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无杖与无声

过量的鸡血白兰地酒让哈利头昏脑胀的同时心脏狂跳。

“我得快点出去……”哈利自言自语着，发现自己在口渴和醉酒之间左右为难。虽然白兰地没有之前让哈利在酒吧一杯倒的生命之水度数这么高，但它依然是烈酒，哈利此刻只能在脑中寻得片刻的清醒。

一个念头若有若无地牵引着他——他还要出去看看拍卖会的结果，拍卖会究竟开始了吗？

能够把他们引荐到湖畔俱乐部的尤金教授固然让人在意，但哈利更在意的是悄悄为德拉科准备的一个惊喜，他让罗恩把他的麻瓜货币兑换额度提了出来，并且拜托罗恩在韦斯莱先生的帮助下通过电话拍卖的方式，把德拉科在病房翻阅宣传册时心仪的那一对蛇形戒指拍下来。

不知道换给罗恩的这些钱够不够——哈利此刻还带着幻身咒，伸手不见五指，但是略微想象一下戒指在德拉科那双修长的、漂亮的手上出现，哈利觉得把自己的小金库的一小部分搬空也未必是坏事。

哈利从未发现德拉科在物质上有过任何缺憾——马尔福家的少爷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把自己想要的东西买齐，但是麻瓜货币换汇额度能够制造这一次小小的缺憾，哈利甚至已经开始期待着自己把戒指送给他时的表情。

哈利明白自己应该抓紧时间思考逃出地牢的对策，但是自己没法不胡思乱想。捏着鼻子喝鸡血白兰地的时候会花几分钟怀念德拉科做的早餐，被龙粪熏得想要干呕时会花几分钟怀念德拉科身上的味道，四周此起彼伏的龙的喘息让他时常在昏睡中惊醒，如果地牢里有住在楼下的德拉科就好了，哈利可以直接冲下楼梯索要一个拥抱。

人不能踏进温柔乡里再被拖出来。

身边的罗马尼亚长角龙似乎并没有发现，这几天来有一个神秘的同伴一直在分享自己的食物，妖精混在生肉里的纳威研发的草药学配方让这些火龙不仅乖乖听话，还能保持正常的伤口愈合速度。除了妖精长期的虐待和驯养导致的不可逆的伤痕，这些长年不见天日的火龙还算保持了不错的生长状态。

哈利反复打量着地牢里的这群原本凶猛的生物，没由来地想到有时候太具备价值也是一种悲剧。

邓布利多曾经研究出了龙血的十二种用法。龙的神经和心脏是制作魔杖的素材，三强争霸赛时克鲁姆的魔杖杖芯就是龙的心脏腱索。龙皮是巫师最时尚最珍贵的服饰材料，韦斯莱兄弟曾经花了一大笔钱购买龙皮服饰犒劳自己。火龙肉具有疗伤效果，海格从巨人领地回来后曾经用它敷脸上的伤口。龙肝和龙角都具有药用价值，在药店中价格不菲。甚至火龙粪也是斯普劳特教授在草药学课程上最喜欢用的肥料。

浑身都是宝的凶猛动物和大难不死的男孩一样，都被呵护照料，等待一场完整而精心准备的献祭。

而此刻已经在大战里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哈利回头看着罗马尼亚长角龙，再过几天，或许几个月，身边鼻孔冒着烟的庞然大物也许会变成玻璃罐里的一瓶血、盾牌上的一颗鳞片、商店里的一件大衣、药店里的一小撮粉末以及魔杖里的一根内芯。

如果纳西莎没有在最后一刻蒙骗伏地魔，自己也许会变成陵园里的一座白色墓碑、霍格沃茨某片土地的一小滴血迹、报纸上的一个版面或者是悬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像。

似乎这样也不赖，哈利有些自嘲地想着。那幅画可以叫做圣人波特。

但他此刻更关心远在几百英里之外的蛇形戒指，想要尽快逃离的心情更加强烈了几分。

哈利轻轻走到了牢房边上，用手触碰着仅仅能够通过加州王蛇的狭窄缝隙，脑海里飞快浮现着之前遇到的无魔杖施法的种种经历。

哈利曾经在小时候让爬行动物馆的玻璃消失不见，吹胀了自己的姑妈，让自己的头发在一夜之间疯长，可惜这些都不是在自己有意识操控下实现的。

但这些透露着作为一个巫师可以无魔杖施法的潜力。

无魔杖施法是最为高深、最为复杂的魔法实现方式之一，从破斧酒吧的店长汤姆一个响指就能点燃炉栅，再到斯内普在一年级时用眼睛盯着自己念念有词抵抗奇洛的魔法，还有大脑封闭术、阿尼马格斯、幻影显形，脱离了魔杖的强大辅助，仅仅凭借巫师本人的能力所呈现的魔法效果需要更加严格的控制和练习。

一个巫师的意志究竟能到达怎样的边界？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快乐的回忆可以呼唤出守护神，对于目标的决心可以让身体瞬移到几百英里之外，为了陪伴朋友可以变成鹿变成黑狗变成老鼠——那么此刻的自己呢？

已经快被龙粪的味道腌入味了，德拉科不会喜欢的。

要不要从一个基础的响指开始——哈利还记得三年级从骑士公交车下来之后，和前任魔法部长福吉在破斧酒吧见面的样子，汤姆的一个响指，能够点燃壁炉。

而室友罗马尼亚长角龙最爱喝的烈酒鸡血白兰地能够燃烧出美丽的蓝色火焰。整个地牢里能够燃起无数蓝色火焰。

“你说——如果我把你和你所有同伴的饮料都点燃了，先烤熟的是妖精还是你我？”哈利喃喃自语道。“它们会来救你们吧——毕竟火龙的每一寸皮肤都可以卖到大把金加隆，妖精不会愿意蒙受这种损失。”

罗马尼亚长角龙耷拉着眼皮，不置可否。

“让我们在海底放一把火吧。”