显避开我的对视,支支吾吾的吐不出一个字。
四下静默。
“刘富商不愿说实话的话,那本宫便同薛少卿带着人一直看着守在此处。”
“必要的话,也可以用一些不那么温柔的手段,你说呢?”
我眯起眼角,唇角微勾,却不见笑意。
刘回头清清嗓子,压低声音道。
“开罪过的人,诚然太多。”
“唯一能称得上的是记恨的,恐怕是青青的事情吧。”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眼间染过一片哀色。
“本来,最初,我接到佟相的命令。”
“黑市重金购买一命蛊,通过朝中亲信,交予梅妃。”
“此事,恰巧被青青知晓。”
刘回头忆起往事,长叹了口气。
那日,刘回头准备好蛊毒,正往京晋押送,却意外因想见妹妹青岚的青青姑娘发现。
无奈之下,唯有将青青姑娘灭口。
“我承认,青青是我亲手派人处置的。”
“但,青青的父母,死于何故,我当真不知。”
我与薛子炀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怀疑丝毫不减。
我们二人,都不觉得刘富商说了实话。
“既然你说,是你处置了青青,那便详细坦白,你是如何动手的?”
薛子炀歪头,正色问道。
刘富商叹了口气道。
“我是她的丈夫,要杀她再容易不过。反正她不会防备我。”
“好像是,临行前上车勒死她了吧。”
“勒死之后,我就寻了个理由,随便把她丢回娘家了。”
“至于后来她们一家被灭门的事情,我当真不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