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战场瞬息万变
一群人来至大院外,零零落落的不成队形站立,被围墙和大门阻挡,为首的张铁嘴嚣张跋扈的。
“黄八怪,出来受死,这回我看你往哪儿跑?老子告诉你,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院内没有回应,五人各自手握和酒的大铲子,准备应战。
今日一战哪怕不敌,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停顿少顷后外面又响起张铁嘴的破嗓子。
“给你们两条路,一,交出酿酒的配方,放一条生路,二,我们冲进去,你们全部死!”
他一只手扛刀于肩,一只手叉腰,在门前踱步。
“给你们半刻钟时间考虑,时间一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考虑个毛,冲出去,跟他们干了!”
程奎庵按耐不住性子,早就恨不得将外面的老丑男人撕碎了。
“不可莽撞,现在出去就是死,好歹有院墙作第一道屏障,他们一时半会攻不进来,也利于我们周旋。”
佟冰说了话爬上一高台,俯望院墙外的人群。
他没去多看张铁嘴一眼,而是眼光在人群里扫视。
“你看我们作甚,难道你干得过我们?想好了没有?时间可不多了!”
佟冰没有理会张铁嘴的叫嚣,眼光仍在人群里游走。
这些人多是张铁嘴家丁和伙计,有五人则不是他家的人,佟冰,不,确切的说黄八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他们是城北的混混,虽曾是同行,却没有往来。
一定是张铁嘴花钱雇来的。
“哥几个,可认识我八爷,说的就是你,你。”
被指的几个人有点发慌,换作平时,他们才不会傻得要招惹黄八怪。
今日有大主子作主力,于是马上腰板挺直。
“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横竖你今天都是死人一个了,重要吗?”
“重要,哥几个与八爷我前无冤后无仇,无非是个拿钱办事,那张铁嘴能给你们多少?”
“少胡咧咧!”
张铁嘴指向佟冰大喊,佟冰视而不见。
“他那几个钱就让你们卖命,换作今日我不死,事后找你们清算,值吗?”
那五人明显的有些后怕了,张铁嘴反过头训斥。
“妈的,拿了我的钱就得给我办事,少听他扯淡!”
“不如趁早,哥几个退出,不要他的钱也罢,回头来我酒坊干事,有工钱有饭吃,还有酒喝,是要长期饭票,还是要蜻蜓点水,哥几个衡量!”
“不要听他的,给我冲进去!”
张铁嘴钢刀砍得大门咚咚响,后面的家丁一拥而上,砸的砸门,翻的翻墙。
唯有后面站着的五人大眼瞪小眼,杵着不动。
佟冰捡起高台上事先堆好的石头,将爬上墙头的家丁一个个砸落。
程奎庵等人在下面举起长长的和酒铲,敲打着墙头冒出的脑瓜子。
墙外面,喊爹叫娘的痛嚎。
家丁们见墙头不好攻,全体改攻大门,喊着一二三的口号撞门。
大门经不起折腾,摇摇欲坠,门栓子都裂开了,只在撞那么几下,大门就要被撞开了。
程奎庵几人扛来粗木棒,顶住了门,才有少许缓解,但也只拖延时间,那门板马上就要破开了。
他们守在门后,准备迎战。
这时,站在高台上的佟冰,看到远处的道路上又冒出来一伙人,十六七个的样子。
当时心就凉透了,这还打个屁,逃跑都没机会。
等那伙人跑近,佟冰冰凉的心又火热到了嗓子眼。
那不是张铁嘴的人,那是他往日的其余兄弟。
个个生龙活虎,手中棍棒耍得呼呼作响。
“八爷,我们救你来了!”
“兄弟们,八爷谢过了,给我狠狠的削他这群狗娘养的!”
一时间大门外乌烟瘴气,喊杀声不息,棍棒刀叉叮咚作响。
程奎庵几人冲出大门,加入了混战。
“八爷,你刚才所说可作数?”
