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学堂打铁

书院开课了，从贾淼带着牌匾大张旗鼓的来了一趟书院后，不到两天，三类学堂的名额尽数招满。

要说这人是真够奇怪的，同样的书院，同样的环境，同样的先生，只是牌匾上换了一个署名，这情况就变得截然不同。

当然也有项小满的功劳，那招生告示重写了一遍，从开始那满满一张纸的内容，改成了一句话：凡贫困学子，由书院认证，皆可免费入学。

项小满又在床上趴了三天，期间何文俊来过一次，问他是否痊愈，能否上课，被他装模做样的糊弄了过去。

直到第四日下午，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在对上赫连良平那道恨不得吃人的目光后，项小满瞬间变得健步如飞，一眨眼的功夫便冲出了小院，直奔丙字学堂而去。

三类学堂，分散在东、北、南三个方位。

甲字在最东边，被一条小河隔开，像是单独分出来的一样，那里地域最大，环境也最优美，亭台楼阁，奇山怪石，小桥流水，宛如仙境。但人数是最少的，只有区区十五六人。

乙字在最北边，地方不大不小，环境不差不好，人数不多不少，总而言之两个字，普通。

而项小满要来的丙字学堂，则是在最南边，与他住的小院距离不算太远，隔着一片松林，穿过一条甬道就可看见。

他来到学堂门前之时，房间内并无一个学子，满心疑惑的走进去转了好几圈，才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

“这是啥声音？”

按耐不住好奇，项小满寻声找了出去，最后在学堂后面的两间茅屋之间，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壮汉手拿铁锤，正一下又一下的锻打一方铁块，周围站着三十来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小满哥！”

突如其来的叫声，把项小满从震惊中唤醒，他只看了一眼，便认出喊他之人是谁：“你，你是二娃？”

这个二娃，正是当日从西郊废院里救下的那四个孩子中的一个。四个孩子，三男一女，三个男孩儿全都在这，女孩儿则留在了贺氏商行。

项小满有些意外，正想上前打招呼，又听见一声怒喝：“小崽……小子，怎么是你？”

“铁匠？！”

项小满觉得脑子要飞出来了，他使劲晃了几下头，努力把脑子再装回去。

打屁股咋还伤到脑子了？这是书院吧？可没听说过哪家书院里还教打铁啊？难不成是我魔怔了？

“二娃，你过来。”他瞪了一眼铁匠，唤来那孩子问道，“你告诉哥，这里是哪？你们咋在这？这是干啥呢？”

“这是书院啊，是老爷爷让我们来这里读书的。”二娃眨了眨眼，不见了当日那种木讷，指着铁匠说道，“你看，先生正教我们打铁呢。”

“老爷爷？应该就是忠伯吧。”项小满瞪大了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嘶，真疼，没发烧，也不是做梦。”

项小满揉着脸走到铁匠面前：“就你，还先生？”

“没，没错，先生！”那铁匠当日在牢里被项小满整服了，一见他就觉得裤裆里面疼，现在又看他连自己都打，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他下意识后撤了两步，双手紧握着铁锤，“我我，我是城里最好的铁匠，怎，怎么就当不了先生了。”

项小满撇了撇嘴不再理他，摸着下巴努力回忆赫连良平说过的话：“丙字学堂招收的便是那些苦命孩子，他们的最终归宿也已定下，至于要教什么，你就不要多问了。”

“原来是这样啊！”项小满如梦方醒，望着炉子里的熊熊火焰，又问那孩子，“二娃，你跟哥说说，这几天你们都学什么了？”

“嗯，我们来了有四天了……”二娃仰着头，边想边说，“每天上午就是读书认字，下午就不在学堂里面了，头一天学的是养马，第二天学的是打猎，第三天学的是木工，今天跟着先生学打铁，明天还有新的先生来教我们认识药材呢。”

项小满微微点头，心说安排的倒是满满当当，良平大哥打的一个好算盘啊，这哪是教书育人，明明就是在为贺氏商行储备人才嘛！

他沉吟片刻，看了看铁匠，又看看这群孩子，本想一走了之，可想到赫连良平，便觉得屁股生疼，无奈的轻叹一声，最后走到铁匠面前，在他紧张的注视下，躬身施了一礼：“铁先生，学生项小满，今日来入学。”

“你，你也是书院学生？”铁匠有些懵。

项小满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那，那好。”铁匠咽了下口水，“你就站那好好看吧，我现在就教你们，另外，我姓洪。”

“好的，铁先生。”

铁匠脸皮微颤，也不跟项小满过多纠缠，重新来到火炉边，轻咳一声说道：“那个，娃娃们，又来了个新学生，那我就再重头讲一遍，刚才没记住的这次可要听仔细了。”

他瞥了一眼项小满，发现他正一脸认真的听着，并没有捣乱的意思，便也暗暗放下了心，提高了声音讲道：“这打铁的流程很简单，就那么两步，烧铁和捶打，反复的烧反复的敲，直到塑形成功，难就难在对于材料，火候和淬火时间的把控，要想成为一个称职的铁匠，没有一把过硬的淬火功夫，那可是……”

铁匠唾沫横飞，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倒真有一种为人师表的风范，他叫了一个年龄最大的孩子与他配合，嘴里喊着号子，手里抡着锤子，还能兼顾讲解其中的奥妙。

最后，在众人见识了一把锄头的诞生后，也到了放课时间，看着铁匠眨眼间就跑没了踪影，项小满一脸愕然，想明白以后，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还挺有趣！”项小满感慨道。

他不是没见过打铁，一直以为只要有膀子力气，不停地敲敲打打，就能锻出一把武器，今日一见，倒是自己小瞧了手艺人。

回味了一会儿，项小满便领着三个孩子来到自己的小院，他要请他们吃饭，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送饭，便气呼呼的去踹何文俊的门。

“小满哥，要不咱还是去饭堂吃吧！”

“那怎么行！”项小满冷哼一声，“说请吃饭就请吃饭，我项小满啥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再说了，饭堂能有啥好吃的！”

院门被打开，还没看到人影，一把折扇先伸了出来：“你若不想吃，那便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