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牧羊女阿青
若是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如此精妙绝伦的剑阵,却无缘一睹其风采,这怎能不令人心中忐忑难安,遗憾万分?李惜花暗自叹了口气,决定让这场好戏暂时到此为止。
闭上眼睛,李惜花在脑海中默默计算着剑阵中八柄宝剑的运行轨迹。“找到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心中灵光一闪,忽然冲向剑阵中一名武士的背后,手中刀直刺对方后心:“刀来了!当心背后!”
剑阵中八人正要联手发动新一轮的凌厉攻击,李惜花刀刺的目标,正是此轮攻击中负责填补己方漏洞的主要防御者。背后要害遇袭,迫使他不得临时改变动作,优先保命。这样一来,就打乱了他的节奏,没能跟上剑阵的整体变化,阵型顿时暴露出一个明显的空档。青衣少女反应神速,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娇躯在空中连续晃动,避开重重剑光,如游鱼般灵巧地脱离了剑阵的束缚。
李惜花转过刀柄收入鞘中,站到青衣少女和吴国众武士之间,向着双方拱手施礼:“你们双方,一方剑阵精妙,一方剑术通神。再这样斗下去,我看难免两败俱伤。你们之间又没有什么生死大仇,何必非要闹到血溅当场,不如就此罢手吧。”
范少伯冲上前与李惜花并肩而立,他向吴国武士们正色道:“使者大人,这里是越国的都城,不是你们吴国人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还请自重身份,不要破坏了吴越两国来之不易的和平。”
吴国武士冷笑一声,不屑道:“和平?那是弱者才需要的。我们吴国大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试问有谁胆敢挑衅?”
李惜花学着他的样子冷笑一声,指着青衣少女道:“这位姑娘剑法高超,若是一对一较量,你们中又有谁能胜她?然而,即便她剑法通神,在你们八个人的围攻之下,也难免陷入苦战。吴国固然强大,但若是过于嚣张跋扈,难免会引起众怒,只怕会像这位姑娘一样,被周围的邻国群起而攻之。到那时,你觉得吃亏的是我们越国,还是你们吴国呢?”
见吴国武士们沉默不语,他转向青衣女子,语气温和地说:“你的大白已经死了,你不能只管它一个,旁边还有那么多羊等着你照顾呢。”他指着不远处的羊群,继续道,“刚才那场风波,已经让它们吓得缩在墙角,若再失去你的保护,它们只能任人宰割了。”
青衣少女看到羊群瑟瑟发抖的样子,怒道:“你们等着,我不会让大白无辜惨死!”
有李惜花出手帮牧羊少女,吴国武士们意识到继续纠缠下去也毫无益处,只得带着满心的不甘离去。
范少伯目睹了青衣少女的高超剑术,对她的身手深感佩服,于是走上前来,礼貌地询问她的姓名和住址。
“我叫阿青,住在城外的山坡上。”牧羊少女回答完后便要赶着羊群离开。范少伯见状,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把钱币递给她:“阿青姑娘,这些钱请你收下,作为补偿。”
阿青摇了摇头,拒绝道:“大白又不是你杀的,我为何要收你的钱?”
李惜花微笑着接过话头:“阿青姑娘,这并非补偿,而是我们想买下大白的肉。你瞧它的肉还很新鲜,完全可以加工成美食。”
阿青听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我养了大白一年,早已将它视为朋友,而非可以随意宰杀的牲畜。”
“姑娘把它当成朋友了?”李惜花哑然失笑:“你养这么大一群羊,原本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是如果都留着不卖的话,它们岂不是反而成了你的负担?”
阿青闻言,沉默片刻后轻轻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不舍得。”说完,她将大羊的尸体小心收敛好,背在背后,赶着羊群渐行渐远,留下李惜花和范少伯在原地目送。
“李兄弟,这位阿青姑娘的剑法真是非同一般。”范少伯感叹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法。”
李惜花点头称是:“要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她的剑法似乎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暗含天地至理。如此剑法不知道她小小年纪,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范少伯笑道:“李兄弟,你的年纪也不比她大多少,我看你的刀法并不比她的剑法差嘛。刚才要不是你出手的话,她现在可能还困在剑阵中呢。”
“范兄太抬举了,我不过是占了旁观者清的便宜而已。”李惜花谦虚的说:“要是换成我被困在阵中,不消片刻就被刺得满身窟窿了。等等!她刚才说住在城外山坡之上,城外那么多山,怎么找啊?”
范少伯沉吟道:“的确,城外到处都是山,无从找起。”
李惜花提议道:“对啊,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她到底在哪个山坡安家?”