佟冰正要下得高台来,忽听张铁嘴雇的那五人问了话。
“八爷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当然作数!”
“好,兄弟们,上,帮八爷!”
五人调转枪头,杀向张铁嘴和他的家丁。
张铁嘴大惊,来不及骂娘,因为他挨了几闷棍,痛的发不出声来。
两方人马从多变寡,由寡变多,优转劣,劣转优,这就是战场的瞬息万变。
家丁们寡不敌众,被打得节节败退,大势已去,见情况不妙,架起主子就跑。
佟冰这边杀红了眼,追着他们屁股打。
一直打出五六里地,见离城不远了,怕惊动了官差,惹来一身麻烦,只好作罢。
张铁嘴痛得呲牙咧嘴,大气都喘不上来了,一张脸黑青黑青的,比地狱夜叉的都还要难看。
“他妈的来个人背我!”
没人回应,回头看,十几个下人个个带伤。
几个重伤的翻着白眼,不知是死是活,正被轻伤的抬着,几个还活着的,缺胳膊少腿,惨不忍睹。
张铁嘴一阵心疼,白花花的银子又不见了多少。
挑来选去的,没找着个挺直的下人,揪出一个瘦不拉叽的伙计。
见他手脚健全,只是鼻青脸肿,头顶上有一道口子冒血,二话不说爬上背。
“老爷,我头晕得不行,怕摔了你!”
“我玩你姐姐,别废话,快背着我走!”
那人欲哭无泪,有苦不敢诉,驮起张铁嘴,头都要点地上了。
走得东倒西歪,双腿打颤。
张铁嘴在后背上,几拳重重的捶在那人头上。
“再他妈不好好走路,回去把你的腿卸了!”
酒坊的大院子里,没有受伤的,在给受伤的处理伤口。
佟冰挨个检查,发现兄弟们受的都是皮外伤,便松了一口气。
兄弟们的这些伤,都是大门外混战时创的,追着张铁嘴那伙人打时,他们士气正盛,一边倒的压制。
张铁嘴那边无心恋战,只想得逃脱,越是这样,越伤得惨重。
“兄弟们,你们是怎么知道张铁嘴会来找麻烦?”
佟冰说出疑问。
“是驼子,驼子看到张铁嘴一伙人出了城,朝酒坊方向来,料想是来对付八爷的,便通知了大家!”
有人指了指一驼背少年。
这驼背少年十三四岁,长得眉清目秀的,很有书生气。
佟冰双手握住驼背少年肩头,再拍了两下。
“今天要不是有你,八爷我可能就要交代了!”
驼背少年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握拳。
“八爷,我们是兄弟,兄弟有难,岂有不帮之理,何为兄弟,有难时伸出援手,才是兄弟,光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的,那不叫兄弟!”
佟冰很是感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兄弟,以后你就不需要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了,跟着八爷,八爷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驼背少年泪花打转,酝酿一会,哭出声来,就要跪谢。
“谢谢八爷收留,感谢八爷的大恩大德!”
说起这驼背少年命是真苦,童年时家景还算好,父亲曾在县衙担任县丞一职,后因何知县贪腐案受牵连,判为同罪,秋后问斩了。
母亲连坐送去丽春院,过于贞洁避秽,不甘受辱,选择悬梁自尽。
可怜八岁孩童,竟被官差打断脊背骨,落了残疾。
起先他靠沿街乞丐过日,由于犯官亲子的身份,别人有怜悯之心,也不敢救济。
本来是活不成的,是这帮无赖地痞收养了他,给他一口吃的。
他居无定所,哪里吃哪里睡,兄弟们不逼他跟着做坏事赚钱,从不轻薄过他。
或许是同病相怜,他们在他小小的身影上看到自己悲惨童年的遭遇,用对他的好,来弥补自己伤痕累累的过去。
所以驼背少年是清纯的,自受家庭熏陶,他爱读书识字,于是大家还给他弄了大量的书籍,希望他长大了不要像自己一样,过刀口舔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