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主家来了

东书房坐落在夏府的一隅，那是一座古朴庄重的建筑，朱红色的大门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独特的光泽，木门上的痕迹透露出岁月沉淀的韵味。

踏入东书房外墙院门，展现眼前的是一处广阔的院子。院子两旁有两列石座架子，明眼一看，便知是平日里摆放兵器所用，因为眼下正是寒冬，天气无常，所以各式兵器已经收拾起来了，唯有石头做成的空架子没有挪动。

在青砖石块铺设整齐的地面上，留有刀剑划过的痕迹，那一道道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的划痕，纵横交错地分布在地面上。一看那痕迹就知道这座书房的主人有经常习武的习惯。

“小娥姐姐，这些时日要辛苦你了，府上人手本来就不够用，而眼下年关在即，委实不好招人进府。”水韵阁大丫鬟领着向芯妤小心翼翼的走入东书房的院门，仔细嘱咐：“夫人也是斟酌了许久，才挑选了姐姐前来东书房里当差。”

东书房素来是夏府的核心建筑，也是夏霏墨的常居之地，向芯妤焉能不明白自己以后将要面临怎样的境地，于是女子发憷，用紧张的眼神盯着那丫鬟问道：“妹妹可知道夫人会安排其他下人来接替我么？”

大丫鬟浅浅思绪，微笑答道：“应该是得过了年关吧，毕竟像东书房这么重要的地方，夫人还是得寻一个十分可靠的丫鬟或者嬷嬷前来服伺。”

距离年关还有半月光景，向芯妤的眉黛间忍不住流露出了一抹担忧地色泽。

许是瞧出了向芯妤目光里的紧张，大丫鬟连忙宽慰的伸出手，握住了向芯妤有些发怵的手腕，细心宽慰道：“姐姐，在东书房里当差月例可是三两银子呢，再说，少主人仅是表看上去十分严肃，但是对待下人，他还是格外宽厚，而且姐姐只是在外院当差，不需要进内院，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活计就行。”

听完丫鬟的劝说，向芯妤只能默默应许了下来，纵然她心底再不愿意，也无法抵住来自月例的加价：‘月例三两，干足半年就是二十七两白银，眼下周家的钱财可以在王城郊野之地买上三间干净的民宅，如若我能够再忍上一年半载，就能给憨娃子攒够娶媳妇的钱了，到时候新媳妇迎进家门，我便可以从容脱身，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常享父母之爱了。’

心中这般思绪，于是向芯妤轻轻点头，答应了下来，大丫鬟在简单与她交代了日常活计和注意事项后，便独自离开了。

望着深宅高阁的院子，向芯妤每行一步都格外谨慎，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蕴含着特殊的气息，让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好在东书房内院由专门的小厮打点，向芯妤只需要在外院当值，她心中寻思只要自己平日里能够小心避开夏霏墨的行程，应该就不会有太多与他直面接触的机会。

一思到夏霏墨那冰冷的目光，向芯妤立感全身发颤，她永远无法忘记当年被歹人污蔑的时刻，那份釜底抽薪的惧怕，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眼下，向芯妤明白唯有与夏霏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才能平稳地度过自己最窘迫的时光。

清晨起来，天色蒙蒙亮，向芯妤便开始清扫院子里的杂物，在外院干活倒也悠闲，除了日常清扫院子里的落叶之外，便是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浇水，顺带看守院门。

近日许是年关将至，朝堂政务比较忙碌，夏霏墨鲜少来东书房走动，故此在东书房的日子惬意而简单，向芯妤也颇为享受。

然而，今日的清晨却有些不同寻常，当向芯妤正在清理一处角落的杂物时，突然她听到了院墙外面传过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于是向芯妤停下手中的活计，走到禁闭的院门口，正欲探耳细听，却不想，从院门外面响起了一串急促地敲门声。

“快开门。”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将军来了，快开门。”

听到动静，向芯妤不敢懈怠，赶忙从里面将院门打开，只见一位身披铠甲，身姿挺拔的少年郎站立在门外。

那人的面庞轮廓分明，眼神中透着少年的青涩和坚毅，两人一照面，彼此心中不禁一愣。

“姐姐，怎么是你？”来人竟然是久未谋面的憨娃子，许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向芯妤，黝黑的面颊上不自觉地显露出一抹微笑，但他马上想到了即将走进院门的夏霏墨，于是憨娃子赶忙收紧了声音，往旁边快速退开，让出了进出院门的路。

看到对方如此拘礼，向芯妤来不及回应，便赶忙委曲着身子，双手在腰前合礼，额头低垂着，恭敬的等候着家主人的到来。

不多时，一个身穿轻便戎装的男子走进了院门，夏霏墨刚从军营检验过士兵回来，周身上下带着一如既往的严肃，和不苟言笑的态度，尤其他走路的气势上透着一股威严。

这一下，向芯妤心中不禁一紧，更加恭谦地低下了头。

夏霏墨跨步走进院门，环顾四周，然后目光落定在了向芯妤身上，开口问道：“这几日可有人前来书房寻我？”

听到他的声音，向芯妤心中一凛，她随即小心翼翼地回复：“回禀少主人，这几日书房安详，无人前来打扰。”

“嗯，”夏霏墨淡淡地点了点头，正欲举步走开，但是他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将疑问的目光重新打量在了向芯妤的丫鬟装扮上：“你……，你好像是这娃子的姐姐吧？”

问话间，夏霏墨询问的眼神明显瞟向了站立在院门口另一侧的憨娃子。

听到追问，向芯妤心中一惊，她没有想到夏霏墨会注意到自己，正当她想要回话的时候，憨娃子率先开口道：“回将军，她正是属下的姐姐。”

向芯妤赶忙接应道：“承蒙将军和夫人的厚爱，体恤奴婢家境贫寒，能够留在府中服侍主家，是奴婢的福气。”

不卑不亢的态度和落落大方的回应，确实和一般丫鬟微微弱弱的样子不太一样，夏霏墨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是一家人，今日遇见，你这娃子就陪你姐姐好好说说话吧。”

丢下此话，夏霏墨阔步往内院走去，就当他的身影拐进小门一角，墨黑的眼神忍不住往院门处姐弟俩人的身影瞟去，仅仅一眼，若有所思的目光便消失在了内院拐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