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小越勇辉
“……勇辉……你先招呼客人一下,妈妈等会儿下来。” 二楼传来女人有些不稳的声音。
“妈妈?你和叔叔在干嘛啊?快下来啊,客人在等呢。” 被称为勇辉的小男孩有些疑惑地催促道,声音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语气。
“……”
女人似乎因为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没有立刻回应。
微弱的声音透过二楼传下来,听不清说了什么。
妈妈没有回应,勇辉微微低头,嘟囔着嘴,含糊不清道,“真是的……”
见状,赵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的目光投向楼梯方向,注意到台阶上有两双杂乱无章地摆放着的鞋子——一双黑色的带着泥泞的男士皮鞋,以及一双鲜红色的女士一字绑带低跟鞋。
赵政视线往上,注意到楼梯旁挂着一张海报,上面是日本的一位着名艳星—尽管海报上的女郎穿着得体,但赵政知道这种海报通常意味着什么。
楼梯旁的日历上,今天的日期13号上被画了一个红圈,下面用马克笔写着【四千五百日元】。
在今天的日期前,12号,11号,10号,9号……直到8号都被画上了红圈;数字和红圈下方都有数字,但不尽相同,8、9号那天是【六千日元】,而从10号开始则是【五千五百日元】;
只有7号,日期上没有红圈,也没有其他标记,显得有些突出。
赵政脑袋中思绪涌动,内心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猜想。
他转向勇辉,语气温和地问:“小朋友,你妈妈总是很忙吗?”
勇辉没有抬头,拿着柜台上的玩具小车,让其在柜台的木质表面上来回移动,他闷闷地回应:“对啊,很忙,家里总是来很多不一样的奇怪叔叔。”
“你爸爸呢?”赵政又问。
玩具小车移动的动作一顿,勇辉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去世了。”
随后,男孩把玩具推向一边,头一低,趴在柜台上,蔫蔫儿的,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鸡仔。
旁边,赵智的透明身形悄然浮现,他歪了歪脑袋,好奇地看向和它“差不多大”的小男孩;随即,赵智透明的身形飘荡了过来,并伸出透明的手指戳了戳小男孩的脑袋。
——可能这是赵智第一次看见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显得很是好奇。
“赵智,别戳人小孩。”
赵政在意识中开口道。
“好的,父亲。”
赵智收回手指,乖乖点头。
赵智再次看了一眼二楼,半晌,温柔笑道,“是叫勇辉吗?”
“对,小越勇辉。”
小男孩答道,声音带着孩子特有的清晰和朗润。
“好的,勇辉,你想下五子棋吗?我们边下棋边等你妈妈吧?”
赵政顿了顿,“可能你妈妈在忙,还需要一点时间。往外来一点吧,柜台的灯光太暗了。”
勇辉歪了歪脑袋,“五子棋?”
他的声音带着稚气和好奇。
赵政轻轻地嗯了一声,下巴示意向货架上的五子棋。勇辉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转动,一脸好奇。
赵政从货架上将五子棋取下来,拆开,里面的配件十分简单,只有一个仿木质的棋盘和一盒黑白两子混装的棋盒。
赵政走到店内灯光相对明亮的位置,对勇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男孩有些犹豫,“哥哥,你不会是人贩子吧?”
赵政好笑道,“人贩子?”
勇辉点点头,即使他的视线已经黏在赵政展开的棋盘上了,但他还是有些犹豫,不敢过去。
“你觉得我像吗?”
赵政歪了歪脑袋。
小男孩盯着赵政看了一会儿,随后慢慢摇摇头。
“那就过来,我教你下五子棋。”
赵政再次招了招手。
这次,小男孩没有犹豫,打开柜台的门栏,噔噔噔地跑到赵政的旁边。
赵政选择的这个位置,不仅光线更清晰,更重要的是,听不见楼上那隐隐约约的声音。
赵政不再关注那传来隐约声音的二楼,黑沉的眼眸转向勇辉,问道:
“勇辉之前玩过五子棋吗?”
“没有。” 小孩乖巧地摇头。
“好的,那我们就从基本规则开始。”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赵政一直在和勇辉下棋,教他认识易胜点,解释棋局的走向。
说来也怪,赵政这种视时间如生命的人,对孩子倒是十分宽容。
“黑子形成三字连线,就基本形成一个易胜点了。”
赵政手指指着勇辉刚才下的三颗黑子。
“真的?”
小孩的眼睛一亮。
“嗯呢,”赵政微笑道,“勇辉很有天赋呢。”
“是……是吗?”
勇辉有些害羞道,他看向赵政,小声道,“妈妈总说我笨呢……”
赵政眼神微暗,“妈妈经常说勇辉笨?”
“也不是经常……”
勇辉抓了抓脑袋,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趴在大板凳上专心致志地下棋,赵政则半蹲在旁边,耐心指导。
五分钟过后,二楼终于传来一动静。
赵政循着声音望过去,一个正在系着腰带、头发已经退化成地中海的男人正一副餍足的模样,从楼上下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女人。
和赵政想的不一样,这个女人并非那种以色侍人的通常长相,而是一个样貌相当质朴的中年妇女。
女人的头发有些凌乱,她下意识往下看,在柜台边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女人神情一慌,急急忙忙推开挡在前面的男人,从二楼急冲冲往下走。
“喂,老女人看路啊!”
被推开的男人有点不满,嘟囔着骂了一句。
女人慌乱地冲下楼,眼睛急切地扫视着周围。
当她终于在店门附近的大板凳上发现了勇辉时,她的慌乱顿时凝结成难以遏制的愤怒。
她几步冲上前,粗鲁地抓住小男孩的衣领,喝斥道:“小越勇辉!不是说过千万不能离开柜台吗?这样很危险的!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勇辉显然被吓到了,手脚扑腾了一下,张嘴嗫嚅道:“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见状,赵政及时插话,声音低沉而平稳:“夫人,是我邀请勇辉来下棋的,勇辉只是想在妈妈“忙”的时候好好照顾客人罢了。”
赵政的声音使女人转头看向他,她的神情微愣,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这时,落后一步的男人也走到了店门口,看到了店门口的赵政,不由得哂道:
“呦呵,你还有这等行情?”
话音刚落下,女人的声音顿时响起,尖锐而急促,仿佛禁地被踏足的母兽,“喂,做完了就快滚,不要忘了我的条件!”
那地中海男人啧了一声,摸了摸耳朵,轻蔑地说:“得得得,我走了,你好好享受吧。” 说完,他一副不愿招惹麻烦的模样,迅速离开了杂货铺。
店内倏地安静下来,只剩下女人、勇辉和赵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