“正合我意!”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尾随其后,准备去拜访一下这位神秘的牧羊少女。
阿青独自一人居住在都城之外的一处荒山。小小的木屋简陋而质朴,蕴含着一种超脱世外的宁静。
木屋由粗糙的木材搭建而成,没有经过精细的雕琢,每一根木头都是自然的恩赐。屋顶上铺着一层茅草,显然不能完全抵御风雨的侵袭,很难想象在风雨之中,这个朴素的栖身之所会变成什么模样。
屋外四周只有稀疏的草木环绕,仿佛鹤立鸡群般突兀。树下草间,野花星星点点的肆意生长,为这片荒山增添了几分生机。夕阳西下,晚霞毫无阻拦的洒落在木屋上,为它披上金色的外衣,为这片宁静的世外之地带来一丝温暖。
屋内陈设同样简陋而朴实。一张木制的床榻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上面铺着用干草和兽皮制成的简陋被褥。床边摆放着一张矮小的木桌和几个木凳,是用餐和休息的地方。木屋的一角堆放着一些干柴和木炭,是用来取暖和烹饪的。墙上挂着一些简单的工具,如牧羊的鞭子、修补衣物的针线等,就是全部的生活用品。
主人阿青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忙碌着给死去的大羊清洗身体,为它挖掘坟墓,淡淡的悲哀深藏在她明亮的眼睛深处。
孤独的牧羊女,大概除了自己养的羊群,在世间再无别的亲朋好友,李惜花慢慢的走过去,轻声劝慰:“在这浮沉不定的世间,生与死皆是大自然的轮回,无人能逃。当我们站在生与死的交汇点上,心中或许充满了迷茫与不舍,但请允许我以这段话,为你带去一丝慰藉与安宁。
生,是一场绚烂的旅程,充满了欢笑与泪水,成功与挫折。它让我们有机会体验世间的五彩斑斓,感受亲情的温暖,友情的真挚,爱情的甜蜜。在生命的舞台上,我们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经历着不同的故事,这些都将成为我们宝贵的回忆和力量。
死,虽然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但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它让我们摆脱尘世的纷扰,回归宁静的宇宙。在那里,我们或许能与逝去的亲人重逢,与久违的朋友相聚。死亡并非终结,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永恒。
所以,亲爱的朋友,无论你现在处于生命的哪个阶段,都请珍惜眼前的每一刻。不要过于沉湎于过去的悲伤,也不要过于担忧未来的不确定性。只需用心去感受生命的美好,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去关爱身边的人。这样,当你面对生命的终点时,才能无憾地告别这个世界,走向下一个未知的旅程。
愿你在生命的旅途中,永远保持一颗感恩的心,感激每一个遇见的人,感激每一段经历的事。愿你在生命的尽头,能够微笑着离去,带着满心的温暖和回忆。愿你在另一个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宁与幸福。”
阿青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好奇:“你口中‘亲爱的朋友’,是指我吗?”
李惜花轻笑出声,笑容中透露着几分赞许:“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有人为羊举行葬礼,你竟能如此珍视一头羊,我想,对待朋友,你定会更加用心。”他定定的看着阿青的眼睛:“所以,我认为你是一位值得深入交往的朋友,但愿你不会嫌我冒昧。”
阿青与他目光交汇的刹那,眼底瞬间被照亮,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悸动,那是一种被电流直接贯穿心脏的刺激,让人欲罢不能。
“你的眼睛……”阿青微微一怔,心里有万般念头,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藻来描绘,她只能简洁而坚定地回应:“我愿意跟你做朋友。”
范少伯拱手施礼,出言相邀:“阿青姑娘,你身怀绝技,却孤身隐居于世外,与其在寂寞中虚耗年华。何不随我们一同踏入这都城繁华的红尘,体验那五光十色的精彩生活?”
