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孙儿长大

往事如烟，岁月如歌，一晃多年过去了……

军营校场位于城外东北角，与火营房、骑兵营相近，每日清晨城外驻军之地，便能听到鼓兵们打响长长的鼓号，骑兵将士便迅速在军营校场里整齐列队，在骠骑将军的督率之下操练武技。

“霏墨，今天是腊八节，走，进城喝花酒去。”这是左史大夫家的二公子齐渲走进一间营房，对正在更换常服的夏霏墨调侃道。

“喝花酒？！不去。”一双俊冷的眉目微微一皱，夏霏墨满脸鄙夷道：“我讨厌那种场所，你们去玩吧，今日我要回夏府陪伴祖母过节。”

“哎呀，我说你呀，你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出身，怎么这么不合群，喝花酒不去，说笑也从不参与，霏墨呀霏墨，你可知道那些世家公子在背地里是如何议论你？”齐渲和夏霏墨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友，对于夏霏墨的秉性十分了解。

“哼，”夏霏墨冷蔑一声，毫不在意：“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才不在乎，走了。”

“哎呦，你别走呀，今夜王城最大的迎春楼开设群芳会，会选出最美丽的花魁，大家都要去捧场，美女很多哦，你也去吧，开开眼界……”齐渲高亢的声音还没说完，夏霏墨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营房大门之外。

‘哼，蛇蝎美人，不稀罕。’心中蔑视，年满十八岁的夏霏墨踱步往军营外快步走去。

腊八节又名“佛成道节”，据传，释迦牟尼于十二月初八之日悟道成佛，佛教传入中原后，为祭祀释迦牟尼成道之日，各寺院在这一天要念经，煮粥敬佛，即腊八粥。

腊是岁终之月，从先秦起，人们习惯在腊日祭祀祖先和神灵，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

每年到这一日，大街小巷会密布着浓郁的米粥气息，大小庙会也会如期而至，一大清早，王城里临街的道路两边会云集各式小贩，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眼下，时辰尚早，天色蒙蒙亮，路上行人没有多少，夏霏墨选择了一条幽静的小巷返回了夏府。

一入大门，看门的门房便立刻迎上前来，满脸堆笑地恭维道：“少主人回来了，今早起来，老夫人便差人前来嘱咐，请少主人一回来，先沐浴更衣，然后再去祀堂等候，待老夫人从净尘寺回来后，一同祭祀祖先。”

“知道了。”随口答应，夏霏墨撇开门房，独身往自己居住的明德院走去。

一进院门，服侍的嬷嬷和侍从们便赶紧忙碌起来，炉火上的热水早已温度适宜，正适浸泡。

褪去旧衣，没入温热清水之中，波光浮动的水面上，飘洒着些许熏花，鼻息之下，皆是五香汤的药香，十分清神明目。

夏霏墨将自己健硕的身躯完全浸泡在浴池热水之中，舒适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汤浴。

“少主人，温度可合适？”一名书童模样的小厮小心翼翼的走进内间，询问温汤水中的夏府大公子。

“嗯，”夏霏墨没有情绪的应着，问道：“近日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无巨细，一一禀来。”

“是，回少主人，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前几日，司寇大人曾派了一名媒婆前来府中求见老夫人，寻问婚姻，听谙萃轩传出来的闲话，那媒婆是来为司寇大人的大小姐前来问媒。”小厮毕恭毕敬地回禀，立刻引起了浴池中男子的注意。

“哦，老夫人可有回话？”现在夏府里夏霏墨是唯一的公子哥，那媒婆前来问媒，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听说老夫人回了一句活话，大意是要等少主人回来了，请问过少主人的意思之后，方能定论。”见自家公子有想离开热水的意图，那名小厮极其勤快地从一旁的衣架上，拿来了一件吸水的布料。

“哗啦”水响，夏霏墨径直离开热气环绕的水面，任由小厮为自己擦拭掉附着在周身的水气，目光幽暗。

别看夏霏墨早已年满十八，在当下许多同龄的男子早已娶妻生子，但是对于他而言，婚姻大事，他并不十分着急。

再过半月便是小年了，正是昭烈国一年一度选拔武状元的日子，眼下，夏霏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考取武状元的事情上，无暇他顾。

更何况，他对于妻子的要求，也是颇为苛刻，首先样貌，不能太漂亮，最好长得越朴实无华为佳，其次便是品性，必须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其三，也是最主要的，夏霏墨不愿意迎娶权势女子为妻。

这三点要求一出，立感让夏老夫人深为头疼。

“墨儿，你不能因为你先父的事情，就断了对世间所有美人的眷顾。”从祀堂离开，回到谙萃轩，夏老夫人的教诲就从未停止过。

“祖母，墨儿无法遗忘生母临终前受过的屈辱，当年若非权贵施压，我的父亲母亲断不会早年惨死。”回忆往事，夏霏墨坚定的目光中透着浓郁地恨意。

遥想当年，昭庆公主看上了早已娶妻生子的夏筠大将军，昭烈王宠爱其妹，动用王权，向夏府施压，导致夏霏墨的生母江晚柔自贬侧室，夏筠迎娶了美丽高贵的公主。

大婚之后，不出三月，蛮疆叛乱，夏筠身为镇国大将军率兵出征，却不想他前脚赶走，素来水性杨花的昭庆公主便按耐不住闺房寂寞，竟然佯装生病，日日勾引旧日情夫乔装太医，进入夏府，夜夜偷情。

此事被夏老夫人得悉之后，深为大怒，连夜手提先王御赐的龙头拐杖，去往金缕楼质问昭庆公主。

一夜过后，昭庆公主心怀恨意，得到王之召令，面君诬告大将军独宠妾室，冷落正妻。

闻得此言，昭烈王当庭盛怒，旭日便下了诏书，赐了毒酒，让江晚柔独饮，当场毙命。

事后半月，镇国大将军厉平边疆动乱，回归王城，却不想进入府邸的第一幕，竟然看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佳妻死去的灵堂，顿然神溃，堂上呕血，夏筠一病不起，最终苦熬半年寒心疾苦，郁郁而终。

这一惊天变故，夏府痛失栋梁之柱，夏老夫人饱含热泪，手持龙头拐杖，拉着幼小的夏霏墨，两人身着白衣，命夏府族人手捧夏家历代祖先牌位，长跪王宫大门，要求面见昭烈王。

如此场景，百官动容，昭庆公主自知理亏，这才对昭烈王吐了真言，王上得知事情真相，悔恨不已，可是人已死去，无法复生。

昭烈王亲下旨意，责令昭庆公主从夏府和离，六岁的夏霏墨荣升爵位，世袭了镇国将军的名号，这可是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第一遭。

后来，昭庆公主离开夏府，依旧死性不改，终日留恋于欲海之中，水性杨花的风流债，越滚越大，最后竟然得了花柳病，不出半年便魂归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