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离开

【无尽棋盘】还是【深渊之眼】？

要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赵政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短期来看，【无尽棋盘】如果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那么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拥有极为强大的实力，甚至，得到【无尽棋盘】之后，身为大魔导士的城主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威胁。

而【深渊之眼】，这一直接用这位存在的一只眼睛炼造的武器，其强大程度只增不减。不过，以剑观心，这柄强大的剑毕竟是他人心血凝结之物，自己想要驾驭这种强大的存在，一定需要不少时间，而时间，恰巧又是现在的赵政最缺乏的东西。

怎么选？

赵政抿了抿唇。

他深吸了一口气——

对于普通人来说，无论是得到哪一个宝箱，都足可以改变其命运轨迹。

广场安静了许久，阴影之下一对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向赵政，广场的最底下，蔓、厉和莎拉三人仍然保持静止的姿态，广场安静到赵政似乎能听到自己略微加速的心跳声。

终于，在某一刻，赵政的声音响起：

“抱歉，我不想做出选择。”

“……”

闻言，阴影似乎愣了一下，随后阴影背后，苍白而破碎的脸上，一抹轻蔑的笑容扬起，他似乎是告诫了一句，“你只能选择一个……”

“我都不要。”

还没等阴影说完，赵政已经伸出左手，轻轻安抚了一下颤动的梅林长剑，随后，噌地一声将长剑归鞘。

赵政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重新归于平淡，他低下头扫视自己身上的伤口，一些火红的元素在伤口表面流动，让那里的血肉组织维持着基本的活力；然而，这些仍然是不足够的，最好的选择就是他现在退出遗址和无尽战场，尽快寻求治疗。

在哪里寻求治疗，他都想好了。

“你说什么？”

阴影背后的声音带着一些微不可见的错愕。

“我说我都不要，”赵政顿了顿，正色道，“我要回到现实世界了，外面还有人在等我。”

这回轮到阴影沉默了，阴影无声地颤动了一下，随后道：

“你确定放弃接受奖励的机会？”

“是的。”

赵政点头。

“为什么？”

阴影疑惑道。

赵政歪了歪头，想了想，先是认真而诚实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因为我怂。将这两样物品之一带到无尽战场，我担心巡回会因此锁定我。”

“可——”

阴影似乎想再次劝说，然而赵政已经再次开口：

“即使巡回追踪不到，但潜意识告诉我我不能接受这两份奖励，我总觉得它们会让我原本的命运发生一点意想不到的偏移？”

“毕竟，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码。”

说到最后，赵政自己的声音也带着一点不确定。

毕竟，一个正常人在经历重重考验后，一般情况下会对所谓的奖励来者不拒。

但赵政总觉得，这不对。

这不符合某些设想。

赵政回想着自己在遗址中所经历的一切，一开始关于黑白人影的选择，再到后面和血骑士孟菲斯拉几乎两败俱伤的战斗，再到后面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必死无疑的神秘的规则力量【黄昏】，阴影背后的存在像是这种会封存两个宝箱、装模作样而慷慨地说着，“这是你冒险之后的奖励~”的人吗？

明明同样较为珍贵的黄铜笔记、雕像以及红宝石都是随意地摆放在一边的。

想到这，赵政神情古怪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这阴影倒是和自己有些相似。

赵政想起自己闲暇之余制造的几款星际热门游戏中，被广为吐槽的就是开发者的恶趣味。

——他也很喜欢设置一些恶趣味的关卡，设置一些居住在神秘宫殿、巢穴以及星球之上的boSS们，装模作样地慷慨道，“英勇的冒险者，这是您应得的奖励，为您的冒险和奉献干杯~”而一旦玩家接受了这些奖励，这将是接下来他们游戏之旅霉运的开始。

真正的手握权力的人，怎么可能摆出这种谄媚的姿态。

真正的奖励，是从博弈、厮杀、偶然和巧合中得到的；而另外的东西，则是馈赠。

而凡是馈赠，往往总伴随着这样或那样的代价。

比如古早的童话中，那位美丽的白雪公主接受了来自老婆婆馈赠的苹果后，陷入了晕厥，只能将自身的命运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可笑的吻上；

再比如说，古华夏文化中原始的观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因受其馈赠就要受其桎梏。

然而，最终实际上，不过就是人总要出生，又总要走向灭亡罢了，其中的羁绊只不过建立在某些偶然性上。

接受了馈赠，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赵政收回视线，他站直身体，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认真看向坐在石椅之上的阴影道，“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解除这里的禁制，我要离开了。”

赵政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十几秒后，阴影之后的人笑了一下，道：

“好。”

阴影的笑声没有了隐隐的轻蔑，反而很是轻快，像是赵政做出的决定极大地取悦了祂。

阴影之后，白皙的手掌再次伸出，那团并不刺目的橙黄色再次浮现，赵政记得，这就是阴影背后存在最初使用的【黄昏】。

橙黄的光芒从石椅之上升起，仿佛一轮橙红巨日淹没在地平线中，整个广场被笼罩在夕阳的光辉之中，赵政先是看到广场之上的蔓、莎拉和厉的身体动了一下，神情也从惶然逐渐平静下来——半兽人蔓，水系魔法师莎拉和黑暗系魔法师厉，赵政一一将这些人的面孔和特点记在脑海中，打算从无尽战场中出去后查询相关的历史记载。

“再见，巡回者。”

轻笑声响起，来自神秘石座上的阴影。

赵政微微颔首，“再见。”

赵政的身影缓缓虚化，直至完全消失不见，而阴影伸出的手手腕忽然反转了一下，手腕之上，一道红色的满月印记正在缓缓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