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单人病房

哈利猛地从病床上惊醒。因为没有戴眼镜，目及之处都是一片模糊的白色。飘荡在空气中的魔药味让哈利在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

好像在圣芒戈魔法医院。

过了几分钟，哈利的意识逐渐清醒，手臂和脖子上的疼痛也变得尖锐起来，手臂上的皮肤像是全部都被烧焦了，脖子上像是被人钉进了钉子——或者是被龙的牙齿钻出了一个洞。

昏迷前眼前的最后几幕也再次回到了记忆中。

兰斯洛特的老式越野车开在洒满落日余晖的公路上……德拉科趴在驾驶座后背一脸严肃地探讨着接近尤金教授的计划……黑龙从高空中展开双翼……麻瓜的汽车在黑龙的踏足下被踩成废铁……喷出的火球直接落在了他裸露的手臂上……傲罗同事和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赶来了……他被黑龙用牙齿叼住甩在了半空中……德拉科解除了他放的屏障向他冲了过来……

德拉科？

哈利像是在期盼着什么似的把手臂从床单里伸出来，似乎是确信立刻会有人抓住他，就像每天起床时会有人抓住他的手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一样。

好像没有。

手指离开温暖的被窝，停留在半空中感受到了病房里的冷空气，但想象中的人并没有出现。

于是转而忍着撕裂般的疼痛试探着伸向一边的柜子，果然，眼镜在一边，在眼镜的边上是一碗还算温热的药。

视线终于恢复了清晰，窗外的深蓝色暗示着现在已经是晚上。

他人呢？

哈利扭过身子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拿起碗大口喝起来。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思考一下那天的麻瓜的安危、再思考一下黑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进城的公路上，还有下一个目标尤金教授，或者想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不过此刻他似乎并不能控制自己的想法，门口响起了脚步声，哈利端着药碗的动作停滞在了半空。

兰斯洛特和护士一起进了病房。

哈利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失望。

“你终于醒了。”兰斯洛特大咧咧地把背包放在了一边，“那条龙是一条没有被登记的龙，牙齿上还被涂了新型的强力麻醉剂——就是你同学研发的那个，你被它啃了一小下之后睡了两天了。”

“也是被人私自饲养的龙？”哈利摸了摸脖子后面深深的伤口。

“我们猜测是如此。不过出现的地点实在有些奇怪，要知道这条路不远就是麻瓜首相的办公楼——我怀疑他现在在和金斯莱理论,这算是魔法部的重大事故了。”

“后来怎么样了？”哈利很轻地皱了皱眉，光是想到现场有这么多麻瓜就已经预感到了麻烦的程度。

“只能说我们已经协助那些工作人员尽最大程度把现场麻瓜的车修复好、再逐个修改了他们的记忆，但是两边都是高楼大厦，很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兰斯洛特薅了薅自己的头发，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每天在墓里打僵尸的日子也不错，工作真是各有各的苦啊，我在墓里顶多被古老的诅咒偷偷杀掉，这边却能把坏消息带上头版头条。”

哈利把碗放回了小柜子上，贴着枕头陷入了沉默。

兰斯洛特打开了背包，“这是送你的小礼物，昨天在一个新王陵里翻到的精美老梳子，可以制服所有顽固的翘头发。”说着在自己的头发上演示了一下，所到之处的头发就像被涂了发蜡一样听话，“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也许可以让你在养病的时候心情好一点，法老王用的顶尖货色哦。”

哈利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老梳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病房门，然而等护士离开后，也没有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虽然梳子确实好用，自己的头发居然在它的控制下变得柔顺起来。

病房里沉默了几分钟。

哈利最终打破了沉默：“嗯——德拉科在哪？我好像没有看到他？”

兰斯洛特像是被逗笑了一般噗哧笑出了声，他笑着的异色瞳对上哈利无辜又好奇的眼神，“我还在想你还要憋多久才会问这个问题，拐弯抹角的英国人。”

哈利看到他的反应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被咬晕之后没发生什么坏事。

“他当然在给福赛斯那家的小子补课，现在是数学课时间，他还给你代了壁球课。”兰斯洛特慢悠悠地公布答案。

“前两天他坚持用你那个时间转换器一直陪在你床边，但是因为要去魔法部申报事件经过，还要支付一部分麻瓜汽车修补账单，上两次课，外加了解拍卖会拍品信息，然后整夜呆在你边上睁着眼，我感觉他黑眼圈浓得像个吸血鬼。”

兰斯洛特检查了一下装药的碗，发现哈利已经乖乖把药全喝完了，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我就叫德拉科停止使用那个时间转换器，你们俩要是都倒下了，我可能只能把你们带到金字塔下面陪木乃伊一起睡觉……然后我在一边辛苦替古灵阁打工……”

“原来是这样。”哈利垂下了眼帘，似乎安心了很多。

“药里应该有镇静成分，你好好养伤，等一下应该就没有这么痛了——你对着黑龙用的那几招真是精彩啊。”兰斯洛特低头检查了一下哈利被灼伤的手臂，现在手臂的皮肤呈现着一种丑陋的粉红色，好像皱巴巴的新生儿的皮肤。“你刚来那天手臂还是焦黑焦黑的，像一截烧完的老木炭，现在看起来已经好转了许多。”

“嗯。我一定。”哈利乖乖地点头。

“我要继续去工作了，这几天对我寻宝的进度略有拖延，随时联系，赚钱大业不可耽误，等你们需要我时我再回来。”兰斯洛特又背上了背包，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

道别之后，病房门随着几声轻响被关上，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德拉科的数学课会上到几点？

哈利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他闭上眼，似乎可以想象到德拉科跑回来咬牙切齿地用难听的话骂他逞能，或者讥讽他救世主病又犯了，或者干脆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一脸没脾气的表情逼着他喝药。

哈利感觉自己的手指抽动了一下，指尖抓住的只有空气。

有那么几分钟，他内心还冒出了有些阴暗的小想法，亚历克斯这个课真的非上不可吗？

病房里的设施很全面，或许德拉科给他安排了圣芒戈里最安静的房间。

可是一个人的病房真的太空了。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