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杯酒（下）

哈利很少会觉得不知所措。

面对黑巫师和突发情况他总是能快速反应、杀伐果决。

但此刻他坐在这家街角的酒吧，被一对一对的情侣包围。在暧昧的灯光和驻唱歌手轻柔的歌声里，他确确实实感觉到自己陷入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处境里。

尤其是对面坐着因为银剑反应而精神有些错乱的德拉科，他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哈利瞄着德拉科衣服上因为刚刚在路上摁着自己产生的皱痕，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

“我想我还是不要喝酒，等你喝醉了我还要把你拖回家。毕竟我们不能双双醉倒在大街上。”哈利理智地提出建议，“今晚我履行监护人的责任。”

“我的法定监护人姓马尔福，你要不要先改姓马尔福？”德拉科饶有兴趣翻着酒单，然后回头对着服务生说：“一份情侣酒套餐外加一杯绿野仙踪，谢谢。”

哈利：“……”

“我已经不是一年级的德拉科了，能够分辨救世主口是心非的拒绝。”德拉科拉了拉哈利的领带，让他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前倾过来。“从女装小裙子到租房和其它事情，你都乖乖听我的话了不是吗？”

哈利感觉自己的脸涨红了，有些抗拒地扬起了眉毛，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和受影响的人计较。

看到哈利很轻地皱着眉，德拉科的语气又软了下来：“就喝一口——不试试怎么会知道麻瓜的鸡尾酒一定比灰扑扑的黄油啤酒差，你都陪我来了。”

哈利硬撑着和德拉科对视，他灰色的眼眸里映出有些慌乱的自己，哈利注意到德拉科的眼尾有些红，莫非是刚刚沉浸在《哈利永远不会回来了》的脑内想象中偷偷哭了？

哈利咬牙切齿，“好吧”，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和德拉科坐到了同一边。

有那么几分钟，哈利忽然理解了卢修斯和纳西莎为什么一直对德拉科百依百顺。会撒娇的人最好命，哈利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缠着老爸买光轮2001和叫嚣着要驱逐鹰头马身有翼兽的样子，甚至连他怎么翘着嘴怄气都可以想象出来。

此刻成人版德拉科的撒娇他都招架不住，可以想象幼年版杀伤力更甚，想必那时候会更可爱一些。

虽然现在也挺可爱，哈利感觉自己心软了一些。

服务生端上了三杯酒，同时还点燃了白色贝壳形状的手工蜡烛，淡淡的香薰味逐渐渗透到空气中，服务生看到正襟危坐的哈利和正贴着他的德拉科，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德拉科所说的“好看的酒”确实有着独特的外观。

绿野仙踪底部是翠绿色，“橙汁和蓝橙力娇酒混合——就是你眼睛的颜色，这杯归我。”德拉科摇了摇绿野仙踪的酒杯，“剩下的两杯你可以挑一杯。”

情侣酒套餐——红色的那杯外面套了一层像鸟巢一样的棉状物，而蓝色的杯身外缀满了晶莹剔透的碎冰，在烛光淡金色的光芒折射下好像是和杯子融为一体的钻石。

“嗯——这杯吧。”哈利拿走了蓝色的杯子。

“它的名字叫勇敢的心（brave heart），不过这杯里有96度的生命之水，你确定你可以吗？”德拉科略有些迟疑地看着哈利，他会点这杯纯属因为外观美丽。

哈利对酒的度数并没有特别的概念，他浅尝了几口，感觉像是岩浆在身体里流成了河，舌面快速发麻，“咳咳”，哈利似乎被呛到，他的脸又红了几分。

“味道还行，但它似乎有点——浓。”哈利等待着喉咙的灼烧感褪去。

“这个也很特别，也许我们不用费心叫一个打火机。”德拉科看着另一杯红色的酒，他悄悄拿出魔杖，在杖尖变出了一小团火苗，包裹在杯外的棉状物在接触火焰的瞬间开始迸发出星星点点的火光，杯身好像有流星雨倾泻而下，等外壳燃烧殆尽脱落，就只留下纯粹的杯身。

“所以这个套餐的主题是什么？冰与火？”哈利又喝了几口手中的酒。

“打破外壳才能触碰到的真心。如果是坚冰就等它融化，如果是火焰——”德拉科有几分狐疑地看着哈利毫不戒备地喝着高度数的烈酒，“你等等——”

不知道什么时候，哈利手中发着光的蓝色液体只剩下小半杯了。

“你在把它当南瓜汁喝吗？”德拉科一把夺过了哈利的酒杯。“这杯可能有七十多度，波特！”

哈利的脸开始变得潮红，他的思绪开始变得迟钝，仿佛有看不见的厚重的物质层层叠叠堆在大脑中，空气中看不见的阻力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变得迟缓。

德拉科似乎能感觉到哈利的血管在极速吸收着酒精。

“也许能理解——福赛斯一家——喜欢醉酒。”哈利结结巴巴。“我变轻了。”

他甚至把桌上剩余两杯酒各尝了一口。

已经是深夜，德拉科感觉银剑带来的精神压迫感已经在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奈何。“波特，你对浪漫过敏吗？”德拉科偏过头问已经半倒不倒的哈利。

今天到底谁拖谁回家啊？

哈利好像变得傻乎乎的，下意识回答着问题。

“浪漫——过敏，失败——好像——槲寄生——那时秋张都哭了。”

现在轮到德拉科咬牙切齿了，他看着意识逐渐抽离的哈利，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把他拖回家做一些违反《巫师法》的事，好让他学会嘴里应该说出谁的名字。

“金妮——也哭了——总是有更重要的事——不知道会不会死——以后也是——我不会有家——”

德拉科已经愤怒到可以心平气和地讲话：“你还喜欢她们？”

哈利费劲地拼命摇着头：“结束了——耽误——后悔——我不该”

“这不是你的错。”德拉科打断了他。“你喜欢她们什么？”

“魁地奇——可爱——”哈利低着头。

德拉科把哈利的头掰向自己，抿着有些颤抖的嘴唇问：“那我呢？”

哈利恍惚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温柔：“你当然——当然”哈利似乎想抬起手，但是已经脱力。

“你想要什么样的家，我带你去找。”德拉科抚了抚他发烫的脸颊。

“陪着我——就好——”翠绿的眼眸消失在合上的眼皮之后，哈利的呼吸开始变得绵长。

德拉科吸了吸鼻子，感觉眼眶有些发热，桌上那杯绿野仙踪他可能才喝了一口，或者两口。

德拉科摘下哈利的眼镜，轻轻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舌尖濡湿了长长的眼睫毛。

他心想着，如果哪天救世主以断片为由抵赖今天的话，他就用摄神取念把这段记忆偷出来在《预言家日报》头版头条连续刊发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