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凭本事赢宝剑
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每一步都仿佛是对体力和意志的双重考验。翻山越岭之际,方深感路途之艰难。纵横几十里的山脉,蜿蜒曲折,犹如一条盘桓的巨龙。而行走其中的队伍,则是这条巨龙背上的一群小蚂蚁,整整一天的时间,他们几乎没有停歇。
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深刻的画面,如同顽固的幽灵,每每在人试图淡忘时便更为强烈地浮现,像是刻意挑拨着你的情感,使你心烦意乱,无法安宁。伊子眸深感对丈夫的愧疚,她的心灵仿佛成为了一个战场,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其中激烈交锋。
一个声音,冷静而坚定,像是一位智者,不断告诫她:“必须停止胡思乱想,你已经结婚了,你不能那么自私,不要让你的幸福家庭毁于一旦。”
另一个声音如春风般温柔,却又带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回到纱城,曾经与你共度患难时光的那个人或许将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你真的舍得吗?别让自己后悔啊。”
这两个声音在她心中交织成一片混乱,让她不得安宁。
李惜花走得又累又无聊,伊子眸只顾着赶路对他爱搭不理,阿丑一见到他就躲开,于是只好找两个小丫头聊天。
“诗儿,你的体力真好,走了这么久不觉得累吗?”
“不累啊。平日在家里干的活天天都是一样的,无聊死了。好不容易能出来透透气,这大山里多舒服,怎么会累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人家小丫头干家务练出来的体能,好像比我这个大男人还要强。
“画儿妹妹,你长得这么可爱,你家人怎么舍得让你卖身当婢女?”
画儿这小丫头,名字取得非常准确,人如其名,的确像是画上的小仙女。
“就是我因为长得好看,老爷才肯买下我啊。村子里那么多小女孩,只有我被挑中了,嘿嘿,我爸我妈不知道有多开心,乡亲们都羡慕死了。”
李惜花摸摸鼻子,看来是我想多了,人家画儿巴不得能到富豪家里当婢女,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整个队伍原本遵循着正常的节奏,有序前行。但身份尊贵的李夫人却不顾一切地埋头疾行,使得屈樊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又不敢命令她停下。整个队伍只能被迫加速,不停不歇,仿佛在与时间赛跑,与山峦较劲。
即便如此,当视野终于能够穿透连绵的山脉,触及到远方的平地时,天际的太阳已藏起了大半张脸,仅留下一层头皮在发亮。
李惜花本想着面子不能丢,一定要坚持到队伍里的女士们喊停,但实在是熬不住了,只能认怂:“夫人,咱们歇一歇吧。”在现代社会,出门远行不是坐车就是飞机、火车、轮船,有几个人天天用脚丈量地球?这样的走法,别说他一个商务人士,就算是马拉松运动员也受不了啊。
阿丑得出了结论:“你果然很虚。”
伊子眸其实也累的不行了,但她就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不能歇,再坚持一下。憋着这口劲不松,一定还能走下去,要是松懈下来,肯定再也走不动了。最多再走一刻钟,我们就能走到山外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总之太阳是彻底落山了,只剩下一片晚霞,勉强供应着一点点昏暗的光亮。
“两刻钟都不止了,我真的不行了,咱们歇了吧。”李惜花上气不接下气,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一身汗水。
这回,不仅仅是他,诗儿、画儿、古老先生,这几位老的老,幼的幼,也已经支持不住了。大家嘴里不说,但看那眼巴巴的期盼模样,绝对是赞同歇息的。
“已经快到了,再咬咬牙,只差几步路的功夫,我们就能在安全的平地过夜。”只有伊子眸这位娇贵的夫人,展现出坚韧如牛筋般的毅力,虽然同样累的很惨,却依然不肯停下脚步。周围的人受其的感染,挤牙膏似的,慢慢又挤出一丝体力,继续艰难的迈步前行。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李惜花已经无力开口说话了,他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干脆就此赖着不动了。
屈樊擦着流不完的汗,借此机会苦笑的哀求道:“夜里不好走,护卫们开路太辛苦了。李夫人,要不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宿营吧?”看着手下的护卫们,一个个艰难的拖着步子,还得摸着黑清理道路,他实在是心里不落忍。