阿青瞥了一眼李惜花,又望向自己的羊群,心中首次产生了犹豫:“可是我的羊儿还需要我照顾。”
“我府上有一片空置的花园,正适合作为羊儿的新家。我会安排侍女悉心照料它们,姑娘尽可放心。”范少伯听到她口气松动,哪能不趁热打铁:“我保证姑娘想念它们时,随时可以探望。”
对于范少伯所描绘的精彩人生,阿青不置可否,她更渴望听到李惜花的承诺:“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愿意,我希望能永远跟随你的脚步。”
“忘了介绍,我叫李惜花,身旁这位是我的朋友范少伯。姑娘如此青睐,我是受宠若惊,当然乐意之至。”李惜花顿了顿,接着说道:“但人生有缘相聚,自然也有缘尽分离之时。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没有人能够永远陪伴在旁,姑娘何苦将自己栓在我这个过客身上。红尘纷扰,世外宁静,各有其趣,姑娘不妨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阿青天真的道:“你说的我不懂,反正只要你愿意,我就跟着你。”
夜幕低垂,李惜花回到家中,众女子皆已齐聚一堂,其中大将军府的小姐伊子眸也在其中。当看到李惜花又领回一名女子时,气氛略显微妙,大家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吃晚饭的时候,伊子眸找准时机向李惜花透露:“你的调令已经办妥,正式调往大将军府,职位与先前无异,继续担任亲卫队长一职。”
李惜花没想到她不声不响的就帮自己办理了调职,虽然消息突然,但他还是表达了感激:“多谢夫……呃,大小姐,只是我目前正忙于协助西施姑娘筹备店铺开业事宜,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到大将军府上履职。”说到“夫人”二字时,他瞥见伊子眸的眼神,便机敏地改了称呼。
伊子眸对李惜花的及时反应表示满意,随即宽慰道:“不用担心,我已为你安排好一切。你无需每日到大将军府报到,你的工作职责是贴身保护将军府大小姐,也就是我。反正我最近没什么事,可以顺便帮西施姑娘一把。”
“多谢大小姐。”西施出声致谢。
见西施学着李惜花以“大小姐”称呼自己,伊子眸便趁机提议道:“大家都是朋友,不用叫得那么生份,你们就叫我伊姐姐吧。”
刚加入的阿青显得较为特立独行,还没融入新环境,李惜花便特意关照她,为她夹菜:“阿青姑娘,别光吃米饭,尝尝西施姑娘的手艺。”
阿青几乎没有说过话,但直觉敏锐,她似乎不太通人情世故,对着李惜花很直白的问:“你是不是喜欢西施?”
“啊?”李惜花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别是西施本人还在的情况下,问出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他迅速调整心态,笑着回答:“那还用问吗?西施姑娘被誉为第一美人,她的魅力无人能挡,我自然也不能免俗。你是没看到,前两天她刚来都城的时候,街道上围观的群众,简直是人山人海,若不是城防军及时大规模出动,恐怕交通都要堵塞了。”
虽然李惜花尽力以委婉的方式回答这个问题,但阿青依然对西施产生了些许排斥,用锐利如剑的目光扫了对方一眼:“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她的目光如有实质,西施感受到其中的敌意,微微皱了皱眉。
见气氛有些不太融洽,李惜花便迅速转移话题:“对了,阿青姑娘,范公子邀请你明日去他府上,说是让你亲眼看看羊儿的新家,好让你放心。”
范少伯大名叫范蠡,少伯是他的字,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是越王勾践最宠信的臣子之一,官拜上大夫。在李惜花吃着晚饭时,他连夜进宫拜见越王,汇报了遇到牧羊女阿青的情况。
“此女剑术通神,年纪却尚未年满弱冠。若是能找到传授她剑术的高人,足以将我越国大军调教成无敌之师。”
越王勾践大喜:“事不宜迟,范大夫,此事就拜托你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好,务必尽快替寡人请来这位剑术大师。”
勾践欣然领命,准备告辞:“微臣遵命。若大王没有其他吩咐,请恩准微臣告退。”
勾践回顾左右,见只有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卫士和内侍在旁,于是低声说:“还有一事,近日寡人收到消息,炎国余孽贼心不死,暗中筹备造反复国。……”
君臣密谋半宿,等到勾践与范蠡议事完毕,忠心耿耿的内侍送大王去寝宫休息,然后折返回自己的居所。半路上,有个穿女官制服的女人向他迎面走来,内侍正感觉奇怪时,只见她的嘴巴微微动了动,内侍立刻表情呆滞的停下脚步,目不斜视的将刚才勾践和范蠡说过的所有内容,一字不差的全部透露给她。等他说完,女人嘴巴再次动了动,内侍木讷的继续朝自己的居所走去,仿佛刚才根本没有跟女人相遇过。
一夜过去,李惜花早早被阿青叫醒。
“李惜花,你不是说我的剑术厉害,想要学吗?我现在可以教你。”
李惜花昨天夜里刚睡着就被心语队长叫醒,开了半夜的视频会议,实在困的厉害:“阿青姑娘,你误会了,不是我想学。范老兄的意思,是想请你担任无数越国将士的剑术导师,不是为我一个人。”
阿青道:“他们学不学我不管,我只想教你。”
人家一片诚心,李惜花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昨天晚上我没睡好,请你稍等一下,我马上起床。”
李惜花洗漱的时候,西施闻声来了。
“李公子,早餐做好了。”
李惜花感叹:“真羡慕西施姑娘的丈夫,老婆不仅长得国色天香,还这么温柔体贴。”
到餐厅的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黑沫儿迎上来:“李公子,我买了都城最有名的红花楼的早点,他们家的蟹黄粥很香吧?还有这个水晶虾饺晶莹剔透的,看着是不是很有食欲?”
“的确,偶尔换换新口味也不错。”李惜花的目光被桌上丰盛的早餐吸引,那蟹黄粥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粥面上漂浮着翠绿的葱花,仿佛春天的气息。而水晶虾饺则如她所说,晶莹剔透,皮薄馅足,透过薄薄的饺皮,可以隐约看到里面饱满的虾肉,令人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