\天已经完全黑了吗?\ 伊子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迷茫,步伐因长时间的行走而显得有些摇晃,此刻只能依靠手中的钢叉作为支撑,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看着周围筋疲力尽的人们,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真是辛苦大家了。按照屈先生说的,我们就在此地宿营休息吧。\
一觉睡得无比甘甜,李惜花从梦境中醒来,揉了揉还有些酸痛的双腿,而伊子眸已经站在一旁催促了:“我们必须立刻启程。”
李惜花苦笑着抬头,打趣道:“我的天!你简直是铁打的啊!还是说,你只是披着人皮,实际上是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
不只是李惜花抱怨连连,屈樊也忧心忡忡地看着队伍中疲惫不堪的众人,他劝慰道:“李夫人,您真是女中豪杰,毅力令人钦佩。但昨日那样的走法,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我认为今日应该先稍作休整,要知道欲速则不达啊。”
伊子眸坚定地摇了摇头:“屈先生,你昨日已经帮了大忙,这份恩情我会铭记在心。眼看马上能出山,就不劳相送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她的话语中不含一丝客套,随后便雷厉风行地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其他人是得到解放了,李惜花只能继续陪伴她进行极限狂奔。好在路程不太远,到山外一条平坦的大路边,两人互相倚靠着瘫坐。
看看天色,伊子眸欣慰的说:“应该能赶上。”目光远眺着路的尽头,似乎有所期待。
“这路上有顺风车可搭?”李惜花猜测着,没想到一语中的,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一辆急奔的马车出现了。
“快!拦住那辆马车!”
其实不用她提醒,李惜花已经迅速冲到了路中央,将手中的钢叉深深插入地面,展现出一副不畏生死,也要将马车逼停的决心。
“吁——”马车前方坐着的两位车夫,穿着同样的制服,显然是驿站的专职人员。他们急忙勒住疾驰的马匹,怒斥道:“你这人疯了吗?不要命了?”
李惜花赔笑道:“两位大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的是太抱歉了。我们只是想搭个顺风车,出门在外,大家互相帮衬一下,还请二位行个方便。”
其中一位车夫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漠:“滚开!你瞎了眼吗?这是驿站的专车,是供大人们乘坐的,岂是你等平民可以随意搭乘的?”
“车上可是工造署的刘署长?”伊子眸缓步走来,旅途的疲累遮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贵气,两个车夫被她的气势震慑,瞬间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造次。
车内有人探出头来,一眼便认出了她,立刻跳下车来,恭敬地行礼:“卑职见过夫人,您怎会在此处出现?”
伊子眸心中早有盘算,知道纱城工造署的官员会定期巡查下辖各地,因此她特意计算时间,赶至此处等待。
“不必多问。”她轻描淡写地答道,她心中的筹谋和打算,自然不是外人所能轻易窥探的。
那难民营地,原是她与丈夫李城主共同设立,旨在救助流离失所的难民。然而,此次慰问之行,她却意外发现其中藏匿着大批炎国余孽,他们竟在暗中收集武器,意图不轨。此事刻不容缓,不仅要尽快处理,而且还要处理得小心谨慎,否则被人知道城主建起来的难民营,成了炎国余孽的据点,难免被人诟病。
她不愿多言,登上马车后,果断下令:“速速启程,一路不得停留,直接返回纱城。”
尽管这专车本是派给刘署长使用,但城主夫人既然要用,谁敢有异议?刘署长等人甚至不敢登车同坐:“夫人,您坐着就好,我们用脚走着挺好,怎敢跟您挤。”
“别磨蹭,都上车!”伊子眸的命令不容置疑。
没办法,城主夫人下了命令,众人虽心中忐忑,却也不得不遵从。但所有人都很自觉的挤在车门边,能够坐得下十个人的车厢里,百分之八十的空间被留出来由尊贵的城主夫人独享。工造署的官员、押车的驿站官兵,像沙丁鱼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紧紧的压缩在剩余的百分之二十中。
这么说好像不准确,其实那空荡荡的百分之八十空间里,除了尊贵的城主夫人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毫无礼貌的横躺在车厢中间,看着非常碍眼。
连尊贵的城主夫人都只是靠着坐垫,端端正正的坐着。而此人却毫无顾忌地躺下休息,引起众人不满。大家愤怒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朝他密集的射去,若是视线能化成实质的话,李惜花身上已经千疮百孔了。
伊子眸轻踢了他一脚,嗔道:“像什么样子,真是丢人现眼!”
李惜花却满不在乎地回应:“我累死了,全身都疼。反正这地方空着也是空着,为什么不能躺下休息?”他是真的疲惫不堪,赖着不肯动弹,反正那些官员生怕亵渎了她,不肯坐过来,这地方空着也是空着,不躺等于浪费了。
“懒得理你!”伊子眸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
官员们一呆,城主夫人这么轻描淡写的骂了两句,就听之任之了?这小子命也太好了。见夫人对此人如此宽容,大家心中一凛,马上将怒目金刚般的眼神转化为友善而讨好的。能当上官的个个是人精,都知道夫人面前的红人,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尽力巴结才是为官的本分。
纱城,这座以盛产纱布而闻名的城市,其外观独具魅力,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风情。
它坐落于一片富饶的平原之上,城墙高大而坚固,用青灰色的砖石砌成,历经风雨的洗礼,表面已略显斑驳,但依旧坚固如初。城墙之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角楼,角楼之上,红旗飘扬,为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生气。
走进纱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阔的街道,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商铺的招牌上,往往都绣有精美的纱布图案,轻盈飘逸,宛如天边的云彩。店铺内,各种颜色的纱布堆积如山,从淡雅的白色到鲜艳的彩色,无不让人眼花缭乱。
纱城的建筑风格别具一格,既有传统的古韵,又融入了纱布的元素。民居多为木质结构,青瓦白墙,木窗花格上往往都挂着几匹轻薄的纱布,随风摇曳,宛如仙子的裙摆。
休息够了的李惜花,趴在车窗边,听刘署长介绍本城的风土人情。
“您往那边看,城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座高耸入云的纱布塔。这座塔不仅是纱城的象征,更是纱城人民智慧的结晶。塔身坚实而庄重,用精心挑选的砖石砌成,历经风雨的洗礼仍屹立不倒。最为独特的是,纱布塔的每一层都挂满了五彩斑斓的纱布,这些纱布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仙女的裙摆,又似彩虹降临人间。
每当夜幕降临,纱布塔便展现出它最为迷人的风采。塔上的灯笼逐一亮起,柔和的光芒透过纱布的缝隙,洒向四周,为这座古老的城市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在月光的映衬下,纱布塔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彩色灯笼,照亮了纱城的夜空,也照亮了纱城人民的心。”
顺着刘署长所指的方向,恰好看到在纱布塔脚下,有一排宝剑整齐摆放,身穿剑士服的伙计正在大声吆喝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千载难逢的良机,楚国铸剑大师风胡子先生路过本城,特地给本城送来的一波福利啊。这里的每一柄宝剑,皆是世间难得的稀世珍品,买到就是赚到。”
李惜花被这阵势吸引,心中涌起一股好奇。他意念一动,无形无影的白色微粒自手中钢叉悄然飞出,数十把宝剑精致而巨大的模型在脑海中浮现。他细细审视着,嘴里突然发出惊讶声:“居然真的有稀世珍品。”
围观的路人中,有人质疑道:“你说是稀世珍品就是稀世珍品啊,想要我们掏钱买,总得先证明给我们看吧。”
一位身着剑士服的男子站了出来,骄傲地说:“我师父乃是楚国赫赫有名的铸剑大师,他老人家所铸之剑,岂能是凡品?”
先前质疑的路人冷笑一声:“这里是越国,你师父的名头在这里可未必管用。”
剑士服男子瞥了他一眼,微笑道:“阁下手上皮肤粗糙,指节壮实,手掌和手指关节处布满老茧,手背上还有烫伤痕迹。我一看便知,你也是这行的同道中人。”
那人见身份被识破,索性不再掩饰,站了出来:“没错,我也是以铸剑为生的。你们楚国人跑到我们越国来抢生意,还如此嚣张,我实在是看不过眼。你们这剑,不过是最普通的货色,价格却比我们店里的精品高出数倍,简直是漫天要价。”
“好东西当然要贵一点,各位请看。”剑士服男子不为所动,微笑着拿起一把宝剑,又抓起一块黑黝黝的铸铁,手腕一抖,剑光如电,铸铁的一角便被整齐削下,露出平滑的切面,无声地显示出了宝剑的锋利与品质。
\哇!瞧这锋利度,真是削铁如泥啊!\
\切口如此平滑如镜,这把剑无疑是一件稀世珍品。\
\多少钱?这把剑我要了!\
围观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不少人迫不及待地准备掏钱买下。
本城的铸剑师见状,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同为铸剑者,看到如此杰作,他不禁自愧不如,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各位,请先稍安勿躁。\李惜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脸上带着从容的笑容,\这位兄弟手中的剑,的确是一把难得的宝剑。至于其余的那些嘛,恐怕就未必了,说不定其中混杂着不少残次品。\
剑士服男子听到这里,心中一惊,急忙辩解道:\这些的宝剑都是同一批铸造出来的,每把都相差无几,绝无次品。他这是恶意中伤。\
李惜花笑得更欢乐了,信手从摊位上拈起一把宝剑,悠然自得地继续说:“这批宝剑中是否藏有残次品,我想,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更清楚。你们特意从楚国运来越国,目的昭然若揭,不正是想要将这些残次品以次充好,当做珍品来售卖吗?等到真相大白时,你们早已远走高飞,留下的只有我们这些买家暗自叹息,自认倒霉了。”
听到他说的言之凿凿,路人的热情瞬间降温,他们担心,万一真如他所说,买回家后发现是残次品,届时又去哪里找这群楚国人理论呢?
“哈哈哈。”一位中年男子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沉寂,他身着与先前那人相仿的剑士服饰,但衣料更显华贵,气质也更为不凡。“年轻人,你的言辞倒是犀利,但仅凭几句空谈就想败坏我的名声,未免太过可笑。”他指着摊上的宝剑,继续说:“大家刚才都是亲眼所见,我这宝剑削铁如泥,岂容你随意诋毁?”
望着对方腰间那白玉般的腰带,李惜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微笑道:“这位先生风度翩翩,气宇轩昂,想必便是楚国着名的铸剑大师风胡子先生吧?”
风胡子微微颔首,“不敢当,正是区区在下。”嘴上虽谦称“不敢”,但眼中的自得却显而易见:“念你年幼无知,我也不与你过多计较。只要你好好认个错,承认自己是信口胡说,我就当你刚才的那番话没说过,绝不与你为难。”
李惜花不以为意,反问道:“若我并非信口雌黄,又当如何?”
风胡子脸色一沉:“你若有证据,便拿出来!”
李惜花淡淡一笑:“证据自然不难找。但即便证明了你摆出来的宝剑,十有八九都是残次品,对我而言又没什么好处。平白无故的,我为何要大费周章,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围观的路人们既不想错过难得的宝剑,又担心上当受骗,心里正犹豫不决,听到两人的对话,纷纷催促道:“你这个年轻人真是不爽快,话说一半,想急死我们呐。到底这些宝剑是不是残次品,你要是有办法证明,赶紧行动起来呀!”
笑眯眯的李惜花,不紧不慢的对着众人说:“一把宝剑的好坏,光是用眼睛看,是很难看出的。各位想要买得放心,不如帮我一个忙。”
路人们急切的问道:“什么忙?你快说出来啊!”
李惜花微微一笑,从摊位的一端走到另一端,用手轻轻拂过每一把宝剑,然后胸有成竹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证明宝剑的质量,我有个提议。我想与风胡子大师打个赌。若我能证明这批宝剑中有残次品,风胡子大师便赠我一把宝剑。”
风胡子眉头紧锁:“那要是你证明不了呢?”
李惜花指向那些心急的路人:“那便说明我的猜测有误,自然由他们来帮忙买单咯。”
路人们纷纷点头:“没错,只要能证明宝剑的质量,我们必定购买。”
“你看,大家都同意了,就等你开金口。”李惜花悠然一笑:“风胡子大师,不